“弗朗西斯·维兰德·瑟斯顿。”
尽管罗恩的问题是针对一直在打哑谜的阿奎拉发出的,但回答问题的人却是一直都古怪自我的克瑞纳。
克瑞纳不认为自己应该隐瞒知道的事情,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吐露出自己所知的事情或许会有不菲的收获:“我所知的关于克苏鲁的一切,都来自这位已故之人的手稿。”
不论是弗朗西斯的名字,还是有关克苏鲁的只言片语,全都是克瑞纳从突然翻开的禁书上看到的。
突然翻开的禁书没有吓到克瑞纳,但是他却对自己竟然能看到禁书里的内容感到纳闷和疑惑,为了防止禁书被教授们没收,克瑞纳一直都把它扔在拉文克劳的宿舍里,与破损的魔法箱一起扔在自己的床底下。
可是刚刚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却显示——禁书惬意的躺在他柔软的,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床铺上,一呼一吸的享受着阳光下的睡眠。紧接着,它受到了严重的刺激,锁链在一瞬间绷断,猛地翻开到了收录着弗朗西斯手稿的那一页,手稿上的笔记狂乱,透着几乎深入灵魂的恐惧和悲哀,潦草的克苏鲁的画像就安静的呈现于笔迹的右侧,与哈利拿到的画像如出一辙。
禁书的翻开只是昙花一现的意外,它只给克瑞纳展露了极小一部分的内容后又瞬间合上了,禁书书皮上的锁链滚动着,刻在上面的古老符文发出了金色的光芒,锁链活了过来,变粗了至少三毫米,将躁动的书籍锁了起来,负责看守禁书的那只眼睛愤怒地睁大,似乎正在警告空气里存在着的、但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是出众的记忆力让克瑞纳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吐露出了所有他看到的东西,没有让被阿奎拉的火焰烧毁的画像成为一个未解之谜。但是当克瑞纳说出弗朗西斯的名字之后,阿奎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哈利和德拉科同时陷入了沉思,罗恩则是一头雾水。
克瑞纳知道的仅仅只是“克苏鲁”这个单词的来历,却并不了解它真正的含义。事实上,克瑞纳比罗恩更想要了解有关克苏鲁的事情,但是克瑞纳怀疑想要窥探秘密的人是否能够撬开阿奎拉的嘴巴?
克瑞纳在犹豫,他并不希望让阿奎拉误认为自己与他交朋友是因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比起获得崭新的、未知的知识,阿奎拉本人对他更重要。克瑞纳重重的叹气,在脑子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友谊赢得了胜利,他决定不再问有关克苏鲁的事情,他可以去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寻找启示。
在克瑞纳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与自己对未知的贪婪进行着艰苦的拉锯战时,阿奎拉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陈旧的布袋,从里面倒出一摞古铜色的硬币,这些硬币十分古老,甚至还有些斑驳,就像不就前才从远古的土堆里抛出来。克瑞纳立刻就被阿奎拉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盯着阿奎拉手中的硬币问道:“这些是什么?”
克瑞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阿奎拉,他注意到在把这些硬币倒出来后,阿奎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那是只有人在接触到非常令自己不舒服、甚至是难以忍受的东西时才会有的表情。可是阿奎拉显然有着远超过常人的忍耐力,他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恢复了正常,克瑞纳从不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所以他知道那些古老的硬币让阿奎拉非常的不舒服。
阿奎拉的手心中的的古老又斑驳的圆形硬币两面都是相同的图案,皆为一个扭曲的燃烧着的五角星,在五角星的中央是一个与人眼相似的图案,而在眼睛的中央则是一个左二右三的小树杈,克瑞纳在硬币上感知到了一股特殊的律动,在接触到硬币的一瞬间,禁书平静了下来,愤怒地睁着瞪着虚空的眼睛也慢慢闭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状态。
阿奎拉的脸上面无表情,却又有着几分难言的隐忍,他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问题:“旧印。”
克瑞纳一听阿奎拉的语气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蠕动了一下嘴唇,克瑞纳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既然选择了成为阿奎拉的朋友,他就必须尊重阿奎拉的选择。克瑞纳有些遗憾,尽管他们成为了朋友,但还没有凡事都能刨根问底的交情。克瑞纳不禁有些羡慕哈利和罗恩,他们明显就是即使赌气吵架也会把对方放在心上无条件的支持对方的朋友。
然而,阿奎拉却开口了:“克瑞纳,还不是时候,你对他们了解得越多,他们便越能感知到你。”
克瑞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阿奎拉,他从没有想过阿奎拉会开口说明原因,哪怕认识的时间很短,克瑞纳也清楚阿奎拉的身上包裹着许许多多的谜团,有些谜团甚至连阿奎拉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就像他们在朦胧灰白色雾气中的会面,阿奎拉便全无印象。
这是否能说明阿奎拉愿意迈出做朋友的第一步了呢?克瑞纳忍不住想到。
而阿奎拉的话启发了一直陷在沉思当中的哈利,他回想起了自己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傲罗生涯里几次与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们打交道的经历,其中一位缄默人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哈利,放弃吧,永远别到那里去,你知道了他们,他们也就知道了你,远离赛文河谷。”
“赛文河谷”是哈利知道的唯一的单词,但是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对此三缄其口,甚至再三要求:“求求你,哈利,就让我对你来个一忘皆空吧,这对你和我都有好处——天呐,我不该说的——哦,该死!”
哈利想要知道,克瑞纳口中的“克苏鲁”是否也是和“赛文河谷”一样的存在呢?或者他们预示着相同的危险?
哈利用求证的目光看向了阿奎拉,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曾经听说过赛文河谷,他们是一样的吗?”
阿奎拉在听到哈利说出“赛文河谷”这个单词后,脊背紧紧地绷了起来,11岁小男孩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严肃神色,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惶恐和忧虑,他警告道:“永远不要到那里去,克苏鲁在梦里,但他们一直醒着。”
这一瞬间,哈利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永远都忘不了缄默人脸上那带着敬畏、恐惧和绝望混杂成的不可名状的表情,那位缄默人在哈利拒绝了他的请求后,却自己对自己施展了遗忘咒。
“哈利,那边不是你的责任。”阿奎拉的声音有些飘渺,他似乎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的命运在这边。”
阿奎拉没有解释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而是快速地将手里的古铜色硬币分给了每一个人:“贴身带着,它能隔绝他们的窥视,他们讨厌旧印。”
“谢谢。”拿到旧印的一瞬间,哈利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干燥,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若有若无的湿霉味也消散一空,整个人也轻松了一大截,克瑞纳半个小时前才从他的衣袍上取下一串水草,即使数次面对死亡,哈利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世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德拉科也在揣摩手中的硬币,但他的表情与罗恩的表情大相径庭,他看起来并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旧印,甚至对旧印有几分了解。哈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该是11岁的德拉科该知道的事情吗?哈利还记得,作为一个纯血巫师家庭出身并以自己的血统为傲的小巫师,德拉科的成绩却不及赫敏,或者说,在霍格沃茨的学生群体里,很难找到比赫敏知道得更多的学生。
德拉科抬起了脑袋,显然是注意到了哈利在看他,当对上哈利探究又疑惑的翠绿色双眸后,德拉科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在快速的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德拉科还是选择了闭嘴,似乎打算继续保守秘密,只是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注视着哈利的时候,总是有无法掩饰的担心。
哈利不明白,德拉科在担心什么?
克瑞纳把玩着阿奎拉赠与的旧印硬币,这硬币散发着轻微的热量,拿在手中浑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令人精神愉悦,它似乎能够赶跑空气中看不见的东西的窥伺,又或者有着净化空气的能力,反正克瑞纳觉得这会儿的空气比之前好闻了不少,至少不再有海水的咸腥味了。哈利吐露的“赛文河谷”同样让克瑞纳十分感兴趣,但既然阿奎拉已经发出了警告,克瑞纳也不是纠缠不休的个性。将旧印硬币贴身放好,克瑞纳庆幸自己的手里还揪着那份几乎是一个月前出版的《预言家日报》了,上面记述着关于古灵阁金库被小偷光顾的消息。
罗恩比哈利更快的发言:“我们在海格的屋子里也看到了这则报道,事实上,哈利曾经对海格说过,事情发生的那天正好是哈利的生日,他们当天也去了古灵阁。”
哈利从不认为重生回来的自己就比朋友们优秀或者强大,他依然选择把古灵阁小包裹的事情透露给了罗恩,无论时间过去多久,罗恩永远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们人生最华丽、最精彩、最生死攸关的时光都是一起度过的,所以哈利很难把罗恩当成一个11岁的小男孩,他知道罗恩是他的战友。
但是,哈利不知道把这件事透露给克瑞纳、阿奎拉和德拉科是否是好的选择。哈利以直觉判断,告诉阿奎拉不会出任何问题,这个男孩或许是世界上一流的保密行家,他一定是最完美的缄默人。至于德拉科,哈利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去与德拉科摊牌,而古灵阁被盗事件则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试探。至于克瑞纳,哈利看到克瑞纳的眼睛里冒出了精光,然后,他就与其他人一起听到了克瑞纳带着叹息的发言:
“这报纸来得也太晚了。”克瑞纳的脸上流露出可惜的神色:“我妈妈给我展示过寻踪咒,唉,如果古灵阁张贴悬赏令该有多好,我或许能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跑的!”
哈利想到了奇洛的后脑勺,他几乎是与阿奎拉同时开口:“那不是个好主意。”
德拉科则抿着嘴:“……你但凡知道惜命,就不该有这么可笑的念头。”
克瑞纳却眯起了眼睛,像是发现了线索的猎犬:“你们三个——”克瑞纳拖长了音调:“是不是知道什么?”
沉默立刻蔓延开了,克瑞纳却满意地点头:“看来你们都知道。”
但是令哈利惊异的不是克瑞纳的敏锐(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而是德拉科和阿奎拉的反应。哈利认为,他最好和德拉科私下谈谈,或许他得借用学校的猫头鹰了,但愿这不会惹得好姑娘海德薇生气。
湖边的交友聚会是在罗恩的抱怨、德拉科心虚的沉默、阿奎拉的皱眉、哈利的探究和克瑞纳的好奇中草草结束的,德拉科只是承诺:“我会在斯莱特林内部照顾阿奎拉。”
或许是第一印象的缘故,克瑞纳始终无法对马尔福有半点好感,但因马尔福明显不是玩笑的承诺,克瑞纳决定对他友善一些:“谢谢。”
阿奎拉的微微张开了嘴,但在克瑞纳的注视下又无奈的闭上了,只是当他扭过头去的时候,克瑞纳注意到了他几近痛苦的挣扎神色。
克瑞纳把阿奎拉一闪而逝的表情刻在了心里,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让阿奎拉躲着人群不敢与人深交的真正原因,克瑞纳很快就有了思路,阿奎拉的来历是个迷,但沙菲克作为英国28纯血氏族之一,图书馆的历史书里肯定有关于他们的内容,除此之外,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教授……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尤其是宾斯教授,他都变成幽灵几百年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但宾斯教授肯定知道些什么——对了!克瑞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决心走访校园里的每一只幽灵,即使是皮皮鬼也不能放过。
阿奎拉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他银灰色的眼眸看着克瑞纳的时候,满脸都是无奈的神色,他似乎能够看穿克瑞纳的思想,却对克瑞纳想做的事情不知所措,他的眼眸中则藏着更为深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