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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心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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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唐缘就匆匆赶往曲星竹的屋舍,好给自己的小主角展示一场不遗巨细、体恤入微的关怀。谁知,他用百分百的热情打开屋子,屋内却空无一人。唐缘只好出门,把曲星竹住所周边绕了一大圈来找人,最后抓到一个外门弟子一问,弟子当即疑惑的表示,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是子虚长老在给弟子们上早课的时间吗?

弟子那张写满疑惑的脸跟充满质疑的眼神落在唐缘身上,唐缘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在告诉自己:你作为大师兄难道没上过早课?

唐缘尴尬的无所适从,干笑了几声,应付道:“师兄我出门的时候把脑子装傻了,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说罢随即跑开了。

妈哎,忘记提前问问系统主角现在的生活模式了。

本来是想直接跑到迎书峰去看小主角上早课,但是唐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原本行色匆匆的身影渐渐放缓了脚步,站定之后,他思索了片刻,转身山下走去。

*

早课刚刚结束,子虚长老缕了一把自己长长的胡须,看着眼前这些被经文心法摧残得人困马乏的小娃娃,心情十分的惬意舒畅,哼着一句歌谣起身离开。

老师都走了,那些上早课的弟子便也撑不住了,精力充沛的弟子随即跟着冲了出去;困倦的那些便长吁一声直直趴在了桌上。

曲星竹不像其他剩下的弟子一般东倒西歪,他把眼前的书收好,随即便也要起身离开。随即身后一道淡漠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师弟。”

曲星竹转头淡淡道:“师姐,有何贵干。”

只见一个梳着双髻头、两肩处荡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女娃端正的坐着,腰背挺直,她看起来年岁不大,粉面朱唇,在外形装扮上也甚是可爱,只是她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与此形成了强烈反差。

沈娇严肃道:“我听闻昨日大师兄被你咬了手,大师兄对师弟师妹们一向都是温柔亲切、和蔼有加的,你们之间肯定是误会,你跟我一起去向大师兄道歉。”

温柔亲切、和蔼有加?

曲星竹安静地想:未必吧。

思绪默默飘回半年前他刚到天穹宗的时候,他对这里很陌生,除了奉止仙尊他根本不熟悉任何人。那时他是对这里是有希冀的,这半年以来的种种让他渐渐丧失了这份希冀。

其实昨天并不是他跟唐昀之的第一次见面,早在半年以前,他默默跟着风听寒等在观云殿,唐昀之来到大殿上向曲星竹告辞准备启程去渝州城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

曲星竹躲在大殿的柱子后,怯生生地看向大殿中央的人,那人感受到他的视线,毫不避讳直直地望过来,虽然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但是眼中的轻蔑鄙夷却清晰可见,临走之前还似笑非笑地将他浑身打量了一遍。

冰天雪地里,曲星竹被人一脚踩入厚厚的雪里,曲星竹将药材藏在怀里紧紧的护好,任由那人在他背处拳打脚踢,等到那人气喘吁吁地打累了之后,他眼前出现了一双华贵的靴子,同时几枚铜钱劈头盖脸的向他砸了过来。他抬头看向靴子的主人,那人的眼神同唐昀之一模一样,好似在看一只蝼蚁。

曲星竹攥紧了双拳。

他问道:“这是大师兄跟你说的么?”

沈娇诧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是二师兄说的,你怎么会认为是大师兄!”

曲星竹沉默,昨日他没有想到唐昀之会来找他,也没有想到奉止仙尊会让唐昀之来照顾自己,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人照顾的......

他内心有点愧疚,他那口其实真的下了狠劲了......

半晌,曲星竹点点头,道:“好。”

没等到他们去找唐缘,唐缘就已经到了,唐缘兴冲冲地冲到了迎书峰,看起来有点喜形于色。

系统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宿主,人设。”

唐缘刹住脚步,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他这段时间又跟系统确认了一遍,得知了目前曲星竹跟沈娇是奉止仙尊座下唯二的两个还在上早课的孩子,他们两个不仅年龄相仿,性格也相仿,一个不高兴、一个闷葫芦。

从窗边探头进去,他发现这两个孩子对坐着,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曲星竹面无表情地对她点点头。沈娇是早课上唯一的女弟子,虽然长得娇俏可爱,但是性格甚是冷淡,傲娇无比,别的弟子跟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的,但是没想到跟这个半天蹦不出几个字的曲星竹还能聊起来。

“唔,毕竟是同龄人。”唐缘思索一下,又对系统说道:“没准两人是闺蜜哈哈哈哈。”

毕竟曲星竹是耽美文男主,比较起来他肯定会更招女孩子喜欢。

唐缘秉持着温柔师兄的人设,拔腿迈了进去,走到二人的面前,轻轻地打了个招呼。两个人面色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绷着脸起身道:“见过大师兄。”

唐缘清清嗓子,紧接着温温柔柔道:“师兄好久没见师妹了,师妹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师兄出门历练时给你带了礼物,一会我拿给你呀。”

“多谢大师兄。”沈娇煞有介事地向唐缘一拜,举止投足斯文有礼,落落大方,她的模样像是娇俏可爱的,然而性格却更像个从容大气的大家闺秀。

书中并未着重描写沈娇,她貌似只在曲星竹幼年时期有较多的戏份,瞧她跟曲星竹一起时那严肃的氛围,唐缘不知道他们二人相处的好不好。

“大师兄,小师弟他有话跟你说。”沈娇抓住唐缘的袖袍,轻轻地摇晃了几下,一双圆润灵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几下,眨的唐缘内心都被她萌化了,直喊:嗯?这是什么?这就是可爱啊!

果然,这种软萌萌的小团子就是讨人喜欢。

一把将沈娇抱起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身量很小,跟有些营养不良的曲星竹差不多,在唐缘怀里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娇俏伊人。只是她的表情却不像是那么回事,跟她的动作一样僵硬。

唐缘没有察觉她的僵硬,他只觉得怀中的女孩分外可爱,唐缘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个跟她差不多的妹妹,见到她好像是见到了妹妹,喜爱地不得了。

想起自己的亲生妹妹,唐缘不禁感到一点失落。

曲星竹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沈娇急忙低下头,对着曲星竹一番挤眉弄眼,见曲星竹没反应,连忙道:“师弟!快说呀!”

曲星竹张了张口,好似欲言又止,道歉的话就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半晌之后嘴巴又闭上了。

看得沈娇只能干着急。

唐缘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见沈娇跟曲星竹相处的还算不错,他也稍微能放心一点。

“师妹已经捱过辟谷了是么?”

沈娇不知道他问这作甚,点了点头道:“是的,师兄,前些日子我刚刚捱过辟谷,不过师兄要是有好吃的,我也可以品尝一番。”

唐缘把沈娇放下,起身道:“师兄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你带着你师弟到我那里去等着吧。”说罢,便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沈娇已经捱过辟谷了,也知道曲星竹还没有,昨天在他卧房里因为严乘捣乱弄得乱糟糟的,除了曲星竹枯黄的头发别的也没注意到,今天在讲堂里一看,他居然发现曲星竹比身为女生的沈娇还瘦!不仅头发枯黄,还骨瘦嶙峋的,个子也不高。

唐缘一阵唏嘘,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养好。

*

唐缘拎着食盒打开了卧门,里面端坐着两个一本正经地小家伙,两个人坐得都格外板正。见到唐缘进来之后,沈娇一打眼就看到了唐缘手中拎着的食盒,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欣喜地问道:“大师兄,你拿回来什么好吃的?”

唐缘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先是按着不动,观察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表情,曲星竹看起来十分镇定,但细看不难发现他此时是有期待的,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食盒;而沈娇就更不用说了,她自辟谷以后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食盒虽然没有打开,但是香气却从夹缝中慢慢地偷跑了出来,勾起了她的馋虫。

唐缘轻笑一声,故作玄虚地让他们两个猜一下,沈娇急的直跳脚,曲星竹冷着脸,绷着嘴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师妹你已经辟谷了,可以少吃一点,口腹之欲也乃贪欲,若是引得你不能静心修炼,师尊是要责怪我的。”

沈娇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让他打开食盒,唐缘就依着她打开,把里面的食物摆出来放到他们二人眼前。

“哇!好香。”沈娇看着食物发出啧啧赞叹,摆在眼前的有粥、肉包、糯米糕和蛋羹,浓烈的香味吊起了二人的胃口,沈娇已经很久没吃这些东西了,曲星竹更不必说,幼时流落在外,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到了天穹宗之后,天天吃的又都是素斋。

唐缘一脸慈父微笑:“快吃吧。”

“粥和蛋羹是我自己做的,但我想你们两个可能会不够吃,就跑下山买了点肉包和糯米糕。”唐缘一边用手撑着腮一边看着他俩吃,随即解释道。

“呜呜呜,师兄。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食物了。”沈娇一边狂塞肉包,一边发出心酸的嚎叫,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干嚎了半天也不见一点眼泪。

唐缘失笑,越发觉得他俩可爱,沈娇看起来很喜欢肉包,而曲星竹应该是喜欢甜,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戳着糯米糕。唐缘把剩下的糯米糕放在他眼前,又拿了一碗蛋羹也放在他眼前,轻声道:“星竹,尝一下这个蛋羹吧,师兄自己做的,很甜,很好吃。”

曲星竹对着他点点头,郑重其事地放下盛着糯米糕的碟子,端起那碗蛋羹,舀了一勺放在嘴里,随即眼中亮起光芒,他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顿时好像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熠熠闪烁的星光,灿烂夺人。

唐缘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曲星竹亮着眼眸,对着他重重地一点头,接着又埋头专注吃起来。

原来是个小馋猫。

唐缘莞尔一笑,内心却在狂喜,抱大腿第二式初见成效,他已经会举一反三了嘿嘿嘿。

“星竹以后不用去吃素斋了,辟谷之前师兄管着你的饭,怎么样?”唐缘撑着脸颊,言笑晏晏,但看起来却好像不怀好意一般。

曲星竹抬起头,又郑重一点头,唐缘明白他这意思是同意了,内心更加狂喜,这就表示以后自己抱大腿的机会就越来越多了呀!

沈娇吃东西很豪放,更刚刚那个从容淡定、矜平躁释的女孩好似是两个人,不一会就打起了饱嗝,夸赞道:“我这是第一次吃师兄做的粥,味道真的很不错,堪比大厨。”

鲜香的白粥里面藏着许多劲道不柴的瘦肉,上面盖着一层葱花,两片蔬菜点缀其中,虽然简单但是无比美味,让人吃完也回忆良久、流连忘返。

唐缘就笑道:“小丫头说话真甜,今天你也算跟着你师弟沾光了,星竹如果喜欢,师兄以后常给你做。”

曲星竹喝粥的动作顿住,好似被呛着了猛地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时双颊羞红,他默默地放下碗,嘴唇启动了半晌还是欲言又止,终于他好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开了口。

“师兄!”

这一声师兄喊得非常响亮、惊天动地,把唐缘惊得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振奋。

“怎......怎么了?”

“师兄!”,曲星竹再次鼓足勇气,奋起直追,“昨天我咬了你,对不起,我错了!”

曲星竹窘迫不已,他不仅脸红,还羞愧地牵连到了耳朵和脖颈,整个人都熟透了。在他看来,刚刚自己还在心中默默地“编排”大师兄,而大师兄却这么善良,不仅不计前嫌,还要给送他吃这么多好吃的,他简直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内疚的满脸愧色。

唐缘没想到,主角居然会跟他道歉,这让他有些诧然,当然没有表现出来,他起身来到曲星竹旁边,将他一把抱到怀里,轻轻的道:“师兄接受你的道歉。”

曲星竹默默把头埋进唐缘的颈窝,嗅着唐缘发丝间的乌龙茶香,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心的味道。

他内心平静地想到,这是师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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