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8-10-21 雪
雪天,我在佩吉尔利亚破败的小巷。
说实话,现在能提笔写字都已经用掉我所有的力气了。刚刚发生的事,还混沌在我的脑海里。
那么我从几天前开始说吧。
大前天,也就是我们吃完团圆饭的后一天。佩金和夏其一脸凝重地进了船长室,三个人关在里面讲了半天。
我在休息室门口碰见他们,打招呼说:“嘿你俩!刚回来呀。”
但他们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我“是啊!吃完饭一起去玩牌啊!”,只是无言地看了我一眼。
我那时只当他们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去和船长说,没有想太多。
前天,我终于可以确定他们有事情瞒着我,因为他们仨对我的态度变得非常奇怪……他们和我说话很不自然,甚至有种刻意躲着我的感觉。
难道我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了?
在这种时候,我会非常内耗。平时没注意的小事情,会被我翻出来反反复复地想。
我会想,我当时是不是太不客气了?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说啊?我那句话好像有点太凶了?其实我不能要求那么多的吧?
……诸如此类。
这还是第一次。
和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我,没有什么难过的机会,只有像冬日里晒太阳那样的感觉。以至于我都快忘了……其实我敏感到有些神经质,其实我偏激到近乎残忍。
昨天,我鼓起勇气去找船长——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应该好好解决嘛。
但他还是说没什么,让我不要多想。
好,那我就不多想。
好,那我就忽略掉所有怪异的感觉。
……
……怎么可能?
我做不到。
又是一夜无眠。
今天,我在二层甲板叫住他。
“船长,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谈什么……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短暂停留之后,他又抬脚要走。
“喂……”,我一咬牙,破罐子破摔:“特拉法尔加·罗——!!”
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顿住了,有点惊讶地回过头面对我。
“为什么啊……这两天到底为什么?”我情绪激动起来,“如果我有哪里做错了,请你和我说,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对待我……!”
“我说了,没有什么。就算有,我也不能告诉你。”
“哈……!”我被气笑了,“你们这样做,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你是和我打哑谜吗?!”
“……对话结束吧,我不会说的。”
寂静——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被我们的动静吵出来了。
这种情况让我稍稍冷静了——讲真的,我很讨厌在这种场合和人争辩,让我难堪、不知所措。
他已经走出去几步了。
我在他身后缓缓开口了:“你……还是怀疑我就是泄密的人,对不对……?”
他刹住,攥紧了手,又折返回来:“哈……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在你的路线被埋伏,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对手就像掌握了我们行踪一样沿路偷袭我们?!”他也稍稍抬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不是说没查出来不怀疑任何人吗!现在又打算给我定罪是吗——?!”我泪失禁已经哽咽到需要扼着脖子才能讲出话,一只手颤巍着指向他:“那好……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不是我!如果你、你们,认定是我……那么——”
“……你下船吧。”
“他们是我多年的伙伴,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们。”
“我必须,对伙伴的安危负责。”
可是难道,我不是你的伙伴吗……?
我短暂地耳鸣了。
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心跳。
我平静下来,用一种最寻常的态度,就像在闲聊一样:“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完,我莫名笑了一下,转身回房间拿东西。
我收拾好的时候,船刚好靠岸了。
推开房门——门口的几个人影四散开,站在旁边伸出手想拉一拉我,脸上的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哭了。
可我实在没精力了……我好累。
“大家……”我低着头,说出最简短的告别:“谢谢,再见。”
——我不敢面对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了。
走出几步,听到后面传出微小的啜泣声,可我没有再回头。
……
走出门才发现这次居然是个冬岛——还真是应景。
地上都是厚厚一层雪,我要是就穿着身上的衣服去肯定会被冷死——但是回船上拿衣服就更不可能了。
我沿着进城的路走,没一会儿就发现路边地上有一件斗篷。
这谁扔在这的?本来想着如果是没人要的话我干脆捡起来应付一下,但是想想不知道它都被老鼠爬过多少遍了——算了,果然还是忍一忍去城里买吧。
我在货摊买了件最便宜的斗篷和棉袄,盖上兜帽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等拐进一个巷子,我就找了块儿稍微干净挡风的角落,抱着背包窝在那儿,打算先将就睡一觉,明天再去安排好今后的日子。
现在真是……太迷茫了。
只想逃避,只想把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