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拽着大夫一路狂奔秦记米铺,因焦急不小心撞到了人,流莹提着篮子被撞得往后一退,刚站稳想斥责面前的人,抬眼一看竟是铺子里的店小二。
流莹道:“小二哥,怎这匆忙?”
随即看向店小二身旁提着药箱的大夫,神色微变,道:“我出来不过一刻钟,怎请了大夫?小姐出了何事?”
店小二本就心神惊怕,言语不清道:“小姐没事,铺子里杀人,梁公子受伤了!”
流莹见店小二惊慌,又听闻世子受伤,顾不得其他连忙往铺子方向疾走。
此时流莹擦肩一人,不由停下脚步,回首时那人却已不见,思忖着或许是自己看错人了。
到了秦记铺子外,外面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几名官兵拨开人群,挥闪着臂腕,道:“不要看了,全都给我散去。”
虽然官兵驱赶,但百姓却不肯离去,伸头朝里望去,见死了一地的人遂好奇交头接耳。
官兵见店小二拉着大夫便收手放行,流莹上前一步却被拦住,见自己进不去连忙道:“官爷,里面是我家小姐和世子,劳您放我进去。”
官兵一听这话便放下手臂侧身避让流莹,流莹一入铺子就见小姐跪地抱着世子。
梁肃撑着身子看官兵搜索蒙面人身上是否有可疑物件,其中一名官兵拉开蒙面人的头面,见那蒙面人除了眼睛周围皮肤正常,面部其他位置全遭毁容,梁怡受吓连忙躲到梁肃怀里。
梁思妤将梁泊舟的头倚在腿上,见到大夫,忙急道:“大夫,快点救救我哥哥!”
大夫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弄衣裳,见刀口伤到太深,道:“这位公子不宜大动,姑娘这铺子有后院吗?”
梁思妤含着泪点头,先让人将梁泊舟抬进后院,后又嘱咐流莹来照顾铺子里受伤的工人。
后院只有一间主屋,不似镇国公府随随便便一间厢房大,但胜在干净清雅。
两名小工将梁泊舟轻放床榻上,大夫道:“公子伤口较深,未免姑娘受到惊吓,暂请回避一二。”
梁思妤拒绝道:“大夫,我想陪伴哥哥身旁,劳您先救治我哥哥。”
大夫见对方执着陪伴也不再多言,便拿起剪子将粘住伤口的衣裳剪开,又拿了金疮药止血,再除去伤口旁的污渍。
待一切弄好包扎过后,大夫叮嘱道:“今晚最关键,需要派人好生照看,千万不能起热。”
“这是药方,一日三剂,伤口要保持干燥,随时换药。”
“好,我知道了。”梁思妤接过药方递给店小二。
梁肃此刻进屋,梁思妤见二叔脸色诡异地白,忖的脸上疤痕颜色更深了些。
因刚刚一心在梁泊舟身上,梁思妤这才想到梁肃也受了伤,道:“二叔,您方才吐血,快让大夫来看上一看。”
梁肃道:“不必了。”
梁思妤知晓二叔性子,见他拒绝便以为梁肃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便转头嘱咐店小二同大夫去抓药。
梁思妤思及哥哥受伤不能挪动,若让娘知道除了白白担忧还得两头跑,便朝梁肃道:“二叔,哥哥受伤的事情可否先不要告诉娘亲,若娘知道也只能徒劳忧心。”
梁肃道:“好,我会同大嫂说舟儿近日较忙宿在大理寺,但大哥同朝为官,定是瞒不住的。”
梁思妤只想瞒住余氏,满不满爹爹倒不是很重要。
待梁珏知晓有人刺杀自己弟弟,自己儿子又受重伤,小女儿店铺也受了影响,赶忙派人调查幕后凶手,又派高手保护几人安危。
卫氏同梁峘同样担忧梁思妤,决定将店铺暂时歇业一段时日。
这日卫氏见女儿一直照顾梁世子而消瘦许多,便熬了八宝汤,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女儿坐在床榻边,道:“皎皎,先休息一会儿吧。”
梁思妤拿着帕子轻擦梁泊舟的脸颊,看着卫氏心疼担忧自己,忙站起身道:“阿娘,我没事,我想看着哥哥醒过来。”
“你这孩子,这几日不眠不休,你这眼下都青黑一片了。”卫氏抚摸着女儿的脸,感觉其下颌又尖细了一些,道:“喝完休息一会儿,别等你哥醒了,你却晕了过去。”
被卫氏催促着休息,不愿阿娘担忧,梁思妤听话的将汤喝下。
屋内有一张美人榻,在卫氏紧盯下只好躺下休息,刚一躺下困意袭来,梁思妤沉沉地睡了过去。
*
梁泊舟牵起梁思妤的手,夫妻对拜后,在父亲母亲祝福下同心爱的人步入婚房。
婚房内贴满喜字,大红帐幔,烛火摇曳,梁思妤端坐床沿手持却扇遮挡面容,可握着却扇的手微微颤抖。
梁泊舟走到拨步床前喜溢眉梢,看着眼前人儿良久方才侧身坐下。
梁思妤紧张地往一旁移去,却扇后的面容既没有喜庆的颜容,亦是满目惶忧。
扇子被人移开,梁思妤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勉强一笑,喝完交杯酒后那句夫君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只唤了声对方的名字。
梁泊舟只见梁思妤嘴唇动了动,并没听到前面那句唤名。
梁思妤接着道:“本是新婚之日该行礼节,但我初次离开家中,虽今已是夫家人,却不甚习惯,望你谅解。”
梁泊舟不明白眼前人的意思,明明一直住在镇国公府怎是初次离家?
想哄着心爱的人,口中却道:“既如此,今日我去书房睡。”
“你也劳累一天,便好生休息。”
梁思妤看着他温雅客气,眼中却压抑着忧伤,虽不解但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躲过了洞房,道了句“好”,这才起身将男人送到门外。
梁泊舟感觉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他居然会决定新婚之日抛下皎皎去书房睡。
可又见皎皎眼中戒备紧张,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太急。
是他一开始拒绝了皎皎,即便误会解开,也对皎皎表明心意,但过去恶言伤害也留在了她的心中,对他有戒备也是正常。
虽有些后悔说得太快,但梁泊舟舍不得吓到梁思妤,便转身出了房门。
次日梁泊舟早早起床来到婚房外,丫鬟捧着面盆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主子恭敬行礼,而梁思妤也正巧踏出房门。
梁泊舟看着她已将发丝全部梳起,还是时下的新妇发髻,不由冁然一笑,道:“家父正在等着我们。”
“好。”梁思妤拘束一笑,新婚便分房,见男人虽疏离客气但并没有不愉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