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妤突然的动作惊得二人一怔,梁肃见侄女眼中对自己惶恐疑惑似是不解。
梁肃道:“侄女,如何这样看我?”
梁思妤收回面上僵硬之态,硬着头皮笑道,“没有。”
随即拉着梁泊舟,“哥哥,我们先回屋去吧!”
梁泊舟又劝了梁肃几句才任由梁思妤拉着自己离开,梁肃看着二人离去背影,对自己原有计划夭折而感到惋惜。
回到竹柳院,一进屋梁思妤转身抱住梁泊舟。
梁泊舟对于她的主动心都软化了下去,轻抚着梁思妤的后脑,“昨日公务繁忙不曾回府,皎皎有何事要与哥哥说?”
半天不语,梁泊舟将人横抱而起放到圆桌上与其对视,梁思妤心如小鹿乱撞,被对方宠溺的眼神差点溺死其中。
梁泊舟将手放在梁思妤身侧,将人围住,“现在可以说了?”
二人距离太近,两人虽未到最后一步,但也亲密过。梁思妤还是有些羞涩,可事情要紧,道:“玉佩!二叔是不是先太子?”
“为何这么想?”梁泊舟皱眉,面上也恢复了常态。
“这个玉佩……”梁思妤从他腰间将玉佩拿到自己手中,又准备跳下圆桌,梁泊舟手快将她扶了下来。
脚一落地梁思妤急忙牵着梁泊舟的手到案桌前,将玉佩与画纸上的图案对比。手中羊脂白玉质地细润,麒麟周身纹理与画纸上图案无二,唯一区别是麒麟三纹火焰不一样。
梁思妤一时哑然才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梁思妤指着玉佩上火焰与图纸上的三纹火焰,朝梁泊舟解释,“先太子的玉佩与二叔手上这个玉佩太相似了,我刚刚一时认错了。”
“幸亏我没有一时冲动去指认二叔,否则要伤了二叔的心。”
梁泊舟反握住梁思妤的手,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在她掌心打着圈。“你又如何知晓图纸上玉佩是先太子的?”
先太子的物品爹和哥哥恐怕都不知,她一个后宅的女子怎么会知晓,任何理由哥哥都不会相信,与其找借口,不如坦白。
“哥哥,若说我重活一世,你可信?”
此话震得梁泊舟猛然将手收回,梁思妤知晓他不会信,可还是道:“今日我梦到上一世,我死后魂魄未离,一直飘荡,看到了先太子落败后与母亲争执,最后离去前落下这个玉佩。”
梁泊舟怔忡,眼神微闪,“你还梦到什么?”
梁思妤摇头,若她能梦到先太子正面该有多好,若能知晓所有让哥哥提前预防便是替其真正分忧了。
“那你,可知你是如何死的?”
梁思妤又摇了摇头,眼神忧伤,她已不想同梁泊舟说太多自己的事,“不知道。”
梁泊舟突然讽笑出声,他知道!上一世是真的,他以为只是错梦。
所以妹妹也重生了,与他一样。想到此梁泊舟心脏如同被人拉紧。
梁思妤见他嘲讽笑容,急道:“哥哥,你信我一次,这个玉佩真的是先太子的。”
“且娘认识这个玉佩主人,那人……那人……”不知该说不该说,可既然要查就不该隐瞒,急得咬牙,她不该这般含糊其辞。
“玉佩主人,也就是先太子倾慕于娘,落败后告诉娘你身上的毒是娘下的。”
说完从腰间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黑黄色的粉末暴露于空气中。
“田嬷嬷就是那先太子安排娘身边的,因哥哥对亲人不设防,所以才落了空隙让贼人得逞。”
梁泊舟将妹妹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先太子倾慕于母亲?这不大可能!
安排?田嬷嬷?梁泊舟冷了眼,家生子竟然能与先太子有勾结,真是怪哉!
看来有些事还需得再问一问父亲,“皎皎,这图纸可否能给我?”
“可以。”梁思妤小心将画纸折叠好同梁肃玉佩一起递给梁泊舟。“哥哥,你信我方才所言?”
“信!”
梁思妤开心极了,“哥哥,若我还能梦到上一世,我一定会努力看到先太子正面。”
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梁泊舟不愿她想起。勉强笑道,“不用,皎皎。不要勉强去想那些事情,哥哥能查出来。”
“好。”
*
梁泊舟与梁珏近一个月不曾回府,边疆已起战争,军中粮饷不足连连战败。国库又亏空百姓怨声载道,甚至祈求上苍让先太子登基。皇帝这才感到皇位已受威胁,将大臣们留在宫中商议。
另一边大理寺案件太多梁泊舟忙得不可开交,梁泊舟从父亲口中知晓了一些往事,又按梁思妤给的线索迅速安排人去查。
曾经有男子倾慕于余慧,梁珏倒也知晓,不过是梁家远方族亲中的一个儿郎。镇国公府与那亲戚不曾往来。
那儿郎是上京求学先认识了余慧,可惜余慧钟情于梁珏,两人又有了良缘。
而那个年轻人又英年早逝,是以再无他人有此心,所以梁珏不曾在意过这些往事。
宁齐按着梁泊舟吩咐离京去往那偏远乡镇暗自去查,待到了地方掘了坟墓,棺材里却无尸骨。
事情越查越悬,因亲妹妹还身处南平侯府,梁泊舟绑不得田娘刑讯,以免惊动对方会对秦如眉不利。
而镇国公府传出国公夫人身体不适,坐卧病榻,恐时日无多。梁珏亲自上门南平侯府。
南平侯江平先前已收到一封信,待看了信中内容余氏真的坐卧病榻,这才言大启以孝为重,让梁珏先将秦如眉接回去陪伴余氏。
秦如眉得知亲生母亲病重,焦急催促车夫行得快一些,又从亲父口中得知阿爹被下了狱整个人如被雷劈一般。
不过短短时日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回到府中秦如眉顾不得梁珏直往东院奔去,一只脚刚踏门槛就与梁思妤相撞。梁思妤摔坐地上手中食盘落了一地。
“哎哟!”实实在在一屁股墩坐地上,疼得梁思妤都变了脸。
秦如眉将她拉起,摇着梁思妤,“娘怎么样了?”
梁思妤见秦如眉回府脸上欣喜还没来得及浮现就感觉整个人要被摇散了去,道:“眉眉,冷静些,娘在里面。”
话落秦如眉松开她,梁思妤让丫鬟收拾地上狼藉,田嬷嬷此时端着药进屋。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
“好,送进去吧。”
田嬷嬷将药送进去,见余氏脸色惨白靠在床沿,将药递了过去,轻声道:“夫人,药性趁热喝下去身子才会好。”
秦如眉扑在床前一脸担忧,听闻田嬷嬷的话将药端到自己手中,劝道:“娘,我来喂你。”
余氏点头,秦如眉将药喂到余氏嘴边,余氏挺着气张开嘴要喝就猛然一阵咳嗽,梁思妤赶忙上前抚着余氏的胸口帮忙顺气。
“眉眉先将药放在小桌上,娘身子太差,暂时喝不下去。”又转头吩咐田娘,“田嬷嬷先带丫鬟们出去,屋里人多会让娘透不过气,这里由我跟眉眉照顾就可以了。”
田娘低头顺从应了声“是”挥手让丫鬟们退到屋外。
“娘身体从来好好的,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秦如眉亲眼见了余氏样子心中直发颤。
梁思妤靠近秦如眉身旁,高声道:“不知怎么就得了疾病,娘怕自己会出事才想你回来陪陪她。”
话落秦如眉想开口说话,梁思妤已在她耳边低语,秦如眉呆愣了一下。原来秦氏身子并无大碍,面上惨白是吃了一种特制的药,脉搏会与寻常不同。余氏只要装上一装普通大夫根本查不出症状,只能当重病看待。
秦如眉一时不知该用何种情绪,梁思妤轻声道:“田嬷嬷是先太子的人,哥哥待查出了头绪才能将她抓起来,此前要接你回来才让娘装重病,你可千万别露馅。”
秦如眉嘴张了又张,这才猛然道:“娘啊!女儿不孝,您病成这样女儿才回来看您!”
余氏嘴角抽了抽,梁思妤抚额。“这样就可以了,眉眉,太过就不好了。”
窗外影子远去,梁思妤这才起身将药倒入痰盂里。
秦如眉道,“大哥还没有派人去查探江平屋中密道吗?”
“没有,哥哥说候府戒备森严,且南平侯每日习惯不同需要先让暗卫摸透,以免惹他疑心,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去探。”
既然已经让余氏装病,想来梁珏已经告诉过其中关键,两人自然当着余氏的面聊了起来。
说到此事,余慧一左一右拉着两人的手,“往日娘总说要维护着镇国公府荣耀,左一句为了镇国公府,右一句身为主母。”
“怎知我两个女儿为了保护家人肯牺牲自己幸福。”余氏从梁泊舟口中得知江平对梁家有阴谋,皎皎为了保护他们才决定嫁给江家去探查,可被亲女儿截了去。
当初打秦如眉那一巴掌,还出言亲女自轻自贱,想到此余氏松开梁思妤的手,抚摸上秦如眉脸颊。“眉儿,娘错了,娘糊涂,还打了你。”
秦如眉握住颊侧的手,“娘,您没错,当时您不知真相罢了。”
秦如眉又想趁此为大哥和皎皎说上一句,道:“娘,大哥跟皎皎是真心相爱,您就——”
余氏突然将话题打断,“够了,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