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气得跺脚,“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您如果真的是为我好,就别再提这个事儿了,”苏又溪说,“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行行行,反正你现在赚钱了,翅膀硬了,”王玉英点点头,转身走了,“看你最后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
苏又溪叹口气。
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那么喜欢催婚,好像到了年龄不结婚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可是放眼望去,单单说她爸妈这个年纪的人,有几个能拥有幸福的婚姻?
她回到房间给许闻君打电话,“我妈今天又催我去相亲了。”
“干脆我直接上门承认我自己算了。”许闻君笑出了声。
“那可不行,这肯定比我拒绝相亲更让她抓狂。”苏又溪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疼。
王玉英肯定接受不了许闻君,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但是苏又溪很明白这一点。
她都已经离过一次婚了,第二次婚姻的选择肯定要更慎重。
在王玉英眼里,第二次婚姻最好的对象就是那种离过一次婚的男人,不能带儿子,最好是带一个女儿,或者是没有孩子。
王玉英觉得她第一次婚姻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太过冲动,太想要找寻所谓的真爱。
所以现在,她希望她能够以稳妥为主,安安心心接受家里的安排。
苏又溪总是在试图理解她。
可是理解是一回事,照不照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想法恰恰是相反的。
越是离过一次婚,她越是不想把自己的人生交到别人手里。
许闻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苏又溪能够察觉到他的不开心,叹口气,还是说:“我妈这边我肯定是要慢慢来的,你家那边,最好也先不要告诉他们哦。”
许闻君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苏又溪,而是抬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他不是很明白苏又溪为什么要这样隐瞒,好像很害怕被别人知道他们俩在一起这件事一样。
是觉得他拿不出手吗?
还是仅仅因为他们两个年龄差很大?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但是因为苏又溪吩咐了,他就只能照做。
“听到没有啊?”苏又溪但他那边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
“听到了,你放心好了。”他说。
“那就行,先这样吧,挂了。”
“好。”
他把手机握在手中,好久都没有收起来。
苏又溪挂了电话朝外看,发现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她赶紧拍了张照片发给许闻君,“下雪了!”
刚把手机收起来,王玉英推门进来,“去买点豆腐吧。”
她从炕上下来,边穿鞋边问:“买多少?”
“多买几块,做冻豆腐,”王玉英说着又想了想,“买五块吧,吃完再去买。”
“行。”苏又溪穿上外套,推门出去了。
她顶着鹅毛大雪,步伐欢快地去村里的豆腐坊,路过卫生室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喊:“许闻君!”
许闻君推开门,诧异地看她:“你干嘛去?”
“我去买豆腐,你要不?”她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
“不要,你不拿把伞?不系条围巾?”他皱眉,“你等着。”
苏又溪想跟他说不用,谁知他进屋速度太快,她只能站在雪里等。
“好歹拿把伞,”许闻君拿着伞出来,递给她,“冷不冷?”
“不冷,不用伞啦,雪又不大,拿着伞冻手。”她不接,眼睛亮晶晶地对着他笑。
许闻君忍住想吻她的冲动,捏了捏手中的伞柄,“你真不要啊?”
“不要,你快回屋吧,我这就走了,”说着,她摆摆手,开心地朝前蹦了几步,又回头对他摆手,“快回去吧!”
许闻君站着看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无奈地笑了下。
豆腐坊离得不远,她买了豆腐,拎着袋子回家去,路过卫生室,发现许闻君开着门,她还没走近,许闻君就从里边出来了,“这么快?”
“你不关门啊?那么冷。”
“怕关门就看不见你了,里边没别人,进来暖和暖和?”许闻君走过来,想接过她手中的豆腐。
她朝后躲了几步,“哎呀不用,我得赶紧送回去,我妈急着做饭呢,你要不要去吃?”
他摇头,“不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后,许闻君反而没再去她家蹭过饭。
她也不勉强,“那我走了。”
许闻君左右看一眼,扯住她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亲一口。”
苏又溪收回手,“干啥呢拉拉扯扯的,等我下午来找你。”
他笑着点头,“好啊。”
又走了几步,迎面看到几个人从邻居陈姨家出来,陈姨跟在最后边。
她跟陈姨打招呼:“陈姨,来亲戚了?”
陈姨对她笑了笑,“来看房子的,我准备把房子卖了,去县城我儿子那儿住。”
“啊……”苏又溪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很突然。
陈姨的家就在她家前面,离得不算远,从小到大,她去陈姨家蹭过不少顿饭。
这冷不丁说自己要买房子搬走,苏又溪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
但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去县城住是好事儿。
她笑着说:“那好啊,去县城享福了。”
陈姨也跟着笑,摆摆手说:“享啥福哦,老了,没办法喽。”
陈姨笑得勉强,苏又溪也有些难过。
她跟陈姨又聊了几句,觉得有点冷,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屋里,她把豆腐搁在灶台上,王玉英正在厨房做饭,拿过一块豆腐,切成几个大块,准备煮汤。
“妈,”她神秘兮兮说,“你知道陈姨家买房子的事不?”
“知道,之前她说过,怎么,卖了?”
“我刚才看好几个人从她家出来,就问了她几句,这次是真卖了。”
“卖了好啊,去县城享福了。”
苏又溪点头,“是啊。”
吃饭时,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这大概就是农村的现状吧。
年轻人逐渐离开,年长者因为年轻人在城市扎根,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农村越来越萧条。
吃过饭后,她去找许闻君,路上又看到了陈姨。
“陈姨,干嘛去啊?”她说。
陈姨笑着,“去村委会,跟大伙说一声,过几天在我家聚餐,我请客!你别忘了喊你爸妈来哈。”
她点头,“好嘞!”
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她走到卫生室,推开门进去,屋子里温暖如春。
她把外套脱了,许闻君从后院走进来,懒洋洋的,只穿一件浅灰色线衣,下身是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拖鞋。
“这么惬意?”苏又溪越过他朝后院走,“今天没人看病啊。”
许闻君跟上她,“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你刚才干嘛了?”苏又溪熟门熟路进了卧室,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回头看他。
他把卧室门关上,急走两步抱住她,低头吻她的嘴唇,慢慢吸吮着,声音低沉沙哑:“在想你。”
“花言巧语!”苏又溪忍不住笑,“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的?”
许闻君轻轻吻着她,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背摩挲,嘴里哼哼唧唧说:“无师自通……”
他轻柔的吻像羽毛一样拂在她的心头。
她眯着眼睛回吻他,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喘着推开他,“你知不知道陈姨要搬走了?”
他一挑眉,撩一下她的头发,“话题这么跳跃?”
她笑着拍他一下,“知不知道啊?过两天请村里人聚餐呢。”
“哦,那有好吃的了。”他漫不经心地撩着她的头发。
“你这人,好冷血啊,”她说,“村里人都快搬光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晃几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们家当时搬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很伤感?”她闷在他怀里问。
他沉默片刻,很轻地说:“伤感是因为你。”
她的心像是被撞了下,酸酸的,“那现在呢?”
“现在没什么感觉了,村子搬空也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村子搬空了你做什么?”她环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
“那我就回县城啊,或者派去其他地方,”他耸耸肩,“到时候你要跟我走。”
“想得美!”她笑着踢他一脚,“我要守在这里。”
他低头,看她的发顶,没接茬。
她也没察觉,只是轻叹一声,“天越来越冷了。”
“嗯。”
“我还是最喜欢秋天了,可惜太短。”
说完,她又抬头看着他,“你要永远记着,咱们俩是秋天在一起的!”
他点头,“忘不了的。”
他的眼睛太深情,看得她脸颊发烫,又低下头,“那就好。”
隔了一天,陈姨要请客的事儿就传遍了村子。
最后确定了时间,就在周六下午,据说还会有烤全羊,陈姨看来是要大摆宴席。
到了周六,王玉英和苏齐武一早就去陈姨家帮忙了,苏又溪赖了个床,起来时已经八点多。
她叠好被褥,给许闻君打电话:“你什么时候过去啊?我爸妈去帮忙了,说是午饭也在那儿吃。”
“下午再去,你来我这儿吃午饭吧?我刚做好。”他说。
“也行,你等我一会儿。”
她翻身下床,正要出门,就看到苏洲宇的车开了进来。
她站在屋檐下等着,苏洲宇下车后,朝她走过来,“爸妈呢?”
“过去帮忙了,你也来吃席啊!”她有点开心,有些日子没见她哥了。
“嗯,正巧我也好久没回来了,”苏洲宇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