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如此之快?远超乎他的想象。
德特雷嘲讽的笑出声音,脸上的肥油跟随着颤抖。
“定远将军。”声音带着戏弄。
“我西番铁国,百万雄兵,个个强悍,你们这群蝼蚁,何足畏惧,不过是耍些小聪明罢了。”
长方怒视德特雷,手指暗暗用力。
“你们先用诡计,夺走北部五城,卑鄙小人,我呸。”
一口浓痰夹杂着血水,喷吐到德特雷脚下。
虎狼刀狠插入地面,德特雷没有被激怒,反而大笑出声。
“叶朝人,都是一群贪图富贵,没有骨节,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罢了。只宵轻轻吓唬一下,立刻就吓得屁滚尿流,唯我西番所用。”
“叶朝亡已!”
士可杀不可辱。
还未等反应过来,长方和顾德瑞都已将冲杀过去,一左一右,三人搅缠成一处。
剑刃相对,爆发出巨大轰鸣。
不愧是徐婕妤母家为三皇子精心挑选的暗卫,长方的剑术不减当年,精尽了许多,招招致命
德特雷有些吃力,气喘连连。
“我当定远将军是个正人君子呢,原来也是个下三滥,二对一而战,虽胜不武。”
顾德瑞的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伟大的李小莓同学说过,只要能打赢,就算是下三滥的招数能如何,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我就算把你描述成三头六臂的妖怪,只要我赢了,就没人怀疑我。”
趁他分神,长方找准时机,长驱直入,脚尖停在他心脏五厘处。
德特雷被剑气所伤,庞大的身躯摔落在地,不甘心的锤着地面。
虎狼刀应声落地。
长方没有继续,他在等三皇子的命令。
从身后走上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重重地捏了一下。
长方会意,剑气收回,身边几名叶兵迅速包了上来,将德特雷五花大绑。
听得那厮放肆大笑:“西番铁骑百万入叶,你们得意不了几刻了。”
眼中射出狂热又恨极的光,如弯刀剜肉,一片一片割在顾德瑞身上。
“他会亲手砍了你的头颅,献给纳西呼兰。”
德特雷疯狂起来,嘴里重复念叨着西番话,振振有词。
顾德瑞听不懂,也知道他是在骂自己,越听越聒噪,命人将他的嘴塞上,带到铁笼中锁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心口处爆炸一样疼了起来,顾不上自己,连忙拉住长方。
“李小莓呢?”
“她......”
回答他的却是叶军中的一名兵子的尖叫声。
兵子奔跑而来,身上带着斑斑血迹,“元帅,不好了,西侧...西侧...”
兵子长吸一口气,终于连出完整一句。
“铁骑来了!”
顾德瑞推开兵子,捡了匹马奔赴城墙,待登上最高处,入目可及,黑压压一片,几乎充斥整个平原。
扬起的雪尘遮天蔽日,正汹涌而来。
他们的步子很奇怪,不似行走,倒像在滑行。
顾德瑞端详片刻,惊奇的发现她们的毛靴有些古怪,在脚底部分钉上一片宽和长都超出鞋子大小的木片。
前方呈现出圆尖形状,每行一步,可以推开前雪的阻力,让身体重量平均的压在松软的雪上,不至于陷下去。
顾德瑞面上镇定,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他们来的速度,要比预计的,快如此之多。
英豪城中还存有德特雷部下,西番人脾性古怪,即便将领被抓,却誓死不降。
顾德瑞冲着城门大喊:“快关城门。”自己快跑几步,越过几个还在城墙上厮杀的叶军。
卡尔世城在英豪城身后,从方向看,祁连桐将军是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的,眼下他必须先通知卡尔世。
一路飞驰到城门,助守城兵子阖上城门后,派重兵看守,既要防城中西番铁骑,也要防百万雄兵,内忧外患,这一仗,生死存亡未知定数。
长方紧随其后,望向西侧的目光闪烁,脸上隐现担忧。
顾德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雪皑皑再无其他,正要开口,被长方岔了过去。
“我已派出叶军,护送消息传至卡尔世,想必祁将军得信,会第一时间赶来英豪城。”
顾德瑞眉心紧锁:“希望可以来得及。”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城中的铁骑被抓的抓,死的死,渐渐平息下来,而平原另一侧的西番铁骑,已悄然而至。
行至英豪城外十五里后,铁骑停了下来,原地驻扎,升起了篝火。
风急,卷起冰碴刮在脸上,撞出不少红印,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日夜征战,让顾德瑞心神焦粹,下巴处一片胡子拉碴。
身上的盔甲冻成寒铁,结了厚厚的冰霜,起风了,也扬起了云雾,整个北部雾气茫茫,铁骑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让人不寒而栗。
长方随守城下,得了个空闲立刻寻来一名兵子,派他从后门出英豪城,一路朝西侧而去。
他心中隐隐不安,祈祷不要出什么事情。
“长方!”三殿下身后唤他。
他匆忙转身,右手背后,推了兵子一把。
兵子小跑两步,从他身后跑开。
一丝疑惑从顾德瑞脑中升起,眼下事态紧急,又被压了下去。
“李小莓......”
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长方面不改色:“我派人送她回卡尔世了。”
“她居然能这么听话?”顾德瑞讶异,有些不可思议。
长方猛然点头,重复了几个。
既然她回去了,顾德瑞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再登城墙,浓雾弥漫,只能零星看到几抹黑色身影。
顾德瑞端着长镜,修长的手臂被厚重的甲片覆盖,挡不住颀长的身躯,落下的眉梢含着一抹春意,剑眉深处,桃花眼底,绽出一颗黑点。
据说,是心中惦念的人,入骨情深,才会在脸上含上一抹。
相思情深寿,绵绵入深秋,这颗永远留在我身体里的痔,就是我永远爱你的证明。
他没有李小莓送给他的物件,思念到情深的夜晚,只能靠脑海中稀薄的记忆。
现在,他抚着眼角,一圈一圈勾勒,心中惦的那个人,愿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西番铁骑中开了个口子,一名铁骑纵马而出,朝着英豪城而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架起满弓,弓心对准铁骑的眉心。
顾德瑞立在弓手身边,紧盯着他的身影,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英豪城,那名铁骑翻身下马,双手高举,跪在雪中。
“顾将军!”
“吾奉帝贤之名,带书信一封,敬请启。”
顾德瑞俊脸冷凝,从弓手中接过弓,他的骑射是由太傅亲手教的。
太傅有门绝技,便是同弓三箭,连射三发。
作为太傅最得意的门生,三皇子更是将同弓三箭用到了极致,每一枚力量均等,力可透铁,百发百中。
接过满弓的顾德瑞重添了两支,臂力惊人,手指抵在弓弦上。
微动指尖,三枚羽箭喷射而出,划破云雾,带着风声,穿透云霄,落在铁骑身前三丈。
箭身狠插地面,只留下一撮尾毛。
铁骑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颤了起来,托举起的双手落下,跌落了手中的信。
他连滚带爬的回身上了马,朝后方逃了去。
顾德瑞放下手中的弓,派人从侧门出了城,将信件取了回来。
丢给长方拆开,众人大骇,这可是西番国帝贤的国信,该按国礼相待,由圣主顾傲天亲启阅读。
如今国信交由顾德瑞,于礼已是逾越,三皇子居然毫不在意,让一名暗卫拆开,大声阅读。
这是对西番国的践踏。
可当长方阅读出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信中所述,对顾德瑞极尽夸赞,不仅称赞其人品,更对他卓越的军功表以嘉奖。
并且对他多年来,在叶朝所受,被先皇排斥,被太子迫害,以及不受得宠,纷纷鸣以不平。
信中人称不以帝贤相称,反而如一名老友,写信关怀自己多年好友。
这不得不让人揣测,顾德瑞与西番帝贤,暗中私下有往来。
顾德瑞自然也是震惊不已,这位帝贤放低身段,与他区区一皇子,行尊称,礼贤下士,当真令他佩服。
而信中内容,皆为叶朝密事,甭说是普通叶朝百姓,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不甚得知,那西番帝贤,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今日他当着众人的面,拆了这封信,公之于众,若他没有这么做,圣主顾傲天生性多疑,得知此事,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信件内容,那顾德瑞战时通敌的罪名,便是板上钉钉。
无论这场北部战役胜与否,他顾德瑞都逃脱不了一个死。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真真是诡计多端的西番国。
攻人先攻心。
听罢读信,众人脸色各异,恐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顾德瑞杀他们灭口。
谁知顾德瑞大笑三声:“西番狗贼,用这种伎俩,今日我将信公之于众,未曾藏掖,想要栽我通敌?做梦!”
“我顾德瑞上对青天,下对地府,起誓,我于叶朝忠贞不二,大丈夫生于天地,不做走狗。”
“今日我就算战死,也绝不允铁骑踏入叶朝一兵一卒!”
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