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齐昼对她们说,“我是兰国人。”
“怪不得,之前从未见过你。”其中一个女人说,“顺便问一句,你的异能是什么?”
有意思,齐昼想,这丹国雅瓦赫初次见面都不是询问姓名,而是询问对方的异能是什么——不愧是一生注重实用价值的雅瓦赫。
她记得洛基之前说过,她的异能非常罕见,要是告诉她们了,估计跟自爆差不多。
于是,她扯谎道:“做饭。”
此言一出,两个女人看向她的眼神登时变得很奇怪。
那是一种怜悯与厌恶混杂的眼神。
这点神情变化自然是没逃过齐昼的眼睛。她突然起了好奇心,想试试看能不能读出这两个女人的心声。她本来以为会像面对斯嘉蒂时一样,什么都读不出来,可没想到,她刚一动念头,女人此刻的心声竟是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这是在耍我们玩吗?”
“这也叫异能吗?”
齐昼:“……”
怎么不算。不信的话让她给她们做一顿饭,甭管她们有什么异能,吃完不吐才怪。
“嗯。”女人显然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面前这个红头发的女人是一清二楚,“你来丹国是要做什么?”
齐昼轻嗤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审问我么?恕我直言,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行为不太礼貌吗?”
长期被追捕产生的压力使她在面对雅瓦赫时的心态不如从前,此时齐昼已经被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整得有些恼火了。
女人听她语气活像是吃了炸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心声又出现在了齐昼的脑海中:“一个异能都拿不出手来的废物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齐昼忍了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只想快点把这两个女人送走,于是又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也不干什么,就来这边住一段时间,你有意见吗?不然,你们也说说你们是要干什么?”
“我们要去弗国,”另一个女人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那边的斯嘉蒂领袖最近给我们写了信,请我们去帮忙。至于你么,很明显,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了。”
谁稀罕?齐昼心想,但她也没想继续呛她们,只希望她们能赶快走。
谁知这两个女人竟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看都不看齐昼一眼,在公寓里四处晃荡,简直把这里当成了博物馆来参观。
这避难所有什么好看的?齐昼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们,手伸进口袋里,攥紧了那把水果刀。
两个女人转了一会儿,突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齐昼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压着火说:“你们走不走?”
“慢着,”两个女人停下了窃窃私语,看向她问道,“你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齐昼冷笑道,“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你看上去很可疑,”其中一个女人平静地说,“你真的是个女人么?”
“不然呢?”齐昼被气笑了,“我看上去像个男的?”
“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另一个女人盯着她说,“你的头发是红色的。”
齐昼说:“谢谢,让我知道了你们不瞎。”
“我们在地铁上就注意到你了,”女人说,“即使那时你没有发现我们,但到了现在,你似乎一直在有意回避我们,这不是一个正常的雅瓦赫应有的表现,你就像逃犯一样可疑。”
“你记不记得,”她的同伴对她说,“那个叫洛基的小子就长着一头红色的头发?他那不入流的异能似乎使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说不定这女人的皮下藏着其他的什么秘密。”
“……”
齐昼沉默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那个叛徒,”女人说,“你的所有行为都非常可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到弗国去见斯嘉蒂领袖。”
“……”
齐昼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种很冷静的语气说:“如果我不呢?”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突然暴起,并将手往她脸上抓来。齐昼心中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形势会变化得这么突然。她往旁边一闪,破口大骂道:“你们有病?我警告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两个女人哪里会听她的话,见她闪到一边,便想要前后夹击制住她。于是,一人向齐昼身后绕去,一人从正面向齐昼扑来。在这当口,齐昼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摆脱她们,绝不能重新落入雅瓦赫之手。
说时迟那时快,她在女人从身后钳制住她之前,迅速从口袋中掏出那把水果刀。她面前的女人只看到寒光一闪,下一刻,刀身已经没入了她的心脏。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齐昼没有过多犹豫,瞄准了她的心脏捅过去后,立刻将水果刀又拔了出来。那被刺的女人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趔趄了几步,倒在了地板上。
齐昼身后的女人已经用胳膊锁住了她的脖子,这时见同伴被杀,大声喊了一句:“不!!!”她的嘴离齐昼的耳朵不远,齐昼被她吼得头昏脑胀,却没忘记给予她和她同伴一样的待遇——这是她们自找的。
水果刀被拔出来后,齐昼也差点被女人勒到窒息。她抬手将刀往女人钳着她的手臂上刺去,女人凄厉地大吼一声,下一瞬,齐昼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她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她撑着地面翻过身来,见手臂已受了伤的女人又朝她扑来,她手中一直死死地攥着那把水果刀,见状借势往上方狠狠送过去,刀子刺进了女人的胸膛。
鲜血淌了齐昼满手,她一翻身,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二个被刺的女人双目圆睁瞪着齐昼,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却还坚持着不倒下去。齐昼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摇摇晃晃地想要站直身子,没一会儿,她就失去了耐心,上前去又补了一刀,直接刺破了女人的心脏。
两个女人倒在地上,都已断了气。齐昼在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没想到这两个雅瓦赫的战斗力这么弱,连她都打不过,还被反杀了。不管她们的异能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武力系的
这可不能怪我。她冷漠地想道,这是她们自找的。
她刚刚杀了两个人,现在手有些发抖。她把手举到眼前,看着被鲜血浸透的手掌纹路,微微发愣。
看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反了过来。
连赫的指环也沾上了血。那些符号被雅瓦赫的血液描摹,说不出的诡异。
她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站起身来把女人的尸体踢到一边,她去了卫生间,想清理掉指环上的血迹。
*
当齐昼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床上那封样式熟悉的信时,她登时如释重负,忙将信拆开了来看。
她从信封中抽出信纸,看到上面稀疏地分布着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形状奇怪的符号。
怪了,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因为“残害同胞”,神圣的雅瓦赫血统失效了?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感觉到手中的信纸一动,吓了她一跳,脑子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信纸下有什么活物?谁知下一秒,那信纸竟像是被什么外力拉扯着一样,从她手中挣脱了出来。
纵使齐昼已经经历过一系列荒诞的事件,眼前的这一件还是脱离了她的认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信纸像是突然之间被赋予了生命,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后,悬至半空中,慢慢地扭曲成了一个夸张的嘴唇的形状。
“……”饶是这一幕超出了她作为一个物理博士对于世界的认识,但齐昼在惊讶了两秒过后,还是迅速地就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那个由信纸扭曲形成的、悬在半空中的嘴唇竟是一张一合,从中发出了雾尼的声音来。
“所以,”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空灵,但齐昼能听出,其中还夹杂着几丝深深的无奈,“你是想告诉我,你杀死了两个丹国雅瓦赫?”
看来安蒂已经把话带到了。于是齐昼对着那嘴唇点了点头,乖乖地“嗯”了一声。
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但令她再次大吃一惊的是,雾尼仿佛能通过那神奇的信纸与她直接对话,信纸紧接着就给出了回复。
“唉。”她听到那张信纸用雾尼的声音,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尸体处理了吗?”
“我简单处理了一下。”齐昼说,“不过我觉得你们得来帮帮我,不然我担心过两天丹国的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行吧。”她听到雾尼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地说道,“你也真是会找事。”
“这不能怪我,”齐昼辩解道,“是她们先强闯民宅的,我根本没搭理她们。”
“行。”雾尼的声音凉凉地说,“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解决的。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去办其他的事,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
“什么?”
“这几天,你去一趟克里斯汀墓园。”
“干吗?”齐昼一怔,“让我去给童话之王上坟吗?”
“你想这么干的话,我也没意见。”雾尼的声音继续从那正一张一合的嘴唇中传来,“不过我要你去那里,是希望你能去找一些‘小朋友’。”
“什么意思?”齐昼问。
雾尼那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屋子中:“你去了就知道了。”
齐昼还没来得及再问几句,那张信纸却像是骤然被人剥夺了生命,在空中伸展开来,重新伸展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信纸,然后,跌落回齐昼的手中。
齐昼拿着那张信纸,把正反两面又看了几遍,然而,那些符号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上面,她该看不懂的还是看不懂。
好吧,齐昼想,就按她说的做。我倒要看看在丹国还能出现什么奇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