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三月春。”
雾尼在给齐昼的信中如是说。
一切准备工作在不为人们所知的暗处悄悄进行。不论是对于雅瓦赫,还是对于齐昼来说,她们都有重要的事做。
*
“不行。”
齐昼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淡淡然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不能这样,”连赫说,“我不会让你再去那里的。”
“你管的着我吗?”齐昼这话表面上强硬,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异常柔和,仿佛真是好声好气地在和连赫商量一样。
“理由。”连赫咬了咬牙,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整得开始生气了。
“你要理由?”齐昼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成年人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是你告诉的我韦德出来了吗?我得把他重新送回去。”
这一听就是在胡扯。连赫想,她就是想用这事堵住他的嘴——你看,韦德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吧,那我现在要去欧洲收拾这个死对头,你可不能拦我吧?不然谁让你告诉我的?
“够了,欧若拉。”连赫闭了闭眼睛,努力想要把怒气压下去,“你别气我。”
“真生气啦?”齐昼眨了眨眼睛。她本来就是心思恶劣地想要逗他,不得不说她的性格中也有着一定的劣根性在,看到一向冷静强大的男人在自己的挑逗下变得惊慌失措,轻轻松松地就被自己扰乱了心绪,这种操控别人的感觉让她心中暗爽。
不过,没等她再多爽一会儿,她就感觉眼前一闪,下一秒连赫已经逼近到她的身前。
齐昼连换副表情都来不及,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那人揪了起来,下一刻,被晕头转向地按到了材质柔软的躺椅里。
“……?”齐昼的眼睛正对着身上男人的领口,她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想对我动粗吧?”
“不准去。”连赫是实实在在地被她气到了。失而复得的恐惧感此刻几乎占据了他情绪的全部区域。他这次绝不能放手,绝不能。哪怕是要用逼迫的法子,他也要把她留住。
他受不了这个人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他会活不下去的。
齐昼意识到自己这次玩得可能有一点大了,她能明显感觉到正禁锢着自己的男人情绪有多么不对头。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这时才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连赫,”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说,“我逗你的,你先放开我。”
“不,你骗我,”她听到她的丈夫喃喃道,“你骗我……”
他低下头,她感觉到他冰凉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的。
“乖,”齐昼叹了口气,突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后悔的情绪。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丈夫的头发,对他说,“不骗你,放开我吧。”
连赫终于动了。齐昼松了口气,正想坐起来,却没料到连赫根本没有放松对她的禁锢,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手掌扳住齐昼的肩膀,把她翻了个个。
“你干什么?!”齐昼大惊失色,被脸朝下按在了躺椅里。她这时候开始害怕了,完了,早年间应该多锻炼锻炼的,现在打不过连赫,只能任他摆布了。
“连赫,你不能……”她感觉到身上男人微凉的手指将她穿着的衣服扯下来大半,白皙的肩头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当中,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微微发抖。
“放开……我现在……我现在不想……”齐昼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连赫的手指已经往下滑去,取而代之落在她裸露在外肩背上的是炽热的唇舌。她被烫得一抖,挣扎着往前躲去,却被轻而易举地拉了回来,重新严密地落入到那人的掌控范围之中。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的逃避,连赫不再只用柔软的嘴唇以□□抚,而是露出犬齿,在她的背上烙下个印记。
“呜……”齐昼把脸埋进柔软的椅背中,感受着背后的烙印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从双唇间泄出了一丝发颤的似啜泣般的声音。
连赫显然是听到了的。他慢慢撤回犬齿,目光深沉地盯着齐昼背部这几年来新添的几道伤痕,用嘴唇在他留下的印记上轻轻地亲吻,温柔地哄道:“别害怕,欧若拉,我不像你那样狠心,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他转而又去吻她的后颈,齐昼几乎是一瞬间就绷紧了身子,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再在那里咬上一口。不过,纵使她始终紧绷神经,连赫却是没有要再收拾她一次的意思,只是细密地亲吻她而已。
“那……”她这才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些许可怜,“你先放开……啊!”
她刚说完这句话,连赫就一口咬在了她的后颈上。齐昼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疯整得有点崩溃,愤恨而又小声地骂道:“神经病……”
“嗯,我是。”连赫亲了亲她直往椅背里埋的脸颊,温和地说,“都是被你逼成这样的,亲爱的。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前提是你要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嗯?答应吗?”
他是在逼着她作出回应。他至少得向她要个口头上的承诺——不然他迟早会患得患失地被这个喜欢满世界乱跑的人逼疯。
齐昼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不然她今天不得被这个衣冠禽兽弄死在这里啊。于是她小声而又快速地应承下来:“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你快起来吧好吗?”
“这才对。”连赫满意地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亲,长臂一扬把她捞了起来放到身上,自己则舒舒服服地坐进了躺椅里,眼含笑意地看着齐昼愤愤然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混蛋,”她一边整理一边用北欧那边的语言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又换成连赫听得懂的方式说,“我讨厌你。”
“嗯,”这男人猜到了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却一点都不生气,居然还微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开心就好。”
“我要练格斗!”齐昼瞪了他一眼,“到时候一天打你八顿,看你还敢不敢再咬我。”
“好,”连赫又亲了她一下。齐昼发现怎么好像她每说一句话连赫就要亲她一下,跟只黏人的大猫似的,“我等着。”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齐昼深感无奈。闹够了之后,她这才又严肃起来,坐在连赫腿上对他说:“连赫,不开玩笑,明年开春我确实需要到北欧一趟。”
连赫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冷漠地说:“你刚刚答应的我什么?”
“你先别急,”齐昼伸出手臂环住他头颈,“刚才我说的一些话可能是有点过分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不过你仔细想想,我爸爸现在成了那个样子,如果不是非去不可,我难道会愿意离开华国吗?”
“那么告诉我,你非去不可的原因是什么?”连赫依然是冷着脸问道。
齐昼抬头,四下里看了看,这才转回头来对丈夫说道:“你知道明年三月,雅瓦赫会做什么吗?”
“什么?”
“她们会齐聚威国,举行一种独属于雅瓦赫族群的传统典礼。”齐昼言简意赅地说,“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还会商议接下来几年的事宜。分散于世界各地的雅瓦赫都会在那个时间去往威国。”
“所以?”连赫说,“你也想出现在那个典礼上,给她们来点惊吓?”
“哇,”齐昼由衷地赞叹道,“你好聪明。”
连赫皱了皱眉,声音中的警告意味很浓:“欧若拉,别闹。”
“我就是要出现在那里。”齐昼说,“连赫,看看这个。”
她说着举起右手,攥成拳头送到连赫眼下。
“我知道你一直戴着它。”连赫也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柔和了许多,“你想说什么?”
齐昼冲他挤了挤眼睛:“你不会以为,我这五年只顾着在外边东躲西藏,什么事都没干吧?记得几天前我在卧室里和别人谈话吗?”
“那是谁?”
齐昼说:“是我在北欧认识的一些小朋友,不过它们并不是人类。我这几年在它们还有雾尼等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些有助于瓦解雅瓦赫势力的思路。再具体点说么,就得从三月的那次典礼入手了。”
连赫紧蹙眉头,问道:“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齐昼说,“连赫,你了解我,我绝受不了下半辈子一直带着伪装生活,即使是和你在一起也不行。就算胜率很小,我也必须要去试一试——这毕竟是我策划了很久的事情,我想还是有点把握吧。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让我干,那比杀了我还难受。更何况,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话音刚落,正想再多劝几句,连赫却突然把她从自己身上抱起来,自己站起身来离开了卧室。
齐昼暗叫不好,这哥们今天怎么就说不通了呢?她立刻追出去,紧跟在连赫身后。
连赫大踏步往外走,他一边穿过走廊,一边少有的不耐烦地回头道:“欧若拉,不要总拿这种事让我心烦。”
齐昼脚步一顿,点点头说:“好吧,那你自己静一静,我先走了。”
她从来不是个会自讨没趣的人。既然连赫这么说了,她暂时肯定不会再追着劝他和他商量。于是她转身便要往反方向走,谁知刚走两步就觉身后传来急促风声,随即便被连赫一把抗上了肩头,紧紧地按住了。
“你……”在这姿势之下,齐昼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你有病吧?”
“是。”连赫的声音显得很烦躁,齐昼几乎要怀疑他被鬼上身了,这么不正常,“欧若拉,我上辈子估计欠了你很多东西。”
“我又没说什么……就跟你商量个事,你不至于如此……”
“不至于?!”齐昼被脸朝下扔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她听到连赫几乎是吼了起来,“你五年前去兰国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
齐昼愣了两秒,几乎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听到堂堂连总这么说话。
“嘶……连赫,你没事吧?”她一翻身爬起来,有些担心地抱住了站在床边的丈夫。
“……”连赫这会儿不想让她抱,强硬地把她从身上扒下来,按坐在了床边,“好了,休息会儿吧。”
“可是我并不累。”齐昼说,“连赫,你真的没事吗?”
“如果你能屈尊不气我的话,我好得很,欧若拉。”连赫声音中的火气完全消失了,反而听上去有点沮丧,“我、我真的受不了,再一次离开你……”
齐昼说:“不想离开我的话,那你和我一起去?”
连赫闻言一怔,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你认真的?”
“你有时间吗?”齐昼耸了耸肩,“我可不敢耽误你谈生意。”
连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考虑一下吧。”他语气仍是有些生硬,“虽然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踏足那个地方,欧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