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茵洗完澡,换上了从苏寻安的衣帽间取走的酒红色真丝睡衣。
这衣服对于她来说确实大了不知道几个号,光是套了上半身,就已经快到膝盖了。
不过想来也是,那可是苏寻安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高个子穿的衣服。
蓝茵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边从浴室走出来,许是热水澡洗得太久了,她觉得有几分口渴,记起自己的杯子在客厅,于是往门外走去。
谁料,一出门,就碰上了刚好也从书房里出来的苏寻安。
“寻安哥。”蓝茵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发梢还在滴水,在肩膀的位置,已经沾出一片水渍。
苏寻安端详了她片刻,看着她把睡衣的上衣穿成裙子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了一声:“穿着觉得还束舒服吗?”
“嗯嗯,还可以,就是……”蓝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个子太矮了。”
“没有,”苏寻安收敛了一些笑意,“是衣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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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蓝茵坐在苏寻安家客房的大床上,背靠立起的枕头,双腿交叠,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自从挂了父亲的电话之后,她已经有三四个小时没看消息了,如今翻开一看,果不其然,竟然有十几条唯独的消息。
-爸爸:你什么时候和寻安关系这么好了?
-爸爸:茵茵,你今晚还是回家住吧,别给寻安添麻烦了。
-爸爸:怎么不会消息呀?
-傻弟:姐,爸妈说等你回家吃饭。
然后隔了两个小时,又有一条来自蓝新叶的。
-傻弟:姐,爸说你今晚不回家住了,我支持你,他们今天很过分,不过你要注意安全啊。
……
……
一堆消息中,竟然还混杂了一条舅母的。
-舅母:茵茵,不是舅母说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舅母:改天吧,舅母请你们吃顿饭,你也别生你表妹的气了,她这么小,你让让她。
“呵。”蓝茵对着手机冷哼了一声。
本来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这条消息,直接又让蓝茵的血压迅速飙升。
她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游走,先是输入了一句“不用了,这饭我不配吃”,而后又觉得不解气,删掉后,重新打了一句“舅母您可真会教小孩”。
指尖正要点击发送,忽然,就在这是,客房的门被敲响了。
蓝茵的思绪随即被打断,这屋子里就只有她和苏寻安了,随即,她也顾不上怼舅母了,把手机搁在床上,踩着拖鞋开门去了。
门一开,穿着一套深蓝色真丝睡衣的苏寻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还是与她身上穿的酒红色睡衣是同款呢,这让蓝茵耳根不由一热。
苏寻安伸手递给她一杯牛奶,然后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但还是给你泡了一杯。”
蓝茵不置可否,而是接过了牛奶,一仰头,全都喝完了,是淡牛奶的味道,但奶香味很浓郁,说道:“好喝,谢谢寻安哥。”
苏寻安很自然地接过她递回来的空杯子,又问:“准备睡了吗?”
蓝茵点点头:“嗯,玩会儿手机就睡了。”
“可是你头发还没完全干透。”苏寻安提醒道。
“没关系,”蓝茵却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在宿舍洗头,有时候太晚了,我怕吹头发吵到舍友们,我也试过没干透就睡,一次两次也不要紧。”
闻言,只见苏寻安眉心一蹙,语气沉了几分:“茵茵,不吹干头发就睡觉会感冒的。”
蓝茵张了张口,本还想反驳两句,谁料,苏寻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她不由一阵担忧,难道是方才她顶嘴,苏寻安生气了。
不过很快,苏寻安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此刻,男人的手里多了一台吹风机。
“过来。”苏寻安喊了她一声。
他带她去到了卫生间的一个很大的梳妆镜面前,一只手插好吹风机的插头,另一只手拍了拍蓝茵的肩膀,说:“站好。”
蓝茵所有的疑惑,就在吹风机启动的那一刻,被彻底吹散了。
苏寻安动作轻柔地拨起她的头发,仔细地吹了起来,吹风机的声音不大,吹出来的风也十分柔和。
蓝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身后被她高出一大截的男人,他时不时会拿起梳妆镜前的梳子,边吹边帮她整理乱飞的头发。
这还是蓝茵记事以来,有人头一回给她吹头发。
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苏寻安。
苏寻安手法熟练,很快,湿乱的头发在他的手中被吹成了乖乖垂落的长直发。
这让蓝茵不禁好奇,苏寻安难道以前给别的女孩子吹过头发吗,怎么会如此娴熟。
“寻安哥。”顶着吹风机的声音,蓝茵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苏寻安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你动作好熟练呀,”蓝茵试探着说道,“你以前经常给别人吹头发吗?”
“嗯。”苏寻安竟然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蓝茵心脏一抽,咽了咽喉咙,又问:“是给……女孩子吹吗?”
“男孩子也有。”苏寻安回答得很简短。
“啊?”蓝茵睫毛扑闪,眼里闪过的惊讶,让不经意抬眼看向镜子的苏寻安瞬间捕捉到了。
“我中学的时候在理发店当过暑期工,”苏寻安说着,关掉了吹风机,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吹好了。”
“你在想什么。”苏寻安噗嗤了一声,又补了一句。
可蓝茵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她瞪大双眼,满眼不敢置信:“暑期工?!”
她也了解到过有些有钱人会让小孩去吃苦,但去理发店当暑期工,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这一下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有什么出奇的?”苏寻安拔掉插头,熟练地把吹风机地电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手柄上。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蓝茵不依不饶起来,她接着追问:“为什么呀?”
“因为要挣钱。”苏寻安回答得很干脆。
可蓝茵还是满脸疑惑,像苏寻安这么有钱的人,怎么还要打暑期工挣钱。
这时,苏寻安已经自顾自地踏出了卫生间的门口,但似乎还是不忍心让蓝茵怀着满腔的疑惑睡觉,于是,他又多说了一句:“我小时候跟我母亲一起生活,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现在你母亲呢?”蓝茵像个小跟屁虫一般追在他的身后问道。
只见男人脚步一顿,转头过来时,神色动了动,迟疑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她:“她不在了。”
蓝茵一怔,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触到苏寻安的逆鳞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寻安哥,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问你这个的……”
“嗯,”苏寻安凑过去,神色里读不出情绪,但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晚安,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