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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登顶九霄:水神殿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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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枝条终究没有将宁侑吞噬。

就在宁侑感受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之时。一道破空声袭来,伴随着阵法的破碎和巨大的灵力。宁侑身上的枝条也应声碎裂。

身上的桎梏被解开,宁侑登时摔倒在地,此时抬眼,正看见一把枪。

这把长枪插在两人之间,还在不断震动,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玄参的阵法和攻击被击碎,此击更是打的他后退连连,终于停住,却是“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看到那枪,顿时骇然一惊,眼中本燃烧的战意也瞬间褪去,马上跪倒在地,叩首大拜道:“师尊!”

那正是一把无缨枪,与水神庙中那把无异。

宁侑微微侧头,就见自竹林深处的薄雾之中便走出来了两名修士。这两人步伐悠悠,一人强劲有力,一人姿态娉婷,二者身形显现,宁侑方才看清,这是两位女子。这二人就如同仙人一般飘然而至。

不,不是如同,这就是仙人。在水神殿的门庭之中,供奉的神像就是她二人——广白和广菁。

宁侑缓缓站起了身,打量起她二人来。

一袭紫色道袍的广白,后面跟着的是身着劲装的广菁。走至近前,就见广白先行向着宁侑颔首欠身,广菁见到也是跟着就抱拳一礼。宁侑没料到她们会突然行礼,惊吓之余向后退了半步,却也还是默然受了。

广白行完礼后道:“殿下受惊了。”

这两位与他行礼,唤他“殿下”,显然是认得他,甚至知晓他的身份,但他们分明没见过。

宁侑扫了她们一眼,问道:“我们见过?”

广白毕恭毕敬道:“神殿里见过,殿下忘记了?”

宁侑思索了一番西北神殿里的经历,对这个见面毫无印象,想着她大约指的是和神像碰过面,便点点头:“想起来了,是见过。”

广白道:“嗯。”

双方心照不宣,便都未互通身份。

不过,来的竟然是这两位,这让宁侑多少有些惊异。可仔细想想,是这二人来也在情理之中。水神的地盘,该是下面的仙尊管辖。只不过……

宁侑还以为会是长风自己来。

毕竟,是他把人带来的,总不至于就这么一丢就不管了吧?

但是事实证明,确实就是这样,甚至在宁侑陷入险境之时,他连面都未露。

广白观他神色不好,开口解释道:“这几日随神君去盛安处理事情去了,刚刚回来,没想到门派里还会如此不安全,未曾预料,殿下受委屈了,若是不高兴,这人随您处罚。”

她都这么说了,宁侑倒是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不悦道:“你们家神君呢?回来了怎么不亲自来?”

广白便又行一礼道:“殿下见谅,那位出手,可就没有活口了,若让殿下责罚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宁侑明白了,挑了挑眉道:“你把你家神君拦下了,又给我戴高帽,就为保他一命?”

广白立即道:“不敢。”

宁侑指着在地上跪着的花白老头,道:“你弟子?”

玄参对着那枪跪拜,宁侑一开始还以为他的师尊是广菁。现在想来,大约是这两位总是一同出现。

广白回道:“正是。”

广白的模样不过刚至花信年华。一个看着年岁过百之人叫一个小姑娘“师尊”。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宁侑忽地笑了一声,却是问道:“让我责罚,这可当真?”

广白颔首道:“自然当真,但还望殿下留他一命。”

宁侑微笑着道:“好说,不要性命,让他骂你一顿,这事就算了了。”

听闻,广白倏地皱了眉。跪在地上的玄参也猛地直起了身:“你!无缘无故,怎可辱骂师尊!”

宁侑笑起来,看他:“有何不可?我们不过切磋一下,我尚不觉得有问题,你师尊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我责罚于你,你可觉得甘心?修道者讲求勇气与心性,怎可惧怕权威?起来,就在此骂你师尊,练练胆子。”

玄参一顿,思索片刻,眉眼瞬间染上一丝恼怒之色:“你!我们两的事情稍后再说,师尊乃是灵泽仙尊,何等身份,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听到玄参此话,广白却察觉到一丝不对,立刻打断他道:“闭嘴!”

玄参住了嘴,可没人让宁侑闭嘴。他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道:“有道理啊,玄参大长老!你什么身份啊?你如此境界,如此修为,别人敬仰于你又有何奇怪?”

此话一出,玄参脸上本还充斥的愠怒还未退去,转而变得有些茫然。

宁侑道:“你也是从弟子来的,当知你的弟子也应是仰慕你而来,但这份敬仰难免会让人失去理智,你若不愿他们盲从,便要从你自己就开始做,你想让他们勇敢些,便在于你敢不敢让他们勇敢,你的态度,才决定着你的下面如何行事。”

玄参看着面前的宁侑,眼中溢出震惊之色。

“好!”

很突兀的一声“好”字,让宁侑一惊,转脸就看到广菁正鼓着掌道:“说得好!”

广白略有些窘迫地看着宁侑,语气带着尴尬:“是我没教育好下面弟子,让殿下费心了。”

宁侑脑子卡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故意在人师父面前找茬吗!他连忙道:“不是,也没那么严重,我随口一说的。”

广白却道:“既然殿下发话了,为了这份大义,也是我管教不严,这顿骂是必须要的。”说着她低头朝着玄参道,“来吧。”

玄参骤然一伏,喊道:“弟子知错!”

“等等。”玄参刚刚开口,宁侑也慌忙出了声。

三人便朝着宁侑看来。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宁侑缓了缓情绪,摆了下手,对玄参道:“倒也不用如此较真,我只是想你明白,作为老师,该做的是引导弟子,九霄的弟子之中不乏翘楚,需多发现他们的长处才是,别总动不动就资质不行的,听着晦气。”

倘若真罚了玄参,他会不会将窝了一肚子的火发给下面学生,那就不好说了。宁侑也不想真的与这位大长老站在对立面。

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位弟子落寞的目光,宁侑却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资质不好,简单一句,便给人定了性。可要从这一句“资质不好”之中跳脱出来,这些弟子又需要花多少年?他们又有多少年?

有前车之鉴,有人花了这一生,即便飞升成神也不可解。

鲜活的生命更不该如此。

虽然宁侑说了不用,但玄参没敢动,广白也不为所动,广菁更是跃跃欲试道:“既然殿下不想罚,那就按宗门的规矩罚,如何?”

“请便。”宁侑头痛地揉了下太阳穴,兀自岔开了话题问广白道,“你家神君回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有。”广白点头道,“他本想喊殿下竹林一叙。”

宁侑懵道:“竹林?”该不会是……

广白点头道:“就是这个竹林。”

宁侑:“……那现在怎么办?我把这竹林打成这个鬼样子。”

广白则道:“这自然是跟殿下没关系,不过,若是殿下的话,就是烧了这里,估计我家神君都会帮着您添柴扇风的。”

宁侑道:“喔,那他脾气还不错。”

广白似乎噎了一下,才道:“……不敢妄言神君……阿菁,我现在在和殿下讲话,你要打人的话,声音小声一点,或者麻烦离远一点。”

从刚才开始拳拳脚脚的声音就自两人周围传来。彼时广菁已然收了神枪,正一手提着玄参的衣领,一拳举在耳边欲往下揍。听到广白说话,广菁说了句“抱歉”,把人拎起了狠狠一扔,自己也顺着那个方向跑远了。

所以,这处罚便是挨上广菁的一顿揍?

虽然不太理解其中深意,但是宁侑也并不觉得奇怪,便是也一直没有过问。

广白却向他解释起来:“平时不这样,但这顿打如果不打上,恐怕我家神君也是要打的,我先打了,他会少受些苦,殿下放心,之后我自会亲自盯着他。”

宁侑道:“倒也不必向我解释,我一届外派人士,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广白听闻,却恭敬道:“殿下之心,广白铭记,今日之教导广白自不会忘。”

宁侑瞟了她一眼,没回这句,却是问道:“那我今日还要见他吗?”并未指名道姓,但这个“他”指的是谁,广白了然。她便是指着她们刚才过来的方向,欠身道:“此处向前,神君在那里等您。”

宁侑道:“行,多谢。”

说完,他便踏着步子,朝那层薄雾之中走去。

脚下的雪花依旧传来“沙沙”的声响。左右一望,竹林雾浓,只有眼前一方小径绵延至深。宁侑眼眸暗了一暗,看出这是一处迷阵。

只不过,这发动阵法之人已然为他引了方向。

那便不必多作停留了,宁侑脚步匆匆。不过一刻就穿过薄雾,眼前也顿时豁然开朗。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灰白岩石环在四周,中间是一片深蓝色的水潭。

看到此景,宁侑不觉眼前一亮,心中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别样感受,仿佛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唇角微翘,扫视一圈,忽而隔空问道:“喊我来却不见现身?这是何道理?”

此一句,不只是在说今日,更在说之前在南方小镇之时长风留下的提示。

一阵简单的寂静,有风过竹林的响动,宁侑的目光随着声响跟了过去,再转眸回来,一位俊秀的少年就骤然出现在面前。

正是长风。

此时的长风一席深蓝色装扮,正是在南方小镇的那一身神装。

这便是在明示他的身份了。

少年静静地看着宁侑,并未作声。宁侑看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若是他不开口,这位估计是能忍得住一直不开口和他耗下去的,便率先道:“我要是一直没发现你,你就不打算出来了吗?”

长风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垂眸摇头道:“不敢。”

听到他说“不敢”,宁侑忍不住又翘了翘嘴角。

一个两个都说“不敢”,可这事情却是都没落下。

宁侑问道:“刚才为什么不来?你看不出来我在等你?”

这便是在说刚才与玄参的切磋之事了。与长风的联系,总是在他面临险境之时。宁侑不知怎么找人,更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便是每次都只能出此险招。

长风侧了眸,似乎不太愿意直视宁侑的眼睛。他道:“若我当真去了,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人,即便我知道是殿下故意的。”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听闻,宁侑有些惊愕。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所以,你认得我。”

这一句并非问句,因此宁侑也并没有打算等长风回答,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见长风直接双膝跪地,叩而大拜道:“小神见过水君殿下。”

好久没听到如此称呼了,听得宁侑一下愣住了。此一称呼,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位应当也得是位故人了。

好半天,宁侑才缓过来,却还是有些懵然地道:“我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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