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门窗,带来一阵清爽。
此刻沧县府衙后院的书房内,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谢新滢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不由得厉声道。
“何人胆敢擅闯我沧县府衙,是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吗?”
听到这话,权书言轻笑了一声。
“谢大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如此看来,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不说远的了,咱们二人多日前不还在桦县见过吗?”
“多日前”,“桦县”,有了这两个关键词,谢新滢此时认真观察起了面前这人,猛然发现。
这个人不就是她刚穿过来不久后,在桦县客栈遇见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人嘛!
“原来是你啊,今日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一时激动没想起来罢了。”
虽然谢新滢如今还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想起前面这人不仅熟悉谢新宜,且对她也没有恶意。
谢新滢就用了如此模棱两可的话搪塞了起来。
看出了谢新滢的敷衍,权书言也没有在意。
毕竟谢新宜怎么样,他又不关心,他真正在乎的不过也就是瑀、沂二州的赈灾事宜罢了。
今日他暗中来了沧县府衙,不过是因为谢新滢最近闹出的事情太多了,他怕对赈灾一事不利。
于是才想着来找谢新滢问问,这沂州的赈灾事宜,她到底行不行?
毕竟就之前谢新滢做的那些事情,怎么看,都只像是谢新滢在携私报复。
但权书言的心中十分清楚,谢新宜出自泉州谢家,不仅在瑀、沂二州并无姻亲,就连亲友也不曾有过一人。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携私报复。
可若不是携私报复,权书言也有些看不清这位名门出身、状元及第,又被承文帝许以重任的谢大人了。
为了搞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更为了解决好沂州的赈灾事宜,权书言这才悄悄来到了沧县府衙。
其实刚才谢新滢与谢新明那一番对话,权书言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
他从没想过,翰林院编修谢新宜,心中居然也会有这么多小心思。
一场赈灾之行,真是刷新了权书言对谢新宜的认识。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那么一番话,此时权书言才站了出来。
本来他只是想待在暗处,等着谢新宜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谢新宜不能顺利处理得了这二州的赈灾事宜。
他便拿出陛下给他的谕旨,顺势接替谢新宜的职位,继续二州的赈灾事宜。
可如今看到谢新滢的做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或许他可以与这位谢大人好好合作一番。
毕竟他此前不愿意露面,只是怕这位谢大人并不是一心为民办事,他好在暗中行使监督之权。
“谢钦差,不如咱们此番好好合作一番如何?”
听到权书言居然还称起了自己的官职,谢新滢意识到,眼前这人恐怕来头不小。
不过想到自己此时冒充的钦差身份,谢新滢的心中又多了几分胆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警告你,本官是朝廷亲派的钦差,你若是想拉我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可别怪本官与你翻脸!”
“谢大人先别着急拒绝,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拉你去违法犯罪呢?”
“再说了,本世子与谢大人同时在朝为官,且均上承天恩,来到瑀、沂二州赈灾,我又怎么敢去违法犯罪呢?”
听到权书言这话,谢新滢都懵了。
看到谢新滢如此茫然的状态,权书言意识到了不对劲。
“难道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权书言第一次对自己的表达能力产生了怀疑。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把承文帝给他的那份谕旨拿出来给谢新滢看看。
毕竟有了谕旨,他就不信了,谢新滢会不答应他的请求。
可就在权书言拿出那份谕旨后,谢新滢的表情却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了。
看着面前这份鬼都不认识的丝帛,谢新滢此时真是后悔啊!
“早知道我就抽空去学学大梁朝的文字了,如今手里拿了份文书,却是半个字都不认识。”
谢新滢一边假装看着这张丝帛上的字,一边则是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假装自己看得十分认真的样子。
你别说,谢新滢这幅样子,一时间还真的把权书言给骗了过去。
可过了一会,权书言发现谢新滢的眼神根本没动,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从谢新滢的手中把丝帛夺了过去。
随后只见权书言稍微有点生气的说到:“谢大人,你也看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准话吧!”
听到权书言这话,谢新滢脸上略显一丝心虚道。
“你别急嘛,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你再等我好好考虑一下?”
“你是不是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啊?谢新宜,我告诉你,我……”
当权书言已经急的差点要和谢新滢理论起来的时候,林知越突然推门进来了。
看到屋里的情景,他立刻率先反应过来,先是给权书言行了一个礼,随后便悄悄来到了谢新滢的身边。
有了林知越在身边,谢新滢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
只见她认真向权书言提出了再看一遍谕旨的请求,对此,权书言自然是无有不可。
可让权书言想不到的是,谢新滢转手便把那张丝帛给了林知越。
并且在权书言看来,谢新滢可谓是对林知越信任至极,连这种东西都肯拿给林知越看。
一时间,权书言不由得对林知越这个人多加了几分关注。
待到林知越认真看完谕旨内容后,只见林知越对着谢新滢点了一下头,谢新滢便答应了权书言之前的提议。
对此,权书言真是感到……
不过最后的最后,权书言还是认真聆听了谢新滢完整的计划,并且她们两个人也商量好了该如何配合走好接下来的一段路。
只是最终事情商议完后,权书言要求谢新滢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他本以为谢新滢说不定要问他为什么,也早就准备好了一份说辞给谢新滢,谁成想谢新滢根本就没问他。
“谢大人,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权书言不解的问到。
听到权书言这话,谢新滢十分不解!
“问什么?需要问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咱们只合作,不过问那些多余的事情,反正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什么好问的?”
谢新滢这么一番极其正经的回答,还真是把权书言给问到了。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变得有点傻了?
不过很快他就跳出了这个自我怀疑的圈子,转而告辞去做准备工作了。
眼看着权书言已经走了好一阵,谢新滢迫不及待便向林知越问起了丝帛上的信息。
通过林知越的转述,谢新滢这才知道。
原来承文帝不仅是明面上派了自家便宜弟弟来瑀、沂二州赈灾,暗地里更是派了那位昌平侯世子权书言监督二州的赈灾事宜。
不得不说,承文帝还是很有远见的。
毕竟要不是有谢新滢穿过来冒充了谢新宜的身份,此刻赈灾的各项事宜估计就得交到权书言的手中了。
有了权书言这么一条暗线在,哪怕谢新宜在赈灾一事上处理的不好,也总有人兜底。
谢新滢很是欣赏承文帝这一番做法,毕竟这样确实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且还有一个备用方案可选。
虽然这对于自家便宜弟弟这么一个活靶子来说,确实有点太惨了。
提到谢新宜,谢新滢就不得不感到难受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谢新宜如今仍旧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些日子以来,谢新滢不仅是忙着赈灾捐款的各项事宜,更是私底下为了谢新宜遍请名医,想把谢新宜救醒。
但偏偏那些大夫不仅治不了,反而还基本都给出了同一个结论。
那就是谢新宜根本就没病,只需要多多休息一下就行了。
听到那些名医们,居然得出来这么一副荒谬的诊治结果。
谢新滢只好等赈灾事宜结束后,去京都浮莘城给谢新宜找大夫治病了。
实在不行,谢新滢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她就接着假扮钦差,请宫里的太医来给谢新宜治病。
……
当谢新滢还在想着该如何给自家便宜弟弟治病的时候,肖绍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他来到沧县府衙后,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有关前几日流民作乱的卷宗。
他感觉自己已经翻遍了整个放卷宗的书架可惜他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望着外面还有闲情雅致喝茶的差役,肖绍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冤大头。
回想起刚才他来到此处时,这里的差役还是很好说话的,只是当他提出要看流民作乱的卷宗。
这个地方的差役似乎都忙了起来。
不是有人家中过世,就是家中亲戚要成亲了,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没时间替肖绍找卷宗。
没办法,肖绍只好自己动手了。
可惜无论他怎么找,都注定无法找到那份卷宗。
毕竟,那份卷宗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