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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小说 > 与宿敌成婚后 > 第20章 020

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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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疑问,只有等沈公子醒来再问了。”

“我只知道他的命于我们而言很值钱,一个良籍户贴抵抗二百黄金。而他值两个良籍户贴,这么算来,他的命就值四百黄金。三七,你要知道富贵人家想买一个哑奴,可能只需花上几个铜板就够了。”姜时愿倏然冷笑一声,“看来,这世道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也是有理的。”

三七挠着头:“不是要埋了沈氏后人的尸骨,带回信物,才能换两个良籍户贴,可他现在没死....这良籍怕是落空了...”

“错了,白无常并不知道沈氏后人没死,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个秘密。”姜时愿握着玉坠子,胸有成竹道:“所以,我们只需交给他这枚坠子,就可以彻底摆脱贱籍。”

忽然,竹榻上的‘沈公子’面色煞白,四肢出现轻微的生理性痉挛,不敢相信他正在承受多刺骨的痛楚,才能让机体都为之将他无言的剧痛喧嚣出口。

“他的额间好烫,可他身子明显是冷的。”三七慌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姜时愿把上他的脉搏,脸色沉静:“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三七赶紧按我拟的草方去煎药,要快!”

“我这就去煎药。”

姜时愿坐在榻沿,看着面色煞白的‘沈公子’,目光复杂交错。

此人身份未定,是善是恶皆未可知,若救了他,就会产生因果。

一念之差,于她而言都是变数,而且万一暗河知道沈氏余孤没有死,一定又会派杀手来赶尽杀绝,而因此又说不准会牵连自己和三七。

姜时愿手指微颤,指尖的银针落下。

软睫微颤。

她劝道自己,明哲保身,才是明智。

她愈发能感觉这陌生的自己,心中渗出源源不断的‘冷意’,是无奈,是憎恨,是害怕这仅仅存在心中最后一点柔软也如姜家一般无能守护....

持针人的心不在焉,落下的银针,锋利的针下,扎了一下手指,沁出一小星的血珠。

她一瞬恍惚,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姜淳,你是怎么做的兄长,时愿暗里学医你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帮她一起来欺瞒我?!”

这是阿耶的声音。

自己怎么好端端想起了此事?

想起此事,姜时愿掌心就生出薄汗,那时分明是自己有违礼制,去三理堂偷学医术正巧被家中的小厮发现回禀给阿耶。

听闻当时阿耶勃然大怒,不仅怒斥自己阁中侍卫及贴身侍女看顾不力,罚俸三月,最后还将此事波及到了姜淳的身上,罚家法三十,打得兄长三月都不曾下榻。

“女子学医,伤风败俗,闻所未闻!”

“从今以后,让她安安分分呆在阁中,等着高嫁!”

堂下的姜淳面色泛白,他话音不衰: ”谁规定阿愿一定要束在高阁,谁说她一定要为姜家而活,相夫教子。”

“我的阿妹不是伤风败俗,悬壶济世就是善举,行善之人就有仁心。”

“错的不是阿愿,是父亲,是蒙眼执笔的文人墨客,是妄图指点别人证明自身清白的世人,所以,阿愿无错。”

.....

所以,阿愿,无错。

再忆往事,她的眸中已有泪光。

兄长永远是对的,永远是敞亮的,是她自己慢慢迷失初心。医者,治病,救人,一切最纯粹的仁,不该被任何外物、杂念玷污,否则精神气全无。

最重的要是,她不愿让学长看见如今的阿愿。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沈...”

话到嘴边,又凝噎住,姜时愿眼睫微垂,撩开沙帐,“我忘了,我只知沈公子的姓氏,还尚不知公子的名字。”

风从窗隙中吹来,榻上之人的鬓发微动。

姜时愿听到他意识朦胧地开了口,意外地回答了姜时愿,声音清清凌凌。

“循。”

“我的名。”

这声微弱地不可查,但还是沁入她的耳中,姜时愿微微颦眉,喃喃道:“沈浔。”

他的名字,唤沈浔。

而此时。

榻上的‘沈浔’大汗淋漓,脸色都浮现一种斑驳的暗色。依然浸润在意识的深海之中,无法呼吸,双手双脚好似被无形的铁链束缚,桎梏在此,挣脱不得。那股宁静、深暗让他心中畏惧,甚至战栗。

“小子,报上名号来,我的双刀下从不斩无名之辈。”

“告诉老夫,你叫什名字。”

“我忘了,我只知公子的姓氏,还不知公子的名字。”

一时间,沈浔听见了许多人的声音,他们都在不断地、重复地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他微微蹙了下眉头,倏然睁开双眸,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好似醒了,却又没醒。

不等沈浔反应,周身之景开始光怪陆离地幻化,四周倏然挤满了几乎疯魔的看客,他们双手高举,口中喊着厮杀的口号,那群声音盘旋在他的耳畔。

他环视一圈,自己正在斗兽场的中心。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手持双刃、体格强健的悍匪,呲着牙,眼神凶恶地质问着他:“报上名字?我的双刀下从不斩无名之辈。”

名字?沈浔一怔,思绪空白..他怎么好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罪奴,谢循。”

代替沈珣答的是个清亮又尚带着一声稚嫩的嗓音,谢循有些错愕地回头看去。

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小郎君,年岁不大,模样却与自己十分相似,陌生却又熟悉。

话音刚落,场上二人就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之下,温热的血一片片浇在铁笼之上。碎肉、断刃、献血扑洒满地,直至,这场生死厮杀直至有一人倒下,看客们鼓动的魔音才如烟散去。

谁活了下来?

沈浔刚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可下一瞬乌云蔽日,大雨降至,转瞬之间,沈浔又站在长廊之外,看着又是一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少年长站在庭中,跪拜在一长者的脚下,“为阁主尽责,是属下此生的荣幸,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老者仰天长啸,笑声尖锐而刺耳:“好一个矢志不渝,至死方休。可老夫再也不轻信人言,你若想替老夫效忠,就得先吃下它。”

老者掐着少年的双腮,逼着他咽下红丸,笑容愈发疏朗:“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嗓音喑哑:“杀手,谢循。”

沈浔不解,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梦见‘谢循’的过往?

梦中的‘谢循’究竟是谁,与自己是何关系?难不成自己就是谢循,不,不可能,若自己是谢循,为何全无记忆....

“参见魏国公!”

又是一阵光怪陆离,长者和‘少年谢循’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披死丝绸长袍,腰间镶坠着银制腰牌的司使,齐刷刷伏跪自己的眼前。

沈浔举止不受自己控制,霍然转过身去,看着上方雄状威严的牌匾‘典狱’,青鬼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翘:

“世间不平,公道难清,神佛贪贿香火,却从不开眼看众生苦难。从此之后,由我谢循执掌典狱掌管天下刑狱,誓将公道还世间。”

“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

这些所见化为光点一点消散,而这梦境也在急速地崩塌。

而沈浔堕入无尽的血池之中,垂死挣扎,急促地喘息,他讨厌雾中观鹤的朦胧感,厌恶答案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距离,更受不了失去记忆的自己,终于崩溃:“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可血池之中不知从哪冒出许多张血污四溢的鬼脸,无数只化为白骨的手拽着他沉入池底。

四周静谧昏暗之中倏然立着一道清冷的身影,那影子带着青鬼面具,踩在遍地的残肢尸骨、头颅、内脏之上,衣摆也被染得一片猩红。

他慢慢蹲下,冷漠无情看着沈珣奄奄一息,不屑冷笑一声。

倏然,血海挣扎间终于有了一丝喘息,沈浔蓦然睁开了双眼,从梦魇中脱身。

一起身,入目先是自己的衣衫被一只冰肌玉骨的素手半解开来,松垮地堆叠在腰上。茫然抬头,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她的五官天然灵秀,气质卓然。

不过,这女子的举动多少有些‘色欲熏心’了。

大概刚是从梦魇中清醒,他的思绪还尚未清明。

看着女子慢慢抽拉出自己腰束的玉带,拨开里衣,顿了顿:“娘子,这是何意?”

姜时愿一怔,稍微抬起眼睑,迎面撞上点黑如墨的眸子,平静得带着雾气的湖面,清澈而又稍带冷意。

沈浔醒了?

真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眸,姜时愿双颊意外地有些发烫,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回避他的视线,脑中想着得为他赶紧金正渡穴暂缓毒性,只留近乎淡漠的命令:

“醒了?”

“ 既然醒了,就请沈公子先褪去身上衣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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