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傅渊逸自然不会回答许旭的问题,反倒冷下脸来问他,“你不觉得自己很冒犯吗?”
“我们没有很熟吧?”
许旭吊儿郎当地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嗐,你别介意,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我嘴也快,不过脑。”
他瞄着傅渊逸的神色,又讨好地说,“真没别的意思,我又不歧视同性恋。”
傅渊逸冷着调子“嗯”了声,没再计较。
毕竟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开始就闹僵了也不太好。
“你洗澡不?”许旭一转话题,“我刚洗完,热水没那么快,你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一人风风火火提着行李箱闯了进来。
“嚯,我们的三床来了。”许旭反坐在椅子上,冲人招手,“哥们,早啊。”
那人掀起衣角抹了把汗,应着许旭的调侃说:“早早早。”
“哥们怎么称呼?”
“陈嘉鹭。”
“我,许旭。”许旭说着一指边上,“这位,傅渊逸。”
打过招呼,陈嘉鹭边收拾行李边和许旭聊着。
傅渊逸无心寒暄,在旁不怎么出声。但他发现许旭似乎对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着极强的兴趣。
因为他又像之前探究盛恪那样,去追着陈嘉鹭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陈嘉鹭没这么敏感,有问必答,女朋友在什么学校,念什么系,他俩怎么谈上的,到后来被许旭起哄得连女朋友的照片都拿出来秀。
不出半小时,两个人已经称兄道弟,情比金坚。甚至猥琐地凑在一起聊那方面的事。
傅渊逸没兴趣听,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许旭招呼他明天一起出去吃饭。
“趁还没正式上课,我们去大学城逛一圈呗?”
陈嘉鹭附和道:“走啊,周围巨热闹!要不是有门禁,我这会儿肯定还在吃宵夜!”
傅渊逸说自己不想去,被那俩说成是叛徒。
许旭:“别那么扫兴,我们以后可是一个小团体,你可不能这么不合群。”
陈嘉鹭:“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傅渊逸也只好跟着去了。
那俩说想吃烧烤,他们仨便打了辆车去大学城的小吃街。
车上皮革味道重,司机又抽过烟,闷着一股烟味,傅渊逸闻久了胃里不怎么舒服。
下了车,许旭和陈嘉鹭又一人点了支烟抽。
“来一根?”许旭也给傅渊逸递烟。
傅渊逸没看一眼,答了句“不会”,兀自往前。
许旭讪讪把烟收了。
他们一路顺着人流往小吃街里逛,一路都能听见傅渊逸的咳嗽。
“哥们,你要不去查个哮喘吧?”许旭喷了口烟,要笑不笑地瞥他一眼,“林妹妹似的咳个没完。”
陈嘉鹭倒是离远了一步,问:“闻不了烟味?”
傅渊逸咽着发疼的喉咙,摆了摆手,懒得回答。
许旭:“我说,你这也忒像个妹子了,还是娇软的那款。”
陈嘉鹭看向许旭,许旭抬着眉给他细数道,“咱这哥们,烟也不会抽,爬个楼梯还要喘,咱俩昨天开黄腔,他跑去洗澡。咱俩洗个澡五分钟,他洗了快二十分钟?看这细皮嫩肉,多像个妹子。”
陈嘉鹭满足了好奇心,装模作样演起好人,一捶许旭说:“可管管你的嘴,别给新室友说不高兴了。”
许旭忙在嘴上一扇,“别介意啊。我嘴贱。”
傅渊逸蹙起眉,冷声问:“到底还吃吗?吃哪家?”
陈嘉鹭立马掏出手机搜索一番,招呼道:“走走走!这家评分还行。”
许旭:“走呗。”
陈嘉鹭:“诶,我们等下开两瓶啤的喝喝?吃串不来一口不白瞎了?”
许旭:“我行啊,你问问软妹。”
陈嘉鹭转向傅渊逸,“他有病,你别理他。你喝得了酒吗?”
傅渊逸点头:“可以。”
但那顿烧烤傅渊逸没吃多少,因为太辣,所以后面上来的串傅渊逸基本没动。
许旭又犯贱地招他,“你这胃口和妹子一样,只有拳头那么点。”
傅渊逸胃里被辣烧得难受,冷着脸没理他。
陈嘉鹭和事佬,跟傅渊逸碰了杯后又去怼许旭,“你贱不贱,老盯着傅渊逸说。”
许旭赔笑道,“我就是看他可爱,想逗他。”
“什么恶趣味啊你?”陈嘉鹭嫌道。
许旭:“那种男人看萌妹的感觉,你难道不懂?”
陈嘉鹭恶寒,“你少恶心,你别是什么深柜吧?”
许旭神神秘秘:“说不定我是呢?”
傅渊逸听着他们相互调侃,闷头喝酒。
回去的路上,许旭不知道又抽什么,突然正儿八经地跟他道歉,说让他别介意,自己就是贱得慌。
傅渊逸压着胃,靠着车门不愿说话。
回到宿舍将近九点,傅渊逸洗澡久,挨在最后洗。他便拿上手机下楼给盛恪打电话。
盛恪先是挂了,隔了十分钟才又拨过来。
“刚在老师那。”盛恪说。
傅渊逸找了个地方坐下,身体因胃里的疼痛而蜷缩,“哥……”
“嗯?”盛恪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沙沙的颗粒感,傅渊逸很喜欢。
“没什么事,就是想喊喊你。”
但傅渊逸在盛恪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个小小下坠的尾音,盛恪都能察觉。
“为什么不开心?”他问。
“想你想的。”
“说实话。”
“哥……”傅渊逸攥紧了身侧的衣服,他本是想搪塞过去的,可听着盛恪的声音,他突然想要撒娇,于是黏黏糊糊地说:“我胃疼,可疼了。”
“怎么回事?”盛恪果然凶了起来。
“晚上吃太辣了。”还灌了一胃的冰啤,但这一段傅渊逸不敢给盛恪说。
“自己能不能吃辣,心里没数?”
傅渊逸可怜巴巴,“别骂了……我疼呢……”
盛恪叹了口气,“那就多喝热水。”
傅渊逸哽了又哽,隔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声音装得怪委屈的,把盛恪逗得发笑。
电话打了十来分钟,怎么都舍不得挂。最后还是盛恪催着他上楼洗澡。
还不忘提醒他多喝热水。
挂了电话,没等上楼,傅渊逸手机跳入新的来电,陌生号码,他直接挂断了,但那人又孜孜不倦打来。
傅渊逸这才接起,“哪位?”
“我送外卖的,你们学校不让进,你的外卖我放校门口了啊。”
傅渊逸一头雾水,“我没点外卖。”
“单子上就是这个手机号,买的是……”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外卖员说,“买的是胃药。”
傅渊逸立马回头往宿舍外跑,“那是我的!我马上来拿!”
没跑出几步,外卖员又打来,“给你买药的那个刚打赏我了,让我给你捎句话。”
“他说什么?”
“他让你好好吃饭,别吃太辣。”
傅渊逸傻笑出声,对着外卖员说,“那是我哥。”
外卖员听着挺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有礼貌地附和一句,“那你哥对你挺好的。”
“可好了!”傅渊逸炫耀的音调快飞到去天上,人也不蔫着了,许旭什么的,也瞬间原谅了。
等他到了校门口拿到药,又一通外卖电话打了进来,是他哥给他点了一份生滚鱼片粥,加了备注。
备注里只有两个字——
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