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性好战,未来的脚步一定不会止步于流魂街,如果她像依赖市丸银一样依赖你,你会为了她停下追逐强者的脚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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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目动作麻利地翻下墙头,脚刚沾地就被司焱丢来的洒水壶砸中前额。
“你砸我干什么!”斑目捂着额头,从地上弹起,怒瞪着始作俑者司焱。
“是我家没有大门么,非要翻墙!”
“我……”斑目语塞,习惯了翻围墙,走正门反而有点不习惯。
司焱视线落在斑目怀中,他清楚地看到这个红毛在跳下墙头时,小心护着怀中那一包用衣服包裹的山梨。
“红毛,你是来看白毛家的小姑娘么,”司焱嘴角勾起一抹黠笑,“哟,还带了礼物。”
斑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听说吃梨可以治咳嗽,我……我就去山里摘了些……”
“这个季节要找到野生的山梨不容易啊,啧啧,你对白毛家的小姑娘真上心。”司焱不怀好意地故意提高音量,生怕市丸银没听清。
果不其然,屋檐下的那个银发男孩停下搓衣服的手。
“她在前屋,刚睡着,正好我们两个都在忙,要不你去帮忙照看一会?”
一双漆黑的猫眼眨了眨,透着一股狡黠。
“好的,没问题。”斑目眼神一亮,欣然答应,冲向前屋的时候,脚步轻快的差点蹦起来。
“呵。”银的嘴角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灵压肆泄,手中的衣服被他拧成了麻花。
司焱捡起洒水壶,假装漫不经心,实则添油加醋,“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讨喜,有人惦记也正常。”
院中响起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哎呀,”银嘴角的笑容放大,说话尾音上扬,“不小心把衣服扯坏了,怎么办呢?嗯?”
司焱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市丸银手中的那件藏青色羽织看了几秒。
“……啊啊啊!臭小子,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羽织!”
森奈的病已经痊愈,按照约定,市丸银已经可以带着森奈离开,不必要继续留在医馆打杂。
一天深夜,趁着森奈熟睡之际,银从她的脖颈下方轻轻抽出手臂,又小心翼翼拉开扯着自己衣襟的手,他打算去找司焱辞行,明早带着森奈离开。
没曾想,走出房间,就看到司焱在堂屋等着他。
司焱把玩着扇子,坐在平时问诊的桌子旁,见到市丸银走出来,他微微一笑,示意市丸银过去。
“按照约定,你和你们家小姑娘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馆长,多谢。”这次,银没有笑。
“我有个提议,”司焱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墨尘如水的猫眼,盯着市丸银的眼睛,“你们留在医馆打工,我给你们开工钱。”
银微微蹙起眉头,他在犹豫,司焱的建议对他和森奈都有利,现在正是尸魂界最冷的时候,他和森奈的家漏风漏水,夜晚还没有炭盆烤火,他担心回去后森奈再次受风寒,病情反复,如果能留下住到明年开春……
但是,如果只是想找一个打杂的,为什么会是他和森奈,馆长的真实企图又是什么?
“你们可以暂时住下,等到天气转暖,把你们的房子修一修再搬回去。”
银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司焱也难得的有耐心,收起折扇放在手中把玩,静静地等待他回应。
“好。”半晌后,银微微睁开眼睛,露出深邃的冰蓝色眼眸。
司焱满意的笑了笑,开始给市丸银描绘医馆未来的发展模式,一年之内实现利润翻倍,三年之内开至少三家分店,五年内做到尸魂界第一养生会馆。
“养生会馆?不是医馆吗?”银不解。
“开医馆能挣几个钱,挣钱还是要靠卖保健品,我想好了,五年后我们要把店开到润林安,去赚贵族的钱,那里毗邻瀞灵廷,治安好,你可以带着你家小姑娘去那里生活。”
“哎呀呀,听起来不错呢。”银笑眯眯地表示赞同,不得不说,他有点心动,搬去润林安,给森奈更好的生活,总比留在六十九区,挨饿挨冻来的好。
司焱的画饼还未结束,继续喋喋不休,“男孩子嘛,总要为长大后娶媳妇攒些钱,总不能到时候连婚礼都办不起吧,这样也太委屈人家小姑娘了……”
“……”
银的耳根腾一下红了,并且有蔓延到脸部的趋势,他立刻站起身,假装犯困,“不好意思馆长我有点困先回去睡觉了。”
语速之快,连标点都省了,说完便飞速逃离。
司焱再次甩开折扇,轻摇了三下,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没想到这小子也会害羞,真有趣……”
市丸银带着森奈继续在医馆住下,他负责之前的各项杂活,至于森奈,司焱将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交给了她照看。
森奈将那些花草打理的出奇好,和司焱比,有过之无不及。
司焱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惊喜又惊讶,“你不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么,还记得怎么养植物?”
“我不记得呀,”森奈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是这些花草告诉我它们需要什么,我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施肥啦。”
黑色猫眼写满了不可以思议,司焱定定地看着森奈的侧颜,看着她拿起一把小铲子,给一株玫瑰花松土,又在另一个空花盆里,种下了待雪草的种子。
记忆中,一个黑发红眸的少女,站在漫无边际的花海中,绚丽的橘色天空下,微微抬起头,朝他所在的方向,莞尔一笑……
“森奈!”
墙角传来一声‘森奈’,拉回他的思绪,听这个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真是可惜,市丸银那小子不在,不然又有好戏看了呢,司焱心中惋惜,但表面还是皱着眉看向声音的主人,呵斥道,“又翻墙!我家大门被偷了么?!”
斑目摸着后脑‘嘿嘿’讪笑了两声。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像什么?”
“像什么?”斑目一愣。
“偷偷摸摸进来找人幽会!啧啧,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斑目被司焱说的脸色红白交替好一阵,提起幽会,明明不是那么回事,但司焱这么一说,又有点像那么回事。
“要不……我翻出去,再从大门进?”
司焱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斑目翻出了院子,改从大门进来,还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馆长,幽会是什么意思?”森奈眨了下眼睛,好奇地问。
“……”司焱轻咳一声,瞅了一眼怀中抱着一包水果的斑目,“我还有事,你们聊。”
司焱离开后,斑目站在一株正红色的玫瑰花旁,欲言又止。
“一角,幽会是什么意思?”好奇宝宝森奈没有从司焱那里得到答案,转而又问斑目,生病那段时间,斑目隔三差五往医馆跑,又是送水果,又是讲故事,森奈逐渐确信,这个红发男孩真的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恶意,对他的戒备也逐渐减少。
“森奈,这些……唔……这些给你……”斑目岔开话题,捧着怀中的那一堆野生苹果山梨递给森奈。
“一角,我咳嗽好了。”
森奈看着那堆水果,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犹豫着没有接受,阿银不在,她不知道该不该收。
“嗯,我知道,我帮你放房间去。”斑目以为她不接手是因为水果太重抱不动,干脆飞速跑进屋,放下那包水果后,又飞快的跑进院子。
跟在森奈身旁,看着她拿着剪子,细心的给一株休眠期的月季修剪,斑目只觉得胸口突突跳的厉害,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有这种感觉。
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到她瘦小的身躯,背着市丸银走了那么远的路,面对奄奄一息的市丸银,宁肯绝食也不肯撒手,他很羡慕。
想到她天天和市丸银在一起,对市丸银百般依赖,他心里就泛酸,既羡慕又嫉妒。
想到她生病时,煞白的小脸,咳嗽时,涨红的脸颊,他又揪心不已。
他被这种感受折磨了好久,为什么他不能是市丸银?为什么最开始捡到她的不是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要抢走她的食物,还纵容那些人欺负她?
如果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是自己,如果没有给她留下那么坏的第一印象……
可是,这个世界的逻辑,就是没有如果。
“一角,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森奈抱着水壶站在花丛中,冬日暖人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在她乌黑的发间跳跃。
“是不是发烧了?”见斑目愣神,森奈上前一步,站到斑目跟前,伸手想要摸他的额头。
“没,没事。”斑目有些语无伦次,只是微微低头,就清楚的看到森奈扇动的长睫,这让他全身一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哦,没事就好,馆长说我发烧那天脸都烧红了,把阿银吓坏了。”森奈说着,转身继续给一株圣诞玫瑰浇水。
斑目挠了挠后脑,目光定格在森奈半扎的丸子头上,假装镇定地找话题,“你的头发梳的真好看。”
“啊?”森奈放下水壶,摸了摸头上高马尾盘成的丸子发髻和脖子后垂下的一半头发,突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是阿银给我梳的,好看吗?”
“好……好看……”斑目撇了撇嘴,闷声回应,“没想到市丸银那小子竟然会给女孩子梳头……还扎的这么好……”
“嘻嘻,一直都是阿银给我梳头,阿银梳的越来越好看了。”
森奈又开心地摸了摸丸子头上红绳打成的蝴蝶结,她每次低头搬弄花草时,两侧的头发都会垂下挡住视线,市丸银本想帮她把头发都扎起来,梳成一个丸子头,奈何她的头发又长又厚,尝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梳成这种半扎的丸子头。
“以前也都是他给你扎的头发?”
“是呀,一直都是阿银给我梳头。”森奈弯着腰,正在给一株白色月季施肥,散下的一半头发顺着她动作,垂在两侧,半遮住她粉若桃花的脸颊。
斑目看得有些失神,面前的这个女孩,变化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几乎无法将她和数月前那个傻乎乎的哑巴联系起来。
初见时披头散发,不会讲话,眼神痴呆,穿着宽大的衣服,被打了只知道缩在角落发抖。
逐渐会讲一些简单的句子,看人看物的眼神开始有光,头发虽梳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但至少不再像个傻子一样不修边幅。
直到现在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素净合身,说话流利,眼神清亮,一颦一笑都透着灵动。
“市丸银把你养的真好呀……”沉默许久,斑目缓缓开口。
“一角,你说什么?”森奈像是没听清他的喃喃自语。
“呐,森奈,我有话想和你说……”斑目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如果,我说如果当初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会像对市丸银那样对我吗?”
森奈站在原地,暖黄色的阳光给她肤若凝脂的脸上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色,她抿起嘴巴,歪着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半晌后,她突然冒出一句,“你会不会抢我的食物?”
斑目顿时有些泄气,看来那一根玉米的仇真的可以记好久……
“你会不会拿石头打我?”森奈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认真追问。
“唔……”斑目不仅泄气,还沮丧,他面带悔意的对上那双宝石蓝的眼睛,“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不是的,我早就不生气了,”森奈摇了摇头,带着笑意的嘴角陷出两个梨涡,“只是一角刚才问我的问题,我没有答案。”
斑目突然莫名的激动,上前想要摁住森奈的肩膀,却在即将触及她时停住收回,“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抢你的食物,更不会纵容那些人欺负你,我……现在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
先前假装识趣离开,此刻又坐在屋顶嗑瓜子看好戏的司焱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跃下屋顶。
斑目吓了一跳,“你你……你不是走了么?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喂,这里是我家,我想从哪冒出来就从哪冒出来。”司焱环抱双臂,神情自若地低头看着斑目,“我说,你这些问题就不应该问她。”
“啊?那我应该问谁?”斑目一头雾水。
“问你自己。”
“我?”
“对,”司焱从腰间抽出折扇,甩开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你应该问自己,如果当初先遇见她的是你,你会不会嫌弃她是个哑巴,你会把她捡回家,像白毛一样耐心教她说话,悉心照顾她吗?”
斑目低下头,不再说话。
司焱收起折扇,敲了敲自己左手手掌,接着补刀,“你灵力强大,天性好战,未来的脚步一定不会停留于流魂街,如果她像依赖白毛一样依赖你,你会为了她停下追逐强者的步伐吗?”
斑目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前额红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司焱和森奈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我懂了,”他释怀地笑了笑,随即又摸着自己后脑哈哈大笑了两声,“我斑目大人竟然会为这种事耿耿于怀。”
夜晚,整个街道空无一人,只剩下北风席卷过街巷的呼啸声,银将大堂最后一张椅子摆正,锁好医馆大门,随后轻手轻脚摸进侧屋。
“阿银……”
他以为忙到这么晚,森奈一定睡着了,却没想黑暗中传来森奈带着困倦的声音。
“森奈,是我吵醒你了么?”
“不是,阿银不在我睡不着。”
“今天事比较多,明天就不会这么晚了。”银脱下外衣,摸黑爬到床上,刚躺下,身侧的人就钻进他怀中,自从高烧那晚,两人相拥取暖后,森奈似乎习惯了窝在他怀中睡觉。
银收了收臂弯,进一步拉近了两人距离,呼吸着发间沾染的花香,另一只手梳理着长发,森奈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小脸贴近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伴随着眨眼挠了一下他的脖子。
“阿银,幽会是什么意思?”
“……”银的手一顿,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馆长说一角每次翻墙进来,就像在找人幽会……”森奈将中午在院中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嗯?没想到那个红毛还真的有这个心思……”银继续方才顺毛的动作,但语气却冷了几分。
“阿银,幽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森奈继续好奇宝宝。
“嗯?”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叮嘱,“以后不要收那个红毛的东西了,还有,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我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坏。”
“因为我会不高兴的哦。”
“啊,那我听阿银的,以后不收他的礼物。”一听他会不高兴,森奈立即答应,同时脸颊惬意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银扬起嘴角,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乖,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感受到脖颈侧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睁开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中默想,呵呵,没想到柳司焱那家伙也有说人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