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罗伊发现她维持怔愣的表情已经很久了。
林时扣下手机,朝他笑了一下:“没事。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
从公司出来,林时在附近公园的僻静角落拨通了奥米迪亚教授的电话。
“嘟嘟”声只响了两下便被接通。
“教授您好,我是林时,祝您寒假快乐。”
教授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有些失真:“寒假快乐。”
“抱歉打扰您休息,我有件事想问您一下。”林时的手心已经被掐出了一排排凌乱的月牙状指甲印。这代表她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你想问成绩的事?”奥米迪亚教授对她来电的原因心知肚明。
这排除了系统输入错误等意外因素,林时心下一沉。
“是我的论文有问题吗?”期末试卷上客观题居多,她确认自己的错误很少。
“我了解你对学业追求完美的心理,但这不是你抄袭别人论文的理由。”奥米迪亚教授以往对她的态度严肃中又有和蔼,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抄袭?林时被这两个字惊地从公园长椅上站了起来:“教授,我保证我的论文绝对没有抄袭,是不是我论述失当让您产生了什么误会?”
“你很聪明,用的是其他语种的专业论文,如果能把这份聪明和研究的功夫用在自己创作论文上,成绩不会低于A。我也不想相信你是这样的学生,但面对证据,我不能不信。”奥米迪亚教授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是失望,说出了发现她论文“抄袭”的经过。
斯考特大学在曼约郡郊区,这里同时也是一片大学城,除斯考特外,还有四个大学校区。
之前林时参加奥米迪亚教授在公寓举行的派对,也见到了隔壁大学的老师。
那人是奥米迪亚教授的多年好友,两人经常聊天。在收到林时的论文后,出于老师想炫耀优秀学生的心理,她把论文发给了好友,好友一直强调自己的一位学生写的论文也相当不错,但奥米迪亚教授并不熟悉其他语言,所以就没有查看。
但那位好友在看过林时的论文之后,发现从结构到角度都和自己学生提交的那篇几乎一模一样,她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奥米迪亚,两人对比后达成共识,两篇文章如出一辙,基本可以确定存在抄袭的情况。
而好友的那名学生提交论文的时间至少比林时早半个月。
思想可能会相同,但表达的方式千变万化,太过相似是能看得出来。
林时无法用巧合解释。
她坚定地表明自己没有抄袭的事实,并表达了一定会找出证据的态度,然后询问那名学生的名字。
“他说自己曾把笔记本借给女朋友使用,而你和她女朋友认识,认为是你在借用电脑时抄袭了他的论文。”奥米迪亚教授说。
挂断电话后,林时给爱斯发消息:“你男朋友全名叫什么?”
对方很快回复:“费米亚·亚历山大。干嘛问这个?”
“没什么。”
爱斯回了个生气的表情。
林时确认了一件事,如果他们专业不存在重名的话,那“被抄袭”的人就是爱斯的男朋友。
她能保证自己没有抄袭,那究竟是谁在搞鬼,便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的一件事了。
当时她提交完论文后,爱斯把笔记本还给了男朋友,而那时林时不在宿舍,没能把论文及时删除。
但他是怎么做到比她早提交那么久的?
不是发送到老师的邮箱,而是打印成纸质版提交。除非他能穿越时空,否则怎么也说不通。
D是不及格的一个成绩,按照正常流程需要重修,但她只是交换一年,没有时间重修补救。如果不能自证清白,那便要背着这样不及格的成绩回国。
丢脸还在其次,严重点甚至可能影响她在国内大学正常毕业。
“我和他应该没有心灵相犀到这种地步吧?”林时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掌心,苦笑一声。
赶在下午上班前林时回到了公司。
罗伊的工作并不繁重,没有其他事的时候一般在看手机,并时不时以各种理由骚扰她。
林时正常处理手头被安排的琐碎工作,一边又应付着罗伊,内心再煎熬也没有泄露出一丝异常。
下班后,林时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故意落在最后一个出门。她去了经理办公室,希望能提前预支半个月报酬。
经理很为难,尤其是林时不愿意解释清楚原因,她又只是个实习生,没有劳动合同约束,相处时间也短,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经理说要汇报一下,让林时等一等。
林时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拒绝,她还是对经理道谢,好像不知道他的真实态度一样。
第二天中午经理说今天下班后要搞一个聚餐活动,对于占用休息时间的团建,大家表面上高兴,心里大概已经开骂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点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因此大家“高兴”地聚在档次一般的餐厅中,聆听特意赶来的老板和经理、主管等一系列领导的套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今日正题——吃喝聊天。
艾琳担心地问:“罗伊,你是不是吃不惯这些。”
男同事小声吐槽:“喊得倒够亲密的。”
罗伊像没听到一样看着手机屏幕,林时突然答道:“不是,他喜欢甜的食物。”
回答的声音不算小,这话在场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林时,她很淡定地喝了口橙汁。
罗伊看了她两眼,不一会儿,竟然真的放下手机,开始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的饮食习惯?”艾琳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问。
“他不是常请客吗?”
艾琳想了想,恍然大悟。
酒过三巡,林时也喝完了杯中的果汁,艾琳让她陪自己喝酒,林时抽走自己的杯子,将它交给罗伊,向他露出个小猫一样无害又带着些讨好的笑容:“帮我再倒一杯果汁吧,罗伊。”
对她让一个王子给自己端茶倒水这件事,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包括老板和经理。
有的人在心里嘲笑她自不量力,也有人对她的大胆行为叹为观止。
罗伊看她的眼神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迟疑下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杯子。
领导们试图出来打圆场,艾琳暗地里拉林时的衣服,就在众人看好戏的时候,罗伊默默将杯子拿走。
甚至还特别有服务意识地问:“喝什么?”
“柠檬。”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罗伊按照林时的要求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汁,并贴心地放在了她的手边。
“谢谢。”林时又像讨人喜欢的小猫一样笑了起来。
罗伊很想说只是一点小事而已,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他笑,他不是很能承受的住。
经理“啊”了两声,问:“对了,你们是校友。”
“嗯,”罗伊也不沉默是金了,回答,“她是我们篮球队的经理。”
说完看向林时,对方果然没有避嫌,直接承认了。
“还真是巧……”经理话都没说完就想给自己一拳。罗伊作为王室成员,不在政府要部和著名企业实习,从度假地跑来他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广告公司实习?而且正好遇见了校友,两人之间甚至还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就说罗伊选择来他们公司这件事怎么想都有点像科幻片,原来原因在这。
想想刚才的场景,经理明白了一切。
次日,林时如愿得到了老板特批的预支报酬,她把进水的笔记本电脑送去维修,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脑终于重启成功。
半成品论文还躺在桌面上,林时不敢修改乱动,拿手机录下了从重启到点开文件属性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