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押送军资可是个苦差事儿,运输途中的所有损失都要自己承担,虽然陇城到西平并不远,但路上常有羌人心劫掠之事,碗口大的杀威棒打下来,命都要留下。
村里不情不愿地应下了犒军的差事儿,人人脸上都挂满了寒霜,要知道,这可是要人命的活儿,哪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更有甚者,已经想明白了这就是陈长的报复,开始对谢居易有些怨气,要是这女人没有一定要收留那个女子,事情也不一定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
谢居易自然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她肯定是不可能让村民们去押送军需,但是她也不慌张,因为她有玩家在手。
【发布任务:顺利押送犒军物资!任务完成后,将获得10积分奖励!】
谢居易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为了调动玩家的积极性,任务发布后,她手中的积分又回到了100分。看着手中仅剩下的可怜的一百,她突然升起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乡亲们,你们按理说都是我的荫户,但是由于南逃时多生变故,也是我没有护好你们。这次是冲我来的,就由我们来承担这次的劳役吧!此事了结后,我再将各位的户籍安在桓家门下。”
永嘉丧乱后,江淮以北陷落,胡人的铁蹄之下,哪里还有人能够活下去,大量流民南迁,一族、一县的南迁,朝廷为了安置他们,设置了侨州,但是谁都知道,这侨州本就是朝廷为了缓冲胡人所设,主要是为了方便管理,自然没什么好地。
安定村也是拖了谢居易的福,才有了今天的样子。有些怨气的村民听到这话,自然是羞愧得恨不得钻在底下,谢家本来就对他们有恩,现下,更是如此了。
谢居易让有勇有谋的薛凌留下管理豆腐作坊,便带着剩下的玩家一起出发了,时间不等人,越晚越容易出事儿。
出了安定村的村界,谢居易抬头仰望着灰色的天空,心情难免晦涩,她的命什么时候能由自己来把握,而不是他人像木偶戏一样操纵呢?如果她也能够当官,陈长之流又能奈她何?恐怕听到自己谢家旁支的身份,就恨不得过来用脸将他坐的马车都擦干净。
不过,陈长到底还是小瞧了她,她的大树可不仅是谢家!她会让陈长付出代价的。
“从陇城到西平的路可不好走。”谢居易在电子屏上一边比划一边不断叹息摇头,为了能够让玩家和她一同出发,她必须提前绘制出地图,幸好,她曾经走过这段路。她甚至有些庆幸当时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只能在车上数着日子,计算着长度。
看着自己绘制好的等高线地形图和标准平面图,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得意,甚至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看来自己还是个有天赋的啊!左右是趟押运,退一万步讲,还是场旅行呢!而且,说不准,桓和就在西平呢!
想起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夫君,谢居易心中居然生出了些许诡异的期待。
西平城就在陇城县的西北边,直线距离也不过四五十里,但是由于两城中间隔了几重狭长东西走向的山脉,一个在泾河谷地,一个在积水河谷,所以只能绕远路,先从陇城县出发,走到两水合流之处,然后才能往西平城去。
这条道路上,有好几个羌人寨子,有的好说话,给些钱帛就过去了;但也有些地方,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甚至要把命都留下。
看着需要押送给西平的军资已经被放上了骡车,银绢不像粮食占地方,这些个骡车的数量,看来是一次重大的任务了。
本想尽快出发,谢居易自然是下令出行,玩家中名叫秦宝乐的人却站出来说:“主君,我们应该先清点军资,确认无误后才能出发。”
谢居易这才恍然大悟,这次肯定少不了人给他们下绊子,只有在陇城县中清点完毕之后,当面说清,后续才不至于出现问题。
秦宝乐得到了谢居易的示意,立刻开始清点,幸好,没有出现差错,五百匹绢布,一百坛酒都是齐全的。这才放心走上前往西平的道路。
“这就是定远寨?”看着白塔前方,在泾水的支流上,一片烟雾笼罩,人家都在近水处,像是浮在雾气中,两岸多高山,整座寨子南北不过百步,东西的长度却远超三百步,像是沿着河流的飘带,寨子的边墙一直延伸到河谷平地上,正好横截了官道。
这样的寨子,这样的名字,想想也知道了,这寨子是官方督建的,东面邻水,南面也是支流,最巧的就是,两水的交汇处刚好是在几十步外的河滩上,要是有羌人来袭,只能从北面强攻,这花上的气力可就多了。
谢居易一行人已经走了两天了,看到定远寨意味着就只剩下最后一程路要走了,这一路上谢居易一直在不断地提交地图报告,由于画得太快,竟然也出现了几处错,一直被系统打回重画,谢居易可是费了老大劲才从自己的图中查漏补缺,谁让系统这个缺心眼的,不告诉谢居易到底错在那里呢?
心累,真的心累!一路行来,虽然是已经走过一次的路,但是却完全没了上次游山玩水的心情,只想着怎么尽快到达了。
到了定远寨后,还有四十里路要走,才能到达西平。西平城的营造说起来还和谢居易有那么一丝半缕的联系,她的祖辈有个叫谢杨的曾经担任过征西将军,他在积水谷口建造了这座城池,将周边的上千亩良田都包含在其中。
但是这也得罪了当地的羌人,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羌人世世代代耕种的土地,不过,如今有不少汉人逃到这里,和当地的羌人通婚合作,作乱的羌人倒是少了,但以西羌那几个大族还是少不了叛乱,铁了心认为就是汉人占了他们的河谷。
“听说西羌星川部最近正在闹着呢!这最后四十里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不要着了道儿。”谢居易提醒着大家。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在狭窄的河谷中,谢居易一行缓缓向前,燃着幽幽的烛火,本来谢居易也不想走夜路,但是在河边完全找不到落脚的地儿,夜色深沉,谢居易莫名想到了上次遇到心波三族的行程,要不是遇上了得胜归来的军队,说不定她当时真的就身首异处了。
在崇山峻岭中前行,道路艰险曲折,这最后四十里路就如同是鬼门关前的奈何桥一般,让人无可奈何。铅云密布,晓寒星落,屋漏偏逢连夜雨,谢居易一路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敌袭。
丢了军资,肯定是一个死字,虽然谢居易自己肯定能够全身而退,但是跟着她的这些玩家就不行,留得青山在,也怕没柴烧。谢居易心中盘算着,虽然她心中早已是杀心暴起,想着喊打喊杀了,但她仍然在想。
玩家们也都拿起了武器,目光逐渐寒冷了下来,最让谢居易意外的,是秦宝乐,在谢居易迟疑的时候,秦宝乐悄悄凑到耳边,低声说:“主君,只能如此了,别无他法!”回应她的是谢居易坚定的眼神。
“杀啊!”秦宝乐有力的身影冲杀在前,冲入了敌军的海洋中,这一举措也鼓舞了士气,玩家们也不是什么怕死的人,也接二连三的冲上去,但是还是秦宝乐在混乱的战场中杀敌最多,她一人一刀就可以让贼子不能不能前进半步。
但她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由于她过于深入敌军中,十几个敌人一同向她舌尖,十余支利箭齐刷刷地飞来,只能将她逼到河边的一棵树旁。
秦宝乐躲在树后,之听见箭雨破空声和身前的树木被射得响,一时不慎,居然让一只箭雨射穿了她的肩膀,秦宝乐恨不得破口大骂这狗游戏的痛觉也太真实了吧!也终于明白了甲胄的重要性,要是甲胄在,她应该能抗住。
独木难支,谢居易见秦宝乐处战局不妙,玩家队伍也有些慌乱起来,立马开弓搭箭,箭矢离弦,谢居易眯着眼一瞧,发现效果不错。
第一箭射穿了一个羌人的脸,让他的脸上开了一朵血花,虽然谢居易力气不够大,只能拉动一石的弓,但是在这个距离也足够用了。
拇指上套好玉扳指,之间玉扳指前后快速闪动,一指粗的弓弦几乎要快成了虚影,长箭破空发出尖啸,连珠三箭直贯三人背脊,弓弦奏出的乐声谱写了一曲杀人乐。
处处都是哀嚎声,箭落下的地方,非死即伤,箭上白羽仿佛是生长在尸体上开出的彼岸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晃着,就像是花儿在随风起伏。
有了谢居易的远程助攻,前方的几十个羌人也有了退却的意思,已经死了将近一半的人了,军心溃散,兔起鹘落,转眼间就分出了战场的胜负。
劫道的羌人意识到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无法在承受更大的损失了,只能退出战场,秦宝乐也终于松了口气,长在山林的羌人果然凶悍无比,就算是在玩家们都操练了一个月的前提下,依旧得依靠强弓劲弩来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