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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入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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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过去,宋妤在周五的时候收到了母亲宋琴心的消息,道是她已经从邻市回来,喊宋妤周末回家吃饭。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以后,宋妤索性随意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回家了。

宋妤是本地人,家里离南大也不算太远,打个车二十分钟也就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宋妤步行穿过一条狭窄却喧闹的街道,一路上和不少或面生或眼熟的大爷婆婆们挨个打了招呼。宋琴心女士两年前在这个接和相熟的朋友盘了个小店面,卖点当地的特色小吃。就这条狭窄的小巷,即使是脸盲如宋妤,也基本能把经常来往的人认个七七八八了。

绕过巷尾,宋妤一眼就看到了拖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唠嗑的宋琴心女士,她还没开口,对方就正好朝她这边看过来了。

“妈。”宋妤笑着招了招手,挎着包快步走了过去。她朝店里张望了下,又开口道:“今天忙不忙?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宋琴心帮宋妤把挎包放在了一旁的小木桌上,才回道:“不忙,现在正好没什么人,要不我也没时间唠嗑。”

旁边摇着蒲扇的婶子探头过来,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哎哟,小妤回来喽。感觉好久没见了,又漂亮了。”

宋妤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和长辈之间的谈笑,她腼腆地弯了弯唇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许婶你开玩笑了,我没什么变化,倒是婶子你看着越来越有精神气了。”

里头的帮厨出来喊了一声,宋琴心就放下瓜子钻进店里去了。宋妤原本也想跟进去,许婶却拉着她的胳膊,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小妤,这大学也读了第二年了,眼见着也是个大姑娘了,找对象没有啊?”

宋妤摇摇头:“没有呢,许婶。”

许婶立刻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小妤啊,婶子倒是觉得你可以趁着这时候谈谈对象。人家不是常说这大学是最好最青春的时候,等以后出社会工作了啊,都没那个时间精力找对象的。你身体不好,要是要个人能在学校里常照料你,你妈也放心些。”

宋妤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握住的手抽回,看向许婶时依旧是温和带笑:“许婶,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平时能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我妈担心的。”

许婶不设防地被呛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宋琴心正好从店里出来,拿着张单子递到宋妤手里:“小妤,店里缺了这些东西,你帮我到东街那家杂货和市场买一下,就骑我的车过去。”

宋妤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朝两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许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琴心见了,便好奇多问了句她在看什么。

许婶收回目光后才缓缓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家小妤看着软,其实是个挺有想法的姑娘。”说完,许婶又简单提了一嘴方才两人的对话。

宋琴心看着远方街角,良久才开口道:“对啊,要是能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作为多年的邻居许婶当然知道宋琴心话中的心结所在,可她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能安慰人的话,只能拍拍宋琴心的肩:“小妤是个有福气的,未来都会好的。”

...

宋妤根据宋琴心的单子选择先去了市场,她把车子停在了那边,准备买完东西再步行过去杂货店。

刚从市场出来倒还好,但等一起买完杂货店那边需要的东西,手上的重量多了不少。这边离停车的地方毕竟有点距离,宋妤只能捧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努力加快脚步走过去。

“小妤?”一个带了点迟疑的清越声音自背后响起。宋妤转过眼去,眸光亮了一瞬。她正想抬手打个招呼,可酸痛的手腕立刻提醒了她现在有些狼狈的境况。

“子镜哥,你怎么在这呀?”宋妤选择了口头问好。

许子镜确认是宋妤以后,便大步跑了过来,将她怀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宋妤也没有推辞,爽快地让他帮自己分走了重担:“子镜哥,这么巧你也今天回来呀。我妈炖了汤,你晚上要不要上我家吃饭?”

许子镜是许婶的儿子,比宋妤大了三岁,两人不仅做了多年的邻居,还很巧合的是校友。许子镜正在南大念研一,平时比较少回来。

两人并肩走着,许子镜问了些宋妤的近况,宋妤也都一一答了。许子镜替宋妤把东西搬到电瓶车上以后,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本书递给她:“你上次不是说找不到这本书,我恰好在书店看到了,正好带给你。”

宋妤欣喜地接过来,摸了摸光滑又崭新的封皮,她的声音难掩雀跃:“谢谢子镜哥!这本书我真的找好久了,我这就给你转账!”

许子镜正想按住宋妤的手告诉她不用,宋妤就已经风风火火地点开对话框转了过去。没给许子镜再开口的机会,宋妤做上车座朝他挥了挥手:“我妈店里还急着用这些东西,那我就先送过去了啊。子镜哥记得晚上来我家吃饭!”

宋妤的车刚要开走,身后的许子镜忽然叫住了她:“小妤,等一下。”宋妤转头看向许子镜,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继续未尽的话。

“其实,我想问...”许子镜抓了抓头发,似乎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最最适合出口的话语。

宋妤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中除却踌躇与关切之外,还有她最最熟悉的...担忧和悲悯。宋妤心中最初的疑惑霎时变成了了然。

过去的她太拧巴,因为胸腔中这颗脆弱无比的心脏,面对这样的目光总是充满了恐惧感。似乎只要少一点人知道,少一点人提起,她就能短暂地忘记,短暂地认为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子镜哥,”宋妤弯起唇角,露出一个自然又豁达的笑,“我上个月去复查了,结果挺好的。”

许子镜被这笑容晃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他跟着笑了一下:“那就好,以后会越变越好的。”

“那当然啦!”宋妤重新扣好了头盔,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那我先回去啦,再见子镜哥。”

许子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颇为无奈地低笑出声。

燃烧的红霞一路蜿蜒,铺满了墨蓝的天幕。霞光与街边各色的霓虹交相辉映,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身影,直到没入人潮,望不到踪迹。

...

晚上宋琴心女士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原想着许子镜会过来,所以又多做了两道。可后面宋妤发消息问,许子镜却说实验室临时有事,晚上应该赶不回来。宋妤看着大碟小碟摆了一桌,觉得吃不完实在有些浪费。毕竟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

宋琴心倒没那么多忧虑,只招呼着宋妤赶紧盛饭,趁热上桌。宋妤在椅子上坐下,宋琴心又跑去厨房端了一碗汤来放在桌上。是玉米排骨汤,玉米颗颗分明又黄灿灿的,排骨炖的浓香软烂,鲜滑的滋味浸在汤汁里。宋妤下意识就要盛一碗喝,手背被宋琴心轻轻拍了下:“吃完饭再喝。边吃边喝对胃不好。”

宋妤端起饭碗,给自己夹了些菜,边吃边和宋琴心聊天。这是母女俩多年来的习惯,两人都会在吃饭的时候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和所见所闻。这个习惯直到宋妤上了大学不再日日回家也依旧保持着。

一说起前几天在收容所参加志愿活动差点把白巧弄丢的那件事,宋妤依旧心有余悸。宋琴心侧着头认真听,宋妤过往和她提起过那家流浪狗收容所的一些小狗,可她记性不太好,不记得女儿口中的白巧究竟是哪只小狗。

听到宋妤说有惊无险地找回了狗,宋琴心也跟着点头:“找回来就好,放在外面乱跑也是遭罪。”说着说着,宋琴心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另一个地方:“你说帮你找回狗的是你同学吧,还真是挺巧的,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听母亲提到沈霁,宋妤咬着筷子点头:“当然谢过了,不过他不算我的同学,是计科院的,应该算校友...不对,我们这学期选了同一节公选课,也算是同学吧。”

沈霁的那段事情宋妤没有详细地提起,就含糊地提了一嘴。宋妤总觉得提的太多,宋琴心女士反倒容易产生多余的误会。

想起沈霁,宋妤又记起了最初从何苑那里听来的那些传言。虽然宋妤每次都当是戏言,过了一耳朵也就忘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流言却是变成后来宋妤构成对沈霁初印象的一些因素。可机缘之下的几次接触,又让宋妤觉得,沈霁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命运这种东西似乎真的带了点玄学。这边宋妤正好想起了沈霁,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就亮了起来。

宋妤拿起来扫了一眼,弹出来的是那个纯黑头像的对话框。是沈霁发来的消息。

[。:在?什么时候有空,方便出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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