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依然会在雷雨天抱着我的旧校服入睡，依然记得我喝中药要加两颗冰糖。只是当年那个躲在浴室发抖的小男孩，已经学会在暴雨来临前收好我晾在阳台的教案，学会把止咳糖浆温到三十八度再端给我。

我们谁都没提那个装满情书的铁皮盒去了哪里，就像没提他枕头下那些泛黄的便利贴。那些写着"寒烬的胃药在第二层""昭野哥打球别崴脚"的纸条，正在雨季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洇开墨迹，成为旧居民楼霉味里最温暖的秘密。

回忆结束，回过神来，暴雨将图书馆的落地窗浇成模糊的毛玻璃，白夜溟的钢笔尖悬在黎曼猜想证明过程上方已有十七分钟。我俯身去捡滚落的订书机，后腰忽然贴上他屈起的膝盖。

“第四腰椎右侧偏移0.7毫米。”他的声音像实验室液氮般清冷，掌心却滚烫地扣住我的胯骨，“上周搬运冷链箱的姿势错误导致的。”圆规尖沿着我脊柱滑动，在尾椎处画出完美正弦波。

感应灯突然熄灭的瞬间，他的呼吸混着显影剂的味道落在我耳后：“知道催产素在密闭空间的挥发速率吗？”解剖剪挑开我第二颗衬衫纽扣，金属凉意激得我喉结滚动，“相当于每秒在杏仁核埋下三粒相思子。”

我撑着书架要起身，却被他用书本ya住肩膀。纸页间的霉斑在潮湿空气里膨胀，他忽然摘下银边眼镜，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恰巧笼罩我chan抖的唇峰：“瞳孔直径扩大22%，是恐惧...”犬齿擦过颈动脉时溅起细小电流，“还是期待？”

走廊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原有都姿势。

“……这道题需要你指导。”他忽然将保温杯贴在我喉结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衬衫褶皱，“关于人体最敏感的温度传感器分布。”沾着冰镇荔枝汁液的指尖点在胸口，沿着迷走神经走向画克莱因瓶模型。

暴雨在玻璃幕墙炸裂成碎钻，他的实验服不知何时缠住了我的皮带扣。医用离心机在角落发出蜂鸣，他盯着转速表轻笑：“现在撤离会产生3.2G的过载...”喉结擦过我下颌，“就像那年你背我躲债时的心跳频率。”

书架阴影里，他的钢笔尖正将我的日程表刻进竞赛题集扉页。墨迹在《资本论》封面泅出黑洞，边缘延伸的斐波那契螺旋恰好包裹着萧云湛被划去的电话号码。

“雷暴会使WIFI信号衰减42%。”他突然将我的手机锁屏换成双人合影，照片参数显示快门速度1/22秒——正是孤儿院档案室保险箱密码，“但你的脑电波振幅...”温热的掌心贴上太阳穴，“足够支撑我们完成这个吻的数据采集。”

我吓坏了，全身发麻，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从我的脊背冒出来。快跑！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甚至感觉双腿在微微发ruan“夜溟？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有什么难处和我说好不好，是不是失lian了？”我的声音在发chan。

“还不跑么？”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味的向我怀里钻。

简直是疯了！！！！丧心病狂！！！

一只如钢铁般坚硬且温热有力的大手，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稳稳地环住我那如风中残烛般接近瘫软的腰肢。他的脸犹如一片轻柔的羽毛，缓缓地贴近我，那温热的呼吸，宛如一阵和煦的春风，轻轻地喷洒在我的肩头。

我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转头就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是他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

“……”

暴雨在视网膜上晕成扭曲的色块，我踉跄着撞开消防通道的门。铁锈味的穿堂风灌进衣领，后腰残留的触感像团幽蓝的鬼火，顺着尾椎骨一路烧到天灵盖。

白夜溟没有追来。

我攥着生锈的栏杆大口喘息，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方才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开始发烫，仿佛那些沾着显影剂的手指仍在沿着神经末梢游走。抬起颤抖的手，无名指第三节骨节处果然泛着淡红——是他用犬齿丈量过的位置。

图书馆的暖黄灯光从三楼窗口漏下来，在雨幕中织成细密的蛛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