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熹震惊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吴鸣努努嘴，这不是气氛到这儿了吗。

“你如果靠近我，我就会变得不幸；可是我如果不靠近你，我心里会难过。不论怎么样，我都不好受，还不如去修仙，多多少少也能赚回来一点运势。”

陆熹被噎住了，好像确实是这样，“你真想好了？天上的规矩比地下多了一百倍、一万倍，你的脾性，真的不知道能在天上呆几年。”

“我没有神仙那么无私，也不像神仙情根浅，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

“那你想做什么？”

吴鸣狡黠地笑笑，“你不是说做散仙最快活吗？别人怎么管都管不到，是不是？”

“……好像也是。”陆熹叹了口气，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散仙比真仙来的轻快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执着重返南极仙翁座下，都算得了什么？

自己只不过是被仙翁点化成仙，从有了意识起就一直在上界，突然换了一个地方生活，有些不适应罢了。现在想来，不如直接舍弃了回去的念头，于他于己都方便。

南极仙翁曾经在他被贬的时候说，“只要你无愧于心，无悔与人，心中开阔，到了哪儿都是一样的。”

今天一想，原来别有一番深意。何必牵挂那一星半点儿个身份呢？

他前日告诉吴鸣金乌的往事，其实就是他想看看别人的反应如何。同样被贬下凡，不想吴鸣对前事无甚挂念，倒显得自己耿耿于怀了。

至前事如无物，不如说吴鸣才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样。

陆熹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他咬破食指，将血抹在了自己眉间红印上，“师父，你觉得怎样？”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既然已经参透了，就不消再问别人了。自现在开始，你与天庭再无瓜葛。”

内室里显出一道金光，那束金光横横竖竖化了十几道印子，拼成了一个“解”字。

“多谢师父教诲，往日之恩，永记于心。”

那老头儿笑道，“什么往日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以为变成散仙咱俩就永远不能见面啦？显瑞大人，如今该叫你吴鸣大人啦，以后可千万记得要叫我来吃你俩的喜酒！”

陆熹面上一红，“我还没……”

老人咳嗽两声，打断了陆熹，“咱福禄寿三仙翁向来都是帮人帮到底，听说吴鸣大人有修仙的意愿，便送您两粒丹丸，有助于修行。”

吴鸣恭恭敬敬地朝正南方向拜了拜，“多谢仙翁赏赐。”

老人笑道，“什么赏赐不赏赐的，吴鸣大人要是愿意，就叫咱们老人家一声朋友，往后的路还久，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来帮衬着。”

他话说毕，空中便浮现出一个小葫芦。

吴鸣双手接下，笑道，“吴鸣福大命大，能得仙翁如此赏识！只是不敢与仙翁成为忘年之交，仙翁不嫌弃，叫我一声小侄便可！”

那方忽然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折煞我也，折煞我也！不如你叫我寿星，我便叫你吴鸣，如何？”

吴鸣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您这么说，那便就这样吧。”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哼哼，我已经解开陆熹的印了，吴鸣，如今你神力将要回复，想来往后再多阻碍也成不了了。日后再有不测，你就随便找一个寿星像点一炷香，香烧烬了，我就来了。”

陆熹和吴鸣拜在一排，连连谢过了寿星老人。

寿星老人呵呵一笑，金光散尽，如同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只是陆熹眉间少了一抹红印，吴鸣手中多了一个葫芦。过了良久，二人才从地上站起，吴鸣恍恍惚惚地道，“却不知还有此等好事，这位爷爷究竟是寿星还是月老？”

陆熹听得耳热，只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