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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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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

沁宁像是整个人被冷水泼了下来,她甚至有些僵硬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有了妻子?”

谢迟没有再说话,就当她不存在似的又低下了头。

谢迟现在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浑身都是恶臭难闻的味道,没有谢若望的允许,甚至没有人给他治伤,一双断腿破溃流脓,身上的伤口也同样狼藉一片。

他的灵力早就被封住,谢若望每隔三日才会给他一碗清粥,没有水喝,他便只能从暗牢上方檐角的破洞中去接天上落下来的雨,饿得极了,便抓地上的蛇虫鼠蚁来吃。

浑身上下哪点还有当年的仙人之姿,他活得甚至不如路边的乞人。

最起码,他们是自由的。

谢若望每日都会派人来问他:“知错了吗?”

他答:“我何错之有?”

他到底在执拗些什么?只要低头认个错便能不再受这种苦,沁宁想不通,是为了他那个所谓的妻子?

终于有一日,谢若望亲自去了牢里,她在暗牢外等了好久,只听到谢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了羽山的山谷。

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哀鸣,让整片山谷中的灵鸟都惊飞一片。

从那一日起,谢迟便被谢若望放出了暗牢,他身上的伤也被治好,又恢复到了曾经那副仙姿玉彻的模样。

他不再总是想着要下山,甚至对谢若望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尊重。

他似乎将记忆中的人当作了自己,经常做出一些她不能理解的举动,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谢迟。

面对她的时候,他不再是终日冷着一张脸,他常常兴致勃勃地带着她去体验一些她根本就不喜欢做的事情。

沁宁开心的同时,心里又嫉妒得发酸,就像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一样,不喜欢做什么,也是藏不住的。

谢迟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他虽然没说什么,她却明显地感到他们之间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他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有一日,他坐在低矮的窗檐下一个人待了很久,直到她忍不住出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他才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手中捏着那只同心结问她:“师姐,这是你亲手编了赠予我的同心结吗?”

沁宁的心跳加速了一瞬,几乎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答道:“自……自然是了。”

谢迟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重新将同心结挂在了腰间,只是自那日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更慌,就仿佛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那根线,看着他再次飞向她无法到达的天穹。

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名叫殷禾的女子,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谢迟不会再回头了。

她之所以被羽山如此重视,除了她是先祖遗孤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天生无法在修行上有所进益,身体虚弱,是因为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佳炉鼎体质。

谢迟之前之所以为她取回赤奴丹,便是因为发现了她常被毒物邪祟盯上的原因。

她的血,不仅拥有绝佳的疗愈之效,还能为修行者提供渡魂之能。

那一日,是谢迟第一次用传音入密主动找了她。

他站在她面前,问她:“你能不能帮帮我,沁宁?”

那一刻,心里的愤怒和嫉妒像是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她抬着下巴,冷笑着看着谢迟:“凭什么?”

谢迟第一次在她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抿着唇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声:“求你。”

那一瞬间像是被万蚁噬心,心中咕嘟嘟地冒着酸涩的泡泡,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怨妇,心中充满了卑劣的恶毒的想法,她脱口而出:“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谢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注视下掀起衣袍,膝盖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他的眼神很平静,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半点迟疑:“求你了,沁宁,帮我一次。”

沁宁捂着唇,颤抖着指着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一败涂地过,她生来便被金尊玉贵地养大,几乎是被视为羽山的掌上明珠。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沁宁咬着唇,眼泪像是泄洪一样涌了出来,她想也没想就扑到少年的身上,一双拳头在他身上乱砸,绝望大哭。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谢迟始终沉默地跪在她面前,对她的愤怒和眼泪都全盘接受,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说:“拥抱一下吧。”

谢迟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倾身用力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道:“这是你欠我的。”

离开时,她的唇有意无意地在他的颈侧擦过,心中埋下一个恶毒的种子。

取血的过程很痛,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一连几日都卧在榻上,谢若望期间来看过她一次,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腕间。

她刻意穿了略窄的袖子,手腕上虽然裹了一层药纱,但想来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地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那漫天的怨魂像是疯了一样吞噬了那个曾经鲜活的少女。

尸骨无存。

……

昏暗的地牢内,谢迟的双手被吊在玄铁锁链之上,他的头垂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木偶。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不见天日的五年,时光像是停止了,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室内很静,谢迟垂着眸盯着地上爬过的一只黑色的甲虫,灰尘的味道很重,像是钻进鼻腔里的小虫子,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黑暗中,一道乌鸦似的黑影渐渐成型,慢慢爬至谢迟的指尖。

他的皮肤下迅速鼓起一块,像只虫子在他薄薄的皮肤下快速爬行,直到像一道黑影似的爬进他的眼睛里。

下一刻,他的面皮像是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剧烈地抽搐着。

他眼中黑色的瞳仁迅速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白,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谢迟微微偏了下头,瞳仁在一瞬间后恢复成正常大小,随后,他垂在铁环下的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玄铁锁链顷刻间化为齑粉。

那双被打断的腿像是顷刻间被重塑了一样,膝盖和骨节处发出咯咯哒哒的轻响,腿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过来,自动衔接起来。

他慢慢站起身,身影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摸了摸心口的的断剑,他指尖凝出一道灵光,轻轻点在自己的眉间,不多时,脑中便传来一道人声。

“谢迟?”

那道声音有些激动,“你在哪?”

谢迟抚摸着手中的断剑,淡声问道:“查出来了吗?”

那道声音静了片刻,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问他:“你当真想好了?当初你为了帮她渡魂,不惜淬了自己一半的灵魄进去,导致你修为大跌,现在又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谢迟打断,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室内响起,带着几分冷意:“秦郁,我只问你一句,查出来了吗?”

秦郁沉默半晌,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你真是疯了。”

叹气声在安静的暗牢内显得格外明显,秦郁的语气中带了些无奈:“查到了,当初谢若望给她的百日引确实是引发她体内魔种的根源,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当日的怨魂你都已经帮她受了大半了,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不怪你。”

谢迟没说话,眸色在黑暗中显得越发幽深。

秦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算你当日没有失去一半的灵魄,你也救不了她。”

“你……”

谢迟手中的灵光一暗,秦郁的话语戛然而止,他闭了闭眼。

百日引。

原来在他第一次见到殷禾时,她就走入了为他而设的圈套。

怪不得,那一日的谢若望会如此轻易地放任他和她下山。

他的父亲啊……

他像是一个耐心十足的看客,好戏登场,他只需坐在席上,慢悠悠地品茶看戏。

至于台上之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曾经五年来他至死不肯吐出过殷禾的行踪,就算缚魂铃加身,他都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

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都是他太过天真的代价。

那只覆盖在天穹之上的,翻云覆雨的手,让他瞬间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太弱了。

他终于理解了那一日谢若望站在雪地间的那一句:“我很期待。”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谢若望用明确的行动告诉了他,他永远无法脱离他的掌控,他要让他燃起希望,再亲手抹去那一缕光,任凭他的心意主宰他的命运。

他错了啊,他以为只要将她藏起来,永远不再靠近她,谢若望便不会对她下手。

殷禾体内魔种疯长的那一刻,云洲传出了极天之境的预言,谢若望派人来传唤他回羽山。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她的身边,可是他贪心啊,他想赌一把。

他那一日问她,愿不愿意同他一道逃走,自此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殷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他坐在南海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放手。

所有的一切,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

在幽冥海看到她与兄长站在一处的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汹涌如潮的嫉妒,却还是咬牙说了那些令她伤心的话。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过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谢若望的眼睛。

他以为用自己的一半的灵魄为她渡魂,重塑灵体,她从此以后便能高枕无忧地做个平常的、快乐的小修士。

只要不在他身边,她便能一生平安顺遂地过下去,就像一直以来她一直所希望的那样。

那枚百日引却早早地种在了她的体内,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她注定要死在这里,死在谢若望为他和她写好的结局里。

谢迟站在原地很久,在天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之前那副被玄铁锁链缚住的模样。

他盯着自己的腿,面无表情地一掌劈了下去,腿骨咯哒几声脆响,瞬间血流如注。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低下,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似的弯唇笑了起来。

暗牢内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沉寂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暗牢的铁门当啷一声被打开,一双云纹白靴出现在谢迟的眼前。

隐在阴影处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他听到身体上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谢迟,你知错吗?”

手上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他沉默地俯下身去,额头在地面嗑出一声闷响,随后,他手肘撑地拖着一双断腿缓缓爬到那双白靴面前。

“知错了。”

“我知错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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