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璟神色不变,“小雪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浮丘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信不可信,但是朝廷里有复神教的人应该错不了。璟哥相信吗?”
“我不能轻易的下结论。”萧令璟不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妄下结论, “不过……”萧令璟话还没说完就被端木华打断,“不过,警惕一些总没错对不对?小璟说的话无外乎就是这个。”
端木华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这确实是萧令璟想说的话。
“既然表哥这么了解我,那我接下来想说什么,想必表哥也是能猜到的吧?”萧令璟挑眉看向端木华,表情玩味。
端木华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模仿萧令璟的声音,问浮丘雪,“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而后又恢复成自己的声音问萧令璟“我说的没错吧?”
萧令璟忍俊不禁,“是,表哥果然了解我,那么小雪,这次去雪丽族还有其他收获吗?”
浮丘雪收起了笑容,“是还有一件事,这件事璟哥要做些准备。”
“什么事?”萧令璟在听到浮丘雪的话之后基本上就猜到了浮丘雪要说什么,能让他心神动荡的事也就是他的家人和浮丘雪的事,而浮丘雪自己没事,端木华回来之后也没说有什么事,那么只有可能是他的父母了。“是先帝还是我母后?”
“是先帝的事。”见萧令璟猜出了自己要说的事,浮丘雪便也不再犹豫,“我们在祭坛发现了跟随先帝出征的狼骑的尸体。我和西门确认过,至少那些尸体上的狼牌和出征的狼骑是对应的,由于时间太久,尸体只剩下了骨架,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些尸体究竟是不是那些狼骑的尸体,但我个人觉得那应该就是当年追随先帝的狼骑。”
浮丘雪很少说那么长的话,说完后他喝了几口水,留给萧令璟消化的时间。
萧令璟并没有怀疑浮丘雪话里的真实性,他只是不明白,“按照先帝的出征的路线,他们应该不会经过寒州才对。”雪丽族旧址便是在寒州边界上的雪山上,而先帝当时的计划中完全没有和寒州有关的事,除非是当初寒州临时出了事让先帝不得不改变计划。
萧令璟仔细回想先帝失踪那年他代为理政时处理过的事,他努力回想自己批过的折子,不自觉的用指尖有节奏的点着桌面,“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当年寒州有什么事,所以先帝临时改变行程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再派人把当时的折子找出来看看,小雪也找一下狼骑三队的资料防止遗漏。”
“好,明天我就去三队看看。”浮丘雪点头应下。
端木华蹙眉,摸着下巴,“有没有可能这些狼骑是先帝派去寒州执行任务的?只是先帝没想到他们会全军覆没。”但他自己说完又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说法,“不对,先帝那样谨慎的人一定不会把狼骑全部派出去,至少也会留几个在身边贴身守护。”
浮丘雪:“还有一点,我们发现那些狼骑尸体的时候,他们被整齐的摆在祭坛上,这件事和复神教肯定脱不了干系。”
萧令璟点着桌面的指尖停了下来,“小雪的意思是先帝的失踪和复神教有关?”
浮丘雪点头,“在他们看来,皇室之人身上有龙气,比普通人更适合做祭品,掳走先帝的事他们未必做不出来。”
萧令璟面色阴沉,声音里带了些怒气“若先帝真被他们劫持,那先帝还活着的可能性还大吗?”
端木华和浮丘雪沉默下来,他们觉得先帝大概率凶多吉少,可他们又觉得先帝向来可以逢凶化吉,还活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终究这些只是猜测。
“算了,我们先放下先帝的事吧。”萧令璟揉了揉额头,“这次表哥回来就别走了吧。”
“嗯,就算小璟不说,我也要留下。”端木华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我爹病了,太医说我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淮安公身体向来康健。”浮丘雪面露惊讶,他和淮安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时,淮安公总会给他和萧令璟一些他老家苏州那边的稀奇物件,就好像他们还是小孩子一样。长公主也总是温和的给他们送一个她自己做的荷包,在浮丘雪看来,淮安公和长公主既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也是一对合格的长辈。
萧令璟让端木华留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淮安公的身体。他只派了太医去医治淮安公,但还没来得及问结果是什么,因此听到端木华说淮安公时日无多的时候他没有太惊讶,但也感慨万分。
“我爹的身体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他是跟着先帝四处征战的将领,仗着自己年轻没少冒险,上了年纪,那些旧伤就变得折磨人了,我爹已经旧伤发作好几次了,前几次他都没当回事,这次疼的动不了才告诉我什么情况,谁知道这一次就……”端木华苦笑,他叹了口气,“我爹自己对这个结果倒是能接受,但我娘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姑姑对姑父感情很深,她肯定是很难接受姑父不久于人世这件事,表哥还要多陪陪姑姑,慢慢安抚她,我也会多去长公主府看看。太医就先在长公主府住下吧,缺什么直接从宫里拿便是。”萧令璟有时候都觉得萧家人很神奇,要么像他父皇一样,谁也不爱,婚姻只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要么就是像他姑姑一样的痴情人,一生只爱一个人,非卿不娶非卿不嫁。
“那我就替我爹娘先谢谢小璟了。”端木华端茶朝萧令璟致意,萧令璟举杯收下端木华的道谢。
浮丘雪再次留宿宫中,第二天一早他便到狼骑到了三队。
三队队长和副队是一对双胞胎,分别叫夏春风和夏寒风。春风是哥哥同时也是队长,寒风是弟弟,是副队长。尽管是双胞胎,可兄弟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
两人都是橙色长发,黑色眼瞳,春风身材较为娇小,长相偏可爱一些,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他看起来像没有成年的孩子一般,然而性格却很沉稳;弟弟寒风身材高大,长发绑成高马尾,他的长相比起哥哥来更显锋利一些,一看就不好惹,然而他却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冰冷刺骨,反而是个爱笑的青年。
“噫,老大,很少见你到三队来哎。”夏寒风抱着一大堆卷宗走进三队,一叠一叠把卷宗摆到书架上。
“寒风,春风呢?”浮丘雪跨进三队,这时候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三队的人还没来齐,只有几个到了三队的人和浮丘雪打了声招呼。
“老大找哥哥啊?哥哥在后面呢,还有一部分卷宗没抱过来,哥哥把那些抱过来了。”夏寒风话音刚落,夏春风就抱着比他还高的卷宗走了进来,还差点撞到浮丘雪。
“春风,小心些。”浮丘雪眼疾手快扶住几近塌掉的卷宗,夏春风很快调整好姿势把卷宗抱到夏寒风身旁放下。
“多谢将军帮忙,将军来三队有什么事吗?”夏春风拍了拍手,站到浮丘雪面前,神色恭敬。
浮丘雪:“春风,麻烦你把元庆30年和元兴元年的卷宗找出来,也就是陛下登基那年的所有卷宗。”
“好,请您跟我到这边来,”夏春风带着浮丘雪到角落处,“您来的时间刚好,再过几天这些卷宗就要转移到仓库去了,到时候再翻找就麻烦多了。”
浮丘雪跟着夏春风一同走到书架旁,夏春风询问“您是要看关于什么的卷宗呢?”
“春风,这一年有关于寒州的卷宗吗?”浮丘雪从上到下浏览书架上卷宗的标识,可他并没有看到关于寒州的任何卷宗。
“寒州的卷宗应该是有的。”夏春风的记忆力很好,他清楚的记得每个卷宗的具体摆放位置,可当他去找寒州的卷宗时却发现一个卷宗也没有。“怎么回事,卷宗怎么不见了?”
“啊,哥,你忘了吗?我给你说过的!”夏寒风收拾完习惯性的找哥哥,“寒州的卷宗被人砍坏了,我们已经在修复了,但还没修复完。”
“抱歉将军,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这段时间我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有些问题。”夏春风揉了揉脑袋,他这段时间格外容易忘事,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
浮丘雪:“你们和陛下汇报过了吗?”
夏寒风挠头,“我是想给陛下汇报的,可是哥哥不让,那几天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一直盯着我不让我汇报,这件事就拖到了现在。我觉得哥哥可能是中了术法,但是狼骑懂得术法的只有世子和六队的人,世子不在,六队我又找不到人在哪里,所以就……”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夏春风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着夏寒风,目光里透着惊讶“寒风,我那几天是什么样子?”
“就……就总凶我,还不让我碰卷宗。卷宗被毁那天,你还老催我早点回家,我说不回去了你还打我了。”夏寒风委屈死了,那几天他哥哥就和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他就是从他哥身旁走过都会挨一顿数落。
“我打你了?我打你哪里了?让我看看!”夏春风面露焦急,他一点都不记得夏寒风说的这些。
夏寒风弯身把脸伸过去,“没事了,哥哥,你打的不疼。”
浮丘雪一直在一边听着,他问夏寒风,“寒风,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春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
“大概就是您离京那天,我觉得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夏寒风任由夏春风心疼的摸着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享受的模样。
“春风,你和我去见一见端木大人吧。”浮丘雪沉思片刻,神色凝重,这一定不是偶然,而这也说明朝廷内有复神教的人。
“好,我也想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夏春风点头应下。
“我能一起去吗?”夏寒风不放心哥哥的状况,浮丘雪没有拒绝,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