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几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尚且天真的小孩子嘴里,可能会听到科学家,宇航员,更有志气些的会吐出上柱国,枢密使,甚至机甲驾驶员之类的回答。
饱经世事风霜的成年人会心一笑。世界远比想象中的现实,任何愿望都不是嘴上说说,即使机遇、天赋、努力一样不缺,最后能站到巅峰的也只是凤毛麟角。
“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的本质,并不一定是真的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相同着的是“想要成为些什么”的心情。
将自己的存在赋予意义——即使是这样的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从这一方面说,孙灿其实是个幸运的人。
在他还是个天真懵懂未来充满可能性男高的时候。波浪长发的大姐姐披着黑色制服大衣,白色衬衫配高腰裤,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脚踩爆龙Ⅳ级污染物的核心。
女人点根事后烟:“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少年你被龙级污染物污染了哎。”
她的表情与其说遗憾,更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事物后的新奇劲。
“都这样还能完全保有理智,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不过也就这样了,污染不会消失,残秽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发展成新的污染源。根据监察司对污染特别条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她伸出一根手指。
“一是现在被我拔除,国家会给你家里发一大笔抚恤金。”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选项啊!
女人点点头,伸出第二根手指。
“二是加入监察司,成为一名监察隶卫吧。”
夕阳余晖照在九大监察司长之一、柱国级特殊能力者祝余周那张与她身份不符的精致面容上,天知道,那一幕多像所有热血少年漫画的开头。
孙灿十七岁,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义无反顾的选择成为一名监察隶卫。
十一年后,他进化为一个日常加班007,快三十岁还没谈过半场恋爱的社畜。
惨烈吗?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也挺惨烈的。
可能是惨烈到拉他进火坑的上司都觉得坑人有点愧疚地步,在又一次执行任务归程的飞机上“良心发现”。
报告盖在脸上,全无形象呈现咸鱼摊的祝司长拖着声调:“阿灿啊—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哎?这么久了吗?要不我给你放个假?”
“为什么不?如果世界明天就要毁灭,那今天更要好好享受一下你的人生啊。”
“怎么样,感动吗?如果感动的话,就顺道帮我确认一下。”
没人性的上司拿下盖在脸上的一厚摞资料:“这里面有没有可以成为同伴的人。哎,不要着急拒绝嘛,哎呀,有一个重要目标人才还正好是你的未婚妻呢。阿灿你加油,第九监察司的未来就靠你了!”
就这样,孙灿领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长达半个月的“假期”,回到自己的故乡编号二十一保护市。
但他万万没想到。身穿长裙的美丽女子到达包厢的第一时间,将阵阵香气的美丽花束,塞到他怀里。
“孙先生这是送给你的。”
淡蓝色的鸢尾搭配淡黄色的雏菊,花束的外圈和中央点缀着细碎的白色满天星。他的相亲对象面带微笑,温婉动人。
孙灿看着那张几分相似却完全不同感觉的脸愣住了。
女孩子原来是这么温柔友好的生物吗?和他那个的只会匡人干活的屑上司一点也不一样!
“呼…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花。”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监察隶卫早已经千锤百炼的内心,也为自己的不真诚感到羞愧。
于大小姐手一挥:“哦,不客气。这是我男朋友选的花,希望你喜欢。”
孙灿:“……啊,这样啊。”
请把他再次被女人欺骗的感动还来,谢谢。
沈延卿抱着橘猫先生落后半步,进门正好清楚看到那位名叫孙灿的相亲对象表情有多么异彩纷呈。
买花其实是为了让大家都有个好心情。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反而更加奇怪了?
沈延卿有点无奈,他看着自己任性的老板和她已经尴尬到好像要脚趾抠地相亲对象,也顾不得放下橘猫先生就上前一步主动打招呼。
“您好,孙先生吗。我是挽岳的朋友,沈延卿。”
身为“情敌”沈延卿开口就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审视和迎接敌意的准备,可于挽岳的相亲对象流露出的情感比起敌意,更像松了一口气。
“您好,我叫孙灿。”
孙灿把鲜花从右换到左,空出常用手准备和沈延卿握手,随后不可避免的注意到沈延卿怀里。
“Duang”大只橘猫被青年抱着,用份量昭显它的存在感。
孙灿惊了:“真猫?”
怎么会有人见自己的情敌——虽然他并不是真的情敌,这位沈先生也未必是于挽岳真的男朋友——可谁会来见女朋友的相亲对象还带着一只猫?
就算角色扮演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点?
孙灿疑惑,于挽岳无语,沈延卿跟着他们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猫。
六道视线齐齐注视下,肥橘淡定的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并对大惊小怪的人类投出不是很赞同的目光。
‘嗯?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它这么美丽的身姿,光滑的皮毛,难道还能是只假猫不成?’
沈延卿解读它的意思,没忍住笑了出来。
“嗯,因为一些原因。”因为橘猫先生黏人,于是直接把猫带在身边的解释实在不好说出口,他换了个抱猫姿势把橘猫提溜的高点,介绍道:“叫它橘猫先生就好。”
有的猫咪是液体的,提起来好长一条。橘猫先生是个圆润的长梯形,长梯形下面的粗圆尾巴不太高兴的左右摆动。
啊,怎么说呢。
有点奇怪啊,无论沈延卿这个人,还是他的猫。
已经奇怪到见多识广的监察隶卫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的程度。还是凭借着上司常年摧残下磨练的强大神反应过来。
“嗯。你好,橘猫先…”
后半句招呼顶着橘猫大爷仿佛下秒就要给一巴掌的死亡视线,就打不出来。
这猫表情太生动形象了些。孙灿一下子想到前段时间强制收押,因为一些原因正住在他家里,时不时口出狂言的鹦鹉君。
不会又是什么开了灵智的神奇生物吧?监察隶卫伸向猫猫头的手在半空急转弯摸向后腰,确认隐藏在衣物下的监察令牌温度如常,松口气。
“哈哈,猫猫好啊,我以前其实也想过养只猫或者狗,可惜条件不允许。现在家里住着只鹦鹉,虽然挺聒噪,但有时候和它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和鹦鹉说话?鹦鹉模仿人说话?它能明白您说的意思吗?”
“……那只鹦鹉比较特别,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基于无特殊必要不和普通民众谈论超凡事件的守则,孙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监察隶卫所思所想其他人并不知情。
沈延卿理解为孙灿是官方特殊能力者,忙碌到偶尔闲下来只能和家里养的鹦鹉说话。
那实在有点寂寞,但想到经常和橘猫先生说话的自己,不禁停顿了一下。
“我理解。”
他说的真诚,又有选花的事情在前,孙灿对这样的人好感度自然上升。
两个男人三言两语间对对方有了一定程度的认同感,连笑容都真挚很多。
在于挽岳眼里,孙灿倒更像有点怕猫。世界上有的人看到昆虫或者蛇会害怕,那有的人怕猫怕狗也正常。这倒是没什么,但为什么她的“相亲对象”当着她面和她的“男朋友”莫名熟络起来?
好奇怪啊。
大小姐皱着眉思索,私底下没少看纯爱小说的给了灵感。说起来她和沈延卿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见学弟和哪个女生谈过恋爱。
这样一想,于挽岳再看另外两个人,尤其是看孙灿的眼神瞬间不对了。
难道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让老娘当同妻,还要顺道挖我家小白菜(大雾)?岂可休!
大小姐顷刻间皮笑肉不笑:“呵呵,你们俩一见如故啊?”
“呵呵”那两声凉嗖嗖。
沈延卿疑惑的看向她,递了个探寻的眼神。
孙灿也觉得于挽岳看他的眼神突然怪怪的,又不方便问什么只能尴尬微笑。
两张风格不同都称得上赏心悦目的脸,此刻反应颇为同频。
大小姐深吸一口气拉开他俩中间的凳子坐下去先行把人隔开:“站着做什么呀,不坐下聊吗?坐下啊。”
于挽岳是沈延卿的学姐,也是他的老板,当老板心情不太美丽,沈延卿当即顺着她的意思就坐下来。
孙灿面对这反客为主的姿态反应更是自然。生气的女上司话音落下,他就本能的另一边椅子端正坐好,脊背挺直,察觉到沈延卿的目光还回了同病相怜你懂我懂的眼神。
沈延卿其实不太懂,为了不让小伙伴尴尬还是回了一个笑。
早就对人类这些絮絮叨叨听得不耐烦的橘猫先生从他怀里跳出来,极为自觉的蹲到另一张椅子上,一心就等着干饭。
这场异常尴尬又别开生面的见面,三人一猫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思,坐上了饭桌。
孙灿作为东道主点开菜单:“四双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