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橘猫先生曾经问过沈延卿,心跳加速的理由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但实际上,人类是很肤浅的生物。
所谓一见钟情的前提往往就是见色起意。
当猫猫散着头发从浴室里探出头,沈延卿扫过他披散的银白发丝,口不对心的询问:“是洗发水不够了吗?”
之前扎着低马尾,沈延卿没觉得橘猫先生头发多长,散下来才注意到,那毛球下面的那一簇尾巴,完全是洗发水杀手的程度。
沈延卿本人短发而且发质软,没有用护发素的习惯,现在倒是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猫买一瓶。
没想好买什么牌子,对面一脸严肃的做深思状的猫猫夸张长叹一口气。
“牙白…”
沈延卿动作一顿:“怎么了吗?”
“之前我一直以为卿卿你只是表面看着纯情,其实内心想法很多。但现在来看,卿卿你原来是敢嘴上说说,实际行动什么的,根本等不到啊,等不到。
沈延卿:“……”
“嘛,虽然我是怎样都不介意啦,不过一般年轻人都会冲动些吧。卿卿你小小年纪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猫猫摇头,猫猫叹气,猫猫用人类幼崽真是不行的目光上下扫视自己饲主。
很难,真的很难描述沈延卿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尤其这样吐槽他的是从长相到身材完全戳在他心巴上的,他的男朋友。
他很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想,也不是不敢,更不是不行。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在一个情之所至的瞬间。怎么也该有个不说烛光晚宴白玫瑰的氛围,但总要有些仪式感吧。
可没等他说些什么,他那半点不害羞且大方的男朋友,挑眉再次邀请了下:“一起?”
人类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滑落的银白色发丝,不去看打开领口大大方方露出的饱满胸肌。
“现在还是白天…”
“好耶白日宣淫什么的我还没有试过欸~超期待啊~”
一定要拒绝的话,沈延卿其实有一千万个拒绝——没有联系上学姐、需要和吕姐订好这几天居家办公的工作计划、邀请函上的日期也是今天、新买的床垫还没有到……
可青年行动飞快的进了浴室,把带回来的新杯子摆上水池台面:“咳,橘猫先生,白色和蓝色的刷牙杯你用哪一个?”
话音落地半天没有其他动静,沈延卿再转过头,发现踏进浴室的橘猫先生抱臂靠在门边,忍着笑看着他:“嗯——不可以继续用同一个了吗?之前我就是直接用你的水杯吧。”
“橘猫先生。”
“嗯?”
“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害羞的。”
“哦,那怎样才害羞?”
“我也不知道,总要试过才知道吧。”
“哈哈哈,这样啊。”
“嗯,是这样的…橘猫先生?”
原本靠着墙的男人朝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衬衫上扣子。
“试什么好呢?嗯让我想想湿身?捆绑?还是角色扮演?”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延卿完全没反应过来,橘猫先生前进他就后退,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地方,沈延卿很快退到墙跟。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猫抬手撑在沈延卿侧方墙上,低头柔软的嘴唇蹭过他耳际。
“你想选哪一个呢?我的主人。”
……
过去有一段时间,沈延卿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性冷淡。
这并不是他自己意识到,是某天大学宿舍里,舍友神神秘秘的说有好东西,然后四个人一起坐到投影墙面前。
另外三个人为电影里俊男美女的互动激动到涨红脸,异常兴奋的时候转过头,看到模糊的光影落到沈延卿淡漠甚至微微蹙眉的脸上。
“人类的悲欢的确并不相通。”
“就像一盆凉水浇到脑袋上。”
“看上去就好像我们干了什么异常粗俗的事情,污染您老人家的眼。”
沈延卿沉默一下:“我没这么觉得。”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啊。”舍友激动到摇晃他肩膀。
其中一位提出来:“卿子你不会真的对女生不感兴趣吧?”
摇他肩膀的那位的手都被吓掉了,反应过来自己动作幅度过大后,沉痛思考得出结论:“其实要是老三你的话,兄弟我也不是不……”
剩下那个一巴掌糊到他后脑勺上:“可去你的吧。”
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了兄弟,他们最终决定一起去看另一种取向形式的艺术。
沈延卿觉得大可不必,可惜沈延卿觉得什么并不重要,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好奇心十足,无知且无畏,做出谁不敢看要叫“爸爸”的壮烈宣言。
结果是另外三个人谁也不肯当儿子,坚持绿着脸都要看完整部影片,其中一个还吐到卧床不起。等沈延卿问他们去不去吃饭,寝室才重新活了过来。
“烤肉炒饭!”
“麻辣香锅!”
“喂!你们两个够了。爸爸,我能来份米线吗?”
最后沈延卿平静的在一众“感谢爸爸”的呼声中,带回了整个宿舍的晚饭。
至于他对两部电影的看法
剧情上第一个挺甜蜜的,第二个挺感人的,至于占据大部分时长的动作片场…
“都没啥感觉。”
宿舍三个小伙伴面面相觑。
“要命,卿子你不会真是性冷淡吧?”
“没事老三,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世家出身、天赋出众,将来要回帝都那面担任特殊职务。等到时候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治疗性……嗷!你干嘛又打我?!”
“你就吹吧!”打完人的舍友转回来‘语重心长’地劝慰沈延卿:“没关系,你就是没有遇到喜欢的类型。”
没遇到喜欢的类型,没找到喜欢的那个人。又因为脾气温和,所以对待谁都是一视同仁。是有过微笑心动,想要尝试着和对方在一起的瞬间,但即使错过也不会挽留或者可惜什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情绪稳定的感觉就好像常年在“站在他人角度思考”和“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间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一个人善于并常年保持这种理解又包容的心态。往往也代表着他其实很难对谁产生那种地崩山摧,非你不可的感觉,更没有什么世俗的冲动。
所以,什么才算足够的喜欢呢?
现在沈延卿可以做出自己的回答了。
喜欢就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可以理性思考的大脑被瞬间的感性充斥。辉映山河的光辉刺破迷雾,在经年飘洒的鹅毛大雪中找到那一片,也是唯一一片真正的雪花,它落到心田渗进泥土,飞快的开出花来,随着每一声震耳欲聋、无比清晰的心跳,宣告自己的存在。
不敢说多爱,也并不是信徒追随神明般的痴迷。
那只是在瞬间的憧憬,促使他产生想要轻吻对方睫毛脸颊的温柔冲动。
他为此羞涩、惊喜又无比确定自己此后余生都不会想要主动移开目光。
————一见钟情的本质,就是见色起意。
从浴室搞到卧室,起来洗澡又重新躺到床上。
四肢纠缠的胡乱抱在一起准备午睡的时候,看到橘猫先生银白色头发润湿深灰色的床单,沈延卿突然想到最开始的问题。
他凑过去抬手伸进橘猫先生半湿的长发,然后准备起身。
“干嘛啊?”
“拿吹风机,这样睡醒了你会头疼的。”
“我不会头疼的。”刚才激情尝试,现在明显处于类似吃饱喝足后怠懒状态,动都不想动的大型猫科动物拉开毯子把沈延卿重新裹了回去。
沈延卿沉默片刻重新揽过恋人腰,把头埋在对方颈间:“果然,还是用白色的吧。”
大猫懒洋洋抬起只眼睛:“连下次用什么颜色都想好了吗?好.涩哦卿卿~”
沈延卿脸颊发热:“不是。我在说洗漱用的杯子。”
“嗯?”刚开始橘猫先生有些没反应过来,明白沈延卿在说什么后,猫猫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猫猫震惊,三分不可思议又有点新奇的再次确认:“杯子?”
都对他酱酱酿酿了,居然还能想着杯子?
“哈,怎么做到的?这有点厉害,刚刚那么热情,也不可能是我不够吸引你啊,那是为什么?”
他有种自己长成这样,沈延卿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自信。
而在这一点上,沈延卿……完全无法反驳。
“没那么复杂。”沈延卿目光躲闪:“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你用会挺好看的。”
“那杯子怎么都很普通吧?硬要说的,你之前买的那个有猫耳朵的陶瓷杯更可爱啊。”
“橘猫先生你没用过猫耳杯子吧,漱口的时候绝对会戳到眼睛的。”
“反过来用不就好了?”
“那也会戳出两个人工梨涡的。”
“哈哈,人工梨涡啊,倒也有趣的。”
沈延卿沉默,沉默后他决定和自己的猫讲讲条件:“那如果我用猫耳朵的杯子,橘猫先生你会用白色的陶瓷杯嘛?”
“倒也不是不行。”比起用什么刷牙杯子,橘猫先生倒是更想知道,沈延卿为什么执着于让他用那个白瓷杯。大猫掐住沈延卿脸颊轻轻扯了扯:“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想让我用白色的杯子?色彩搭配?”
“差不多吧……真的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想看而已。”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觉得修长暗色指节握住白瓷杯把的时候会很好看。会让他想到修长有力的手指抵住白色的瓷砖时难耐的曲起,银白头发在淋浴柔顺垂下,铺满脊背深色皮肤的线条。
当柔软的嘴唇触碰白瓷杯的边缘,他就会想到今天在他耳边响起低沉情动的喘息。想起自己的手指,滑过深色皮肤上尚未消散的暧昧痕迹。
这样说来,说是色彩搭配也没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