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的情绪是可以相互传染的。
“嗯。”——“原来是这样。”——“我妹妹真厉害。”
秘密顺着言语流出，心情变得轻快活络。
少女在某一刻生出些许骄傲，她捏捏小兔子的耳朵：“我说完了，那你呢？”
说好了的，要交换彼此的秘密。
“我的秘密啊…”沈延卿嘴边的笑意不曾消散，只是微微垂下眼眸。
“不许耍赖呀。”
“怎么会。”她的兄长笑了一声：“我的秘密就是橘猫先生啊。”
——在兄长说出这句话的几分钟后，沈云曦的疑惑得到解答。
灵体状态的兔兔飘在半空，拉住主人的发丝：“主人，主人！是那只猫，是那只猫！”
它就说那只肥猫有问题，主人非说什么橘猫先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
现在看到了吧！看到了吗？那只肥猫不只有问题，是有大问题啊！
兔兔此刻颇有几分多年冤案一朝昭雪的激动。
它激动的心，颤抖的爪，结果无意间对上那双好像猫咪看到有趣玩具的金色眼瞳。
兔兔：……
粉红色的兔子默默的落回少女肩上，表现得比它附身玩偶时还像一只真正的玩偶。
救命，不要看它，它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纽扣眼兔子。
而它的主人此刻也陷入头脑风暴。
原来是橘猫先生吗？
是人变成了猫？还是能变成人的猫？
思考这些问题时自然而然地得出一个天颂神话传说地名词——妖怪。
所以橘猫先生是一只猫妖吗？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污染和外神齐飞，机甲共魔法一色。
会说话的幽灵，能听懂人类说话的小动物，沈云曦都见过。可少女从未见过妖怪。
说哥哥养得猫是妖怪，其冲击好比童话书里的小精灵突然蹦到眼前，还对着她打声调愉快地主动招呼：“呦！”
伸出手指不再是毛茸茸的肉垫，纯白的睫毛修饰金色的眼瞳，灿烂的笑脸，好像开了“布灵布灵”的滤镜。
少女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回荡：‘超级可爱啊，不愧是欧尼萨马养得猫！’
在某些方面和沈延卿非常兄妹的少女默默握拳。
那面打招呼的橘猫先生，晃了半天手，也没有得到回应。猫猫把手放在嘴边，冲着沈延卿不着调的呼喊：“哦卿卿，妹妹酱她傻掉喽~”
哪怕沈延卿带他来的部分目的就是转移父母注意力以便浑水摸鱼，也不得不承认，橘猫先生真的是有勇气——完全无视了沈父头上暴起的青筋和那沙包大的拳头。
要不是妈妈这时候刚好乐呵呵的起身，告诉大家锅里的菜好了，橘猫先生脑袋八成是要经历一次“正义”的制裁。
当然，橘猫先生一定会躲。可沈延卿一点也不想经历“老爸要是追着男友打，自己到底要帮谁”的这种魔鬼场面。
他拉着橘猫先生按到餐厅座位上。
“快坐，我给你盛碗冬瓜汤。”
“好哦~”
用美食成功堵上了橘猫先生的嘴。
不说话的橘猫先生还是很有欺骗性的，至少等沈延卿接替了厨房里接下来的工作，摆盘，盛饭，再回到饭桌的时，父亲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大家举杯庆贺团聚。兄妹俩纷纷说一下这段时间的近况，主打地就是一个概括省略，报喜不报忧。孩子大了就是这样，他们不想说得事，父母很难知道。
于是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现场非常显眼的突破口。
沈母给叼着排骨的橘猫先生又加了个鸡翅。
“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年龄尾数都比在场所有人类大的橘猫先生开开心心的应了，真诚夸赞沈母的手艺并送上一个灿烂的笑脸。
母亲捂着嘴笑：“这孩子，嘴真甜，听卿卿说，你是他同事？”
“妈，也不是同事，最近工作室有了新企划，我们在合作。”沈延卿没有和橘猫先生对过台词，怕两个人有哪里没对上。
“最近开始合作？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卿卿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吃饭呢。”
温温柔柔的笑脸反而最不好搪塞。沈延卿不想和自己的妈妈说谎，更不能把全部实情托出。
就算真的有一天世界毁灭沈延卿也希望自己的父母最后一批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能享受每一天安静和平的日常。
而这显然是和真相以及兄妹两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冲突。
猫猫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突然举起手：“这个我可以回答，我可以啊。”
举手这个行为有些幼稚，说两遍也幼稚。但他脸好，有颜值的加成做什么在沈延卿眼里都可爱的要命，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有时候沈延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就是会被恋人迷得五迷三道，色另智昏的类型，否则怎么会放任橘猫先生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们是在海边认识的，当时我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看风景，卿卿他突然就和我搭话，哇，当时真的惊到了，说什么我一定没朋友，让我把衣服脱……唔唔？”
没能说出来，完全是沈延卿不算敏锐的直觉终于拉起警报，上手捂住橘猫先生的嘴。
可是只字片语已经足够劲爆了。
老父亲差点惊掉手里的汤勺，沈云曦维持不住自己高冷少女的设定，素来最平和的母亲停顿后优雅放下手里的筷子。
“卿卿你长大了，不过有些事情妈妈还是需要跟你谈一下。”
“不是这样的…”
大猫猫这时候扒拉开沈延卿的手，超无辜地眨眨眼：“欸？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看向自己的猫。
[橘猫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却接到猫猫“放心，绝对把事情搞大，让父母注意不到你那点小事”的表情。
沈延卿：……
更糟糕的是沈云曦观察他们的互动，想到哥哥刚刚跟自己说得转移父母注意力让他们把精力放到其他方面的计划，难道…时机就是现在？
考上到内城区在重点实验室里做灵能粒子观测实验高材生的大脑理性做出弱弱的反驳——‘这真的有用吗？’
属于终极兄控的大脑重拳出击——‘你在想什么啊，哥哥他好爱我，为了我连人品都堵上了。’
绝对不能让兄长大人的苦心白费！
沈云曦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爸，妈，其实我申请了交换生名额，可能要去帝都上学。”
沈父、沈母、沈延卿三脸懵逼。
“曦曦，去别的城市是件大事…”
事发突然沈父沈母的脑袋有点没转过来弯，只是保护孩子地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挽留劝说。
沈延卿长叹一口气，他也站起来。
“爸，妈，我也有事说。我收到了保护市监察司外勤部门的邀请，如果通过测试后，可能偶尔也会接到些任务，比如去帝都出个差什么的。”
寂静，原本热闹的饭桌只有橘猫先生把骨头吐到盘子里的声音。
还想再夹个鸡翅的橘猫先生，看着周遭这架势，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结果屁股刚离开椅子就被沈延卿一把按住肩。
[欸？]
[不要说话了，橘猫先生，在这件事解决前，你就当你是一只猫。]
好哟，猫猫乖乖坐回椅子上。
[喵~]
————
滚滚车轮碾压大地增生的浓稠黑影，呼啸着驶进刚刚恢复的第二十保护市。
这是保护市开放后的第一班黑铁列车，经过层层扫描清理，西北方[界壁]的停车台停下。
车上的人并不多，下车后在城市精灵的引导下三三两两的停留在站台接受身份复验。
能在保护市与保护市之间的行动的特许通行证把持严格，又是这么动荡的时间节点，很多人自然有自己的心思，说不定普通乘客才是少数。
“身份复验完毕，布洛陀雷夫男爵，罗安女士，欢迎你们来到第二十一保护市。”
浅金的头发呵红色的眼瞳，非常明显的不是天颂人的长相。
在城市精灵宣告他们的身份合乎规定后，隐藏在暗中的那些监视明显少了不少。
女人扬了扬自己浅金色的头发：“城市精灵。看来天颂这些保护市内的科技也挺方便啊，布洛。”
男人拎起放在地上的旧式皮箱：“只是依托[青枢]的构建的仿品和亚利加联邦创造的‘怪物’完全不同。”
“哼。”妩媚娇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微笑，女人丝毫介意周遭人打量的目光，正如她不介意，城市精灵一直没有完全移开的监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名为布洛的男人仰头凝望天空中半透明的虚影。
“[归墟]？你对[归墟]感兴趣？这可有点难度。有关[归墟]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过外族进去的记载。”
男人摇摇头：“执行克拉查大人的命令要紧，不要多生事端。”
“好吧，真无聊。”金发女人娇俏地撇了下嘴：“那接来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在旅馆等着？”
“等着。在它们带来有关‘猫’的消息前。”
男人脚下，影子的轮廓边缘形态不清，有黑色的碎块状阴影不着痕迹的脱落，藏在监控难以注视的角落。当所有的关注跟着男人女人离开后，这些阴影重新爬出来，化成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蝙蝠，融入城市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