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辞职
邢异:“前三场不仅是新手在适应负司的运作模式,负司也在观察每一个新手的特点。针对每一个新手,负司会多多尝试疑似能促使其产出更多能量的方案,也会剔除掉疑似有碍其产能的因素。相对的,负司对老员工足够熟悉,所以如果成为老员工后才口头对负司提出抗议、意见,负司会因为自认为自己比员工自己都更了解他们的真心,于是不予采纳。”
邢异:“要抓住自己新手期的被优待机会,多向负司提你认为能助你产更多能量的方法、请负司对你的这些方法进行配合。只要负司配合了部分,变相的,你便可以在负司内拥有更顺心的生活及工作环境了。新手期一过、你在负司那里印象定型,之后你再想从负司拿到待遇改变,会很费劲。”
小绒毛一拍桌子、用力点头:没错,就这么做!要努力拿优待!
已经从易昌雯的神情中意识到什么的苏火按住木休的脑袋、不让她往上看,同时表情略显夸张地问侯卞:“小绒毛这又是怎么了?总觉得它的脑内剧场格外丰富。”
侯卞:“看不懂,但感觉上它好像是原谅我了,因为我觉得它看我的眼神中透出了怜悯。”
木休主动靠近小绒毛,说:“刚刚谢谢你。我能抱抱你吗?”
小绒毛谨慎地审视木休。
考虑到自己体型的娇小,且这个体型据邢异分析应该没有改变机会了,所以小绒毛认为自己确实应该找人当座驾。不过座驾的人选不能轻率,侯卞这种的就属于不及格。但合格与否也只有试用一段时间后才能确定,光看面相是看不出来的。
再说,其实小绒毛对人类长相有点脸盲,它主要是靠气味和声音来区分不同人类的。
如果一个人对小绒毛有非常大的恶意,比如当小绒毛还在宠物店里时偶尔会遇到的动不动就把小动物掰断腿的熊孩子,小绒毛能闻出危险、早早躲开;可像侯卞这种多数时候都很安分、不安分时也只是有节制地拿小动物当活跃气氛的道具,小绒毛就很难提前发现此人的坑。
审视完毕后,小绒毛矜持地向木休伸出右前爪,表示:只让你摸一下。
木休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小绒毛的爪子,略微上下晃动两次,想要微笑,却先又流出了眼泪。
侯卞:“我查资料时看到,三场之后任务的种类花样繁多,不一定再是恐怖类,有些还是非常生活化的场景。似乎有些员工经历的生活类情绪场比恐怖类多很多。”
苏火:“对,还有社畜类。不加班就饿死、加班就猝死的那种。”
易昌雯:“还有社死类,尴尬到无以复加。”
木休松开小绒毛的爪子,擦眼泪:“所以我们为什么死了还要这么辛苦地工作?”
侯卞:“大概是因为没死彻底?”
苏火:“为了苟活就得忍受狗老板和狗人生啊。”
易昌雯小声道:“它又离开了。”
苏火看向屋顶破洞,然后又看了看门缝等各处可以看见外界的位置,开口之时说出的却不是他的观察结果,而是:“你们觉不觉得外面太安静了?程择他们俩出去……不是打架的吗?之前门外明明就有一个……那种东西,程择他们也打了它,但好像自从程择他俩在外面把门关上后,就再没有与他们动作相关的声音传进来过?我们最多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那种声音,而那肯定不是他俩发出来的。”
没人应声,大家都不是很想在这种环境下想得太深入。
苏火自己也是,于是他自行转开话题:“虽然我们不会渴不会饿,但我们还是需要一定的休息。虽然精神紧绷地熬一晚上大概也能撑得住,不过如果有谁实在困了,就说一声,其他人好注意帮忙照顾一下。”
侯卞“嗯”了一声,木休苦笑:“哪里睡得着啊……”
易昌雯:“我上一场的前辈说新人最好尽快习惯在危险、恐惧中的快速入睡,不然面对稍长时间又危险不断的场次我们的状况就会非常被动,而且收获的能量也会很少。人在极度疲惫时情绪起伏会明显减弱。”
木休:“我想辞职……辞职的代价只是死而已,其实比生不如死要好吧?”
苏火:“要不,我们还是再撑撑看?万事开头难,也许我们渡过十来场后就能工作得比较得心应手了呢?”
木休坐到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没吭声。
苏火:“先撑十场好不好?也就是再撑七场。我们起码先看看除恐怖类之外的场景情况嘛。”
木休还是不说话。
苏火:“那,一场呢?这场完了后我们的新手期就结束了,下一场肯定会有点不一样的东西,我们先看看?”
木休放下手,看向苏火,挤出笑容,开口,但刚说了一个“我”字,她的脸色骤变,因为她坐着的椅子突然动了一下。当木休下意识用手撑住椅子靠背以稳住身体时,她的手心触到了某种粘稠的东西,好像还隐隐闻到了腥味。
苏火一愣过后,连忙去拉木休,有点意外但幸运地没有遭遇阻碍。他顺利把木休拉入自己怀中,而此时再看那椅子,好像与之前一样:简陋但干净。
木休昏了过去。
苏火抱着木休,一时也不敢坐到其他东西上,只有些呆滞地看着屋中唯一的光源,不知道该问谁,只呢喃着:“不是说这屋子是安全区吗?”
侯卞想起来自己在负司论坛中看到的说法:所有情绪场都是属于某个世界的真实片段,并非负司制作的恐怖屋。负司不制作场景,它只是把员工塞入已有场景。
一线老员工说:“所以,员工不可能在不同时间进入相同的情绪场。每一次当员工进入某情绪场时,都会给对应世界带去改变,之后其他员工再进入相关情绪场,要么是落入改变后的时间段,要么是落入前一批员工进场前的时间段。不会有平行进入同一个时间段的可能。”
一线老员工:“其实以负司的能力来说,它是可以让不同员工进入同一场的相同时间段的,但一来那耗能比常规的大很多,二来,前人已经有过经验、出了攻略的场次,后人再进的情绪能量产量很低。这一增一减的,负司亏大了,它才不会答应。”
既然是基于真实世界,那么就要讲基本的逻辑,不可能像游戏那样划出一个区域便说“待在这里面绝对安全”“在这里面的所有攻击都会无效”。真实世界中,“安全”“无效”都应该有理由。
那么,什么理由会让一村人都怕的鬼不敢进入某个屋子呢?是这屋子内藏有能杀了这鬼的道具,还是……这里住着更强大邪恶的鬼?
如果有道具,两个老员工为什么不找出来直接干掉鬼?
如果道具不存在,那么答案好像就唯一了?
侯卞不敢在队友们都怕的此时说出自己的这个猜测,但从队友们的表情看,他们也以各自的想法自我惊吓着。这时候木休能昏迷过去倒是幸运,不然说不准她等不及回到负司便要强行辞职,也就是自杀了。
侯卞安慰自己:这是我的新手场、第一场,不可能被设置太高端的危险。以我现在的惊吓度,只要放松下来,便足够给负司提供一大波能量了,所以在负司规划的剧情中我接下来应该安全,而不该继续被堆高惊吓值。负司不会一来就吓死员工,那是赔本的。三场之内死亡的新手对负司而言都是赔本生意。
……虽然三场之内死在情绪场中和辞职离开负司去死的员工数量好像很可观。
小绒毛歪头打量这四个要么昏迷、要么身体僵硬、要么脸色惨白、要么不停四下张望的人类,觉得,他们好奇怪呀。
小绒毛听到邢异说:“是的,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容易沉浸在自我想法中的生物。不管客观上是否真存在危险,人类光靠想象力便能吓死自己,也能将其他生物拖入深渊。小绒毛,在这些人类作死时,你可一定要离他们远一些。床下那个灰尘最多的地方应该可以作为紧急躲藏地点。”
小绒毛皱着脸,不想去那里。
邢异:“多半应该也不用去那里。你和侯卞是最新的新手,所以即使鬼怪进屋,其注意力也应该会先被苏火他们吸引。在那三个死光之前,你和侯卞应该都不用与鬼怪硬碰硬。”
小绒毛心想:好麻烦呀。
邢异:“是啊,好麻烦。怎么可以让柔弱的小猫咪经历这么劳累的场景呢?明明小猫咪即使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也能自由控制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负司真是不会发掘员工的实力。”
小绒毛:负司是笨蛋。
邢异:“太笨了。”
侯卞等四人紧张了半个多小时,但再没有看到任何异样,连之前时不时会出现的悉索声也没了。
木休苏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如果那个东西闯进屋子里来了,就把我推出去当盾牌用吧。”
苏火:“你再睡会儿。”
木休神情麻木:“你应该也想到了,这屋子中我和你是最危险的。最后一场新手任务,负司肯定会发给我们一套结业考题,考合格了我们才能转正,而如果考不合格,负司当然会选择及时止损。让我死在这里负司还能少花一笔把我传送回负司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