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木休突然脸色一变:“所以你们真是我的队友吗?还是我的大脑在欺骗我?”
苏火:“你可以问我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答案的秘密问题,我刚才就是这么确认你的真实的。”
木休:“啊,对,我想起来了,已经确认过了。”
看着木休这反应,侯卞很怀疑确认是否靠谱,并觉得这份怀疑可能只有等回到负司、在负司内见到木休后才能消去——只有签约了的负司员工才能在负司内大范围活动,待签约的预备役员工只能留在签约屋内,没有签约价值的东西负司不会放他们入内。
易昌雯身上带了表,她说:“从昨晚天黑的时间还有当前气温估算,应该不到一小时后就会天亮了。”
侯卞:“‘天亮’具体是怎么定义的?日出就算,还是能见度高过一定值才算?”
易昌雯:“肯定是一个模糊的区间。听说负司定的任务截止时间都偏模糊,这种不确定能让员工在离开情绪场前多给它造一些能量。”
苏火:“为了压榨员工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无良老板。”
侯卞:“所以,在回去前,我们是一直待在破了窗户、已经不够安全的屋内,还是到肯定有危险的屋外去?”
苏火:“我觉得我和木休已经渡过了一个大劫,可能剩下的时间不会再遭遇大危险了?”
侯卞:“我们说了不算。”
易昌雯:“我想出去看看。很多经验都说,一味躲避只会在被动中越陷越深,主动出击、拿到主动权,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侯卞:“但在欠缺应对能力时主动出击,一般好像算傻大胆、鲁莽吧?”
小绒毛有心给队友分享邢异的智慧:要把握新人期的优待多多犯错,诱导负司来配合我们。
可它发出的音只有“喵”,侯卞以为小绒毛是无聊了,于是把它捧到木休面前,给小绒毛换个环境、增加少许新鲜感,也是想再靠猫的直觉来确认一下敌我。
木休有点惊讶地对小绒毛伸出手,问小绒毛:“可以吗?”
小绒毛这次主动跳入了木休怀中。
侯卞看着自己新收获的初级情绪能量,觉得安心得很实在。
苏火:“差点忘了,我们还得感谢小绒毛。它的几声猫叫好像都卡在了关键点上,应该帮了我们大忙。”
木休看向苏火:“不提原因,在我与你分开期间,你与小绒毛实际吵过架吗?”
苏火:“……吵过。”
木休:“还不赶紧道歉。”
苏火:“我已经道……对对对,道歉道歉。小绒毛,对不起,请您大猫不记小人过。”
“大猫”一词取悦了已经丧失长大能力的小绒毛,它满意地对苏火点了下头,表示这事翻篇啦。
虽然无论翻篇与否,它想不理苏火时依然不会理、想欺负苏火时依然会欺负、想让苏火在猫的黑名单上下不来就下不来。
啊?于是“翻篇”是什么意思?猫为什么要理解人类的词意?猫只要理解猫的词意就好啦。
因为无遮无挡的窗户实在让四人没有安全感,于是他们用床单加床把窗户整个挡住,然后带着“不知道亡羊补牢有没有用”的不安感在黑暗的屋内等待天亮。
一会儿后,木休问:“你们听到咀嚼声了吗?”
苏火:“不是第一次了。”
又一会儿后,易昌雯说:“又有东西在屋顶爬了。”
再过了一会儿,侯卞说:“我又闻到了腥气。”
四人都明显感觉自己比刚进入这屋子时淡定了很多。
只要想通了鬼和死都是他们自己便具备的特质,那这种灵异类的情绪场就没什么可怕的嘛,和他们是活人时得知附近有变态杀人狂一样……
还是比较可怕的。
不过变态杀人狂和鬼都有受到限制呀,变态要躲警察,鬼要躲特定道具和程择柏寒那种拿鬼当情绪触发工具用的老员工。
侯卞:“说起来,其实我们还不能肯定这场的危险源头是鬼吧?也不能肯定这场是灵异类吧?之前我们经历的那些,说是人为也解释得通。”
苏火:“据论坛统计,新手三场里至少有一场是灵异类,多的话三场都是。”
易昌雯:“专门用来让我们明白我们自己已经不是人了吗?”
侯卞:“你们三位之前经历过灵异类情绪场吗?”
易昌雯:“我上一场就是。”
苏火:“我和木休第一场是。”
侯卞:“我和小绒毛可以下两场是、这一场不是,所以我们之中没谁必须这场经历灵异类。”
苏火:“其实我不确定遇到一只鬼和一个变态,哪一种对我们更可怕。我与你都不是很能打的类型,木休和易昌雯这身板就更别提了,奶猫忽略不计。遇到稍微强壮些的人,比如给我们带路的那个中年男人,我们简直可以说没有还手能力。”
木休:“这个村子的人好像一起守着什么秘密,所以一旦某一个攻击我们,其他村民可能会一起上,我们还有必要想还手的事吗?直接等着被撕碎就完了。”
苏火:“鬼可怕,人也可怕,我们就是无助的小羊羔啊。”
小羊羔们撑住了各种异样的响动、气味、触感和一些小伤,终于看到阳光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这无论怎么定义都肯定算天亮了,说不定负司的回程通道已经建好,于是他们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门了。
侯卞:“等等,行百里路者半九十,小心开门杀。”
苏火:“床砸了窗,那就用桌子来砸门吧。”
侯卞和苏火一起抬起桌子,摇摆了两下找好手感,然后用力将桌子砸向门,门不负他们期待地被砸破了,而门外果然有蹲守者……
哦,是程择和柏寒。
程择隔着破门看向新人队友们,笑道:“哟,都挺精神的嘛。走,准备回家了。”
四人带一猫走出门,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两个老员工的伤口上。看起来这俩昨晚过得比他们四人这边要命多了。
程择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压低音量地说:“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恐怖之事还没有结束哦。”
四个新人的视线从程择的笑容上,移到柏寒的脸上,然后顺着柏寒的视线,转身,看到一颗血肉模糊、多处见骨、两人多高的巨大头颅。他们刚刚走出来的门正是这颗头颅嘴的位置,他们打碎了它好些牙,此外,它的一只眼睛也被打破了,可能是对应被他们砸破的窗户——虽然眼睛位置与窗户好像并不一致。
四人:“……”
待在木休怀里的小绒毛摇摇尾巴:猫在窗户被砸破时就从玻璃反光中看到这个了呀。
程择的笑容越发灿烂:“当你们在它的脑袋里时,它只能吓唬你们,而不能真正弄死你们,因为自己是无法给自己做头部手术的;但当你们到了它脑袋外,它就可以活动起来……咬你们啦。”
“啦”字一落,头颅仅剩的一只眼睛——睁开的——向下转动,落到了负司员工们身上。
四个新人带着猫迅速躲到两个老员工身后。
柏寒:“你们真觉得以我与程择的体型,挡得住你们吗?还有,你们怎么肯定这个东西的攻击一定是从它头的位置发出的呢?”
正说着,苏火脚边的泥土中突然冒出一只正常尺寸的人手,狠狠抓住苏火。苏火一声惨叫,木休用力去踩那只手,小绒毛紧紧勾住木休的衣服,以防自己摔下去。
侯卞环顾四周,感觉负司通道应该已经连通,接下来只要他们情绪值达到巅峰、再涨不上去,或者谁马上要死了,应该便会被立刻传送。
这么一想,侯卞的情绪值就降低了不少。
侯卞:“……”
侯卞赶紧端正态度,提醒自己:虽然情绪场内的受伤在从情绪场传送回负司的过程中会被治好,但一来这治疗费负司会从员工工资里强行扣除,二来这种负司主动、强制执行的治疗只会给治到完全不妨碍活动也就是不妨碍工作的程度,不会消除疤痕。
要除疤必须员工自己额外再掏能量,如果员工自己没有掌握消去伤疤的技术,那么就得请负司帮忙,那非常地贵!比保命类的治疗贵很多!消去手臂上铜钱大的一块疤,都比强制治疗中修复被击破的心脏要贵!
而因为负司员工已经没有新陈代谢的机能了,所以身体上的伤疤只能刻意耗费能量治疗,根本不可能自然淡化、消失。
负司:“疤有什么关系?不都说那是勋章吗?”
“都”是哪里来的?无数一线员工对此的哀嚎你装聋吗?利用传送过程治伤能大幅度降低治伤能耗,你为什么不在每场结束后、传送之时,治伤顺便去疤?
负司:“顺便?花钱的事情怎么会有顺便?一分一厘都要计较清楚,算不清成本的公司是会很快破产的。我出力的事情,我说了算,你们不服就自己治。我告诉你们,传送通道的作用可大了,如果利用得好,你们甚至能另造出一个世界,然后你们解约离开我公司也不一定会死啦,你们可以利用那个新造世界继续保留你们的意识。”
总之,负司太抠门,员工们想要在负司里生活得好,一定要多赚能量、学会使用能量,并尽量减少可避免的能量开支。
从少让自己受伤开始。
如果只是擦伤的话,不用太多技巧,多让能量在伤处转一转,大致上就能修复,但那种见骨的伤及后续的疤就真不是能量门外汉能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