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陆依然家的那天，常妙很有自知之明地确信，自己这一天的努力伪装一定是抓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陆依然后面居然没再跟她提梁嵛，原本以她的性子，常妙还以为会被逮住盘问一番呢。

梁嵛做事的确贯穿一个速战速决，常妙被秦羽鹭她们拖去了逛街，他就自己去看戒指，傍晚时给常妙发来消息，是一长串婚戒的款式图。

彼时，秦羽鹭和陆依然正在试衣服，她快速浏览一番，选了第二个。

样式是素了点，但她还挺喜欢，毕竟婚戒这种以后会长期佩戴的，还是简单点好，不会过时。

梁嵛：【嗯，那我就定这个了，加上刻名字，下周才能取。不过我后面几天要去京市出趟差，到时候不一定能回来，方便的话，你能来取下吗？】

常妙当然同意：【可以的，你把店铺地址发给我就行，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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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好几天的雨，天色一直阴沉沉的不见晴，温度也降了下来，常妙回家的几天干脆也不出门了，除了吃饭休息，就是窝在床上画图。

直到月底秦羽鹭生日，她才把自己仔细收拾了一番，准备好好陪秦羽鹭庆祝一下。

已经是晚饭的点，方沉兰切好了菜就等方程南回来再炒，租的屋子没有客厅，只有走廊连通厨房一块较大的空间放了饭桌充当了客厅，方沉兰坐在桌子边算钱，马上又要到还款的日子了，她得提前把钱预留出来。

常妙撑在她椅背上探头，“怎么样，生活费还够吗？”

方沉兰顿了下，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未免自己忘掉，然后才转头跟常妙说：“够，怎么不够，你妈我现在可会省钱了！”

常妙见她说话时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怎么省？我听听看。”

方沉兰像是终于找到了炫耀对象，还真给她说了起来，“首先你看啊，这个软件，楼下王阿姨教我的，每天刷视频就能赚钱！我还是新用户，这俩月话费有了！”

“？”

常妙连忙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眼。

还行，是正经大厂的，估计是专门搞营销广告弄的。

“还有这个。”方沉兰继续跟她介绍，“走路赚钱，我现在每天早上出去转一圈，有钱，还能锻炼身体！”

“这个，听小说赚钱。”

“啊，这个，这个也是刷视频赚钱。”

“妈妈诶。”常妙目瞪口呆，“你都从哪发现这些软件的啊……”

方沉兰：“楼下王阿姨张大姐李奶奶教的呗，还不止这些，我有时候晚上出去还会买那种扒堆菜。”

常妙：“扒堆菜？”

方沉兰露出神秘的样子，笑吟吟地给她解释，“就是那种白天没卖完，放明天又不好卖的，到了晚上小贩干脆就弄成一堆一堆的冲销量，两块钱一大袋子呢，蔫是蔫了点，但咱们基本第二天就吃了，一点不影响。”

常妙讶然看着方沉兰，她侃侃而谈着生活里最普通的小事，许多她以前根本不会接触到的琐碎家常，一时间，她居然很难再将眼前的这个人跟过去养尊处优的方女士放在一起。

“妈，你觉得现在这样累吗？”

她突然想问。

方沉兰怪异地瞅她一眼，“累是当然的，怎么可能不累，不过我觉得现在这种日子也不算太差。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有困难我也能帮上忙，我感觉自己还挺有价值的。”她脸上带笑，“而且你知道吗，咱们只要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债款五年左右差不多就能还清了，到时候你27岁，正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可以大胆地去谈个男朋友，妈妈跟舅舅也可以给你攒嫁妆了！”

常妙摸了摸鼻子，没敢接这茬。

27……等到27岁她都快能离婚了吧。

方沉兰只以为她是害羞，又想着她确实还小，不着急，索性略过这个话题，说：“对了，咱们还得感谢一下你那个朋友。”

“朋友？”常妙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方沉兰：“就是你那个给咱们借了二十万的朋友啊，要不是他，咱们可真过不去这关，回头你找时间把人请到家里来，咱们好歹请人家吃顿家常饭，表示一下谢意。”

常妙轻吸一口气，含糊说：“嗯……行啊，等他有时间吧。”

生怕说多错多，常妙这时很想走为上计了，她看了眼手机，发出惊呼，“呀，到点了，羽鹭在催我呢，我得先走了啊妈！”

说完就飞速扭身去门口穿鞋，方沉兰看她急吼吼的，也没再留她，“那你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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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鹭今年过生日的地点选在了酒吧，说是快毕业了，两个人正好趁这个机会狂欢一下，等到结束，她再去外面的酒店开个房，点上一桌外卖，姐妹两个一醉方休，熬他个通宵！

反正今天过去后就开始放五一假了，他们大四没课，可以连休五天，足够恢复元气了。

秦羽鹭电话里跟她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听声音就知道她当时的表情一定是眉飞色舞的，常妙也觉得很尽兴，只不过既然是过生日，还是得有一个生日蛋糕才行。

去酒吧的路上，她特意去了秦羽鹭平时挺喜欢的一家甜品店，买了个两人份的小蛋糕，巧克力水果的，店家又附赠了一张小卡片，常妙写了句祝福语上去，压在了蛋糕盒的底下。

“妙妙！”秦羽鹭在酒吧门口站了没两分钟就看见了常妙，她叫了声她，等人走过来，目光不由就聚集到了那个蛋糕盒上。

“你这不会是给我买的吧？”她故意左右端详着。

常妙没好气地打了下她胳膊，“不是给你的那还是给谁！”

秦羽鹭一下笑开了，“哈哈哈，诶唷，我的宝贝儿啊，还是你对我好，你就是那种有一块钱就给我九毛的好对象！你说你要是个男的多好，我就干干脆脆地把我下半辈子交给你了。”

常妙跟她打趣，“女的也行，我不介意。”

秦羽鹭挑眉，“我介意……”

常妙：“……”

她们约的时间还是有点早了，七点半，酒吧才刚刚开门，里面的顾客零零散散的，驻唱台上的歌手调试着吉他，时不时地还跟旁边的同事闲聊几句，架在头顶的音响播放着抒情的慢摇滚，声音巨大，倒是也有了午夜场那味儿。

常妙和秦羽鹭在吧台找了个角落坐下，两人边喝边聊，一眨眼四五瓶啤酒就见了底，偏偏两姑娘谁也没看出来醉，偶尔有人过来搭讪，常妙还会主动跟人家干杯，然后转头就骂了句滚蛋。

秦羽鹭见状，低头笑个不停，等那人走了，才搂着常妙的肩，把她手里的酒瓶推到了一边。

“干嘛？”

常妙奇怪地看她。

秦羽鹭仔细打量着常妙的表情，然后果断地把那瓶酒又往远处推了点。

“你已经在醉酒的边缘徘徊了，姐妹。”

常妙摸摸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有吗？我感觉我还挺正常的啊。”

秦羽鹭：“现在是还正常，但是再喝就要醉了！”

大学四年，她可太清楚常妙的酒量了，能喝是能喝，但是很莫测，因为她喝酒不上脸，要判断她醉不醉只能看行为，偏偏她酒品还挺好，除了胆子比平时大了点，容易犯困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们俩今天只是出来玩而已，用不着喝得醉醺醺的回去，点到即止就行了。

秦羽鹭彻底打断她的念头，“不喝了，我也不喝了，咱们吃点东西，一会儿蹦迪去？”

“那不给蹦吐了？”常妙皱了皱眉，做出一个呕吐后嫌弃的表情，“要蹦现在去，就算吐了也好看点。”

秦羽鹭一联想，也皱了皱眉，“那行吧，晚上姐姐再请你吃大餐！”

两人从凳子上下来，秦羽鹭把蛋糕暂存在吧台的小哥那，正要走向舞池，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秦羽鹭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有一瞬不耐，片刻后，转头拍拍身边的常妙，“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常妙点头，“好，你去吧，小心坏蛋哦。”

秦羽鹭笑了下，穿过人群，进到了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