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不等他说完，一阵风过，面前的男人消失不见。

安插在庭院的侍卫拔起刀剑，排成一排，挡住面前气势汹汹的敌人。

雪已经停了，偶有几片雪花飘落，被锋利的剑刃划成两半。

住在这周围的百姓似乎察觉到什么，纷纷禁闭家门，熄了烛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一股难言的危机感在他们心头荡漾。

盛泽走出来，面对眼前数量几乎是一倍的敌人，他面不改色，只对着为首的人说：“盛清，你想做什么？”

李意注意到盛清背影僵了一下。

他对盛泽的阴影太大，从小到大都没有赢过的人。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

盛泽显然知道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开口：“带这么多人，难道你觉得自己能赢？”

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失了分寸，不能动摇。

李意适时开口：“有什么赢不了的”，他依旧是他副吊儿郎当的做派，“盛公子，骄兵必败，你霸占霜雪城，让城主心如虚设，不满者甚多，我们赢是众望所归，你们输是理所当然”。

盛清再次对此人改观，看来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

因为李意的插嘴，盛泽成功将目光移向他，眼底划过一丝狠戾。

“你是谁？”

“在下陈风，玥城人士”，李意继续拿出自己的假名。

盛泽：“姓陈，你是陈言苼的人”。

这不是疑问句，看来之前说陈言苼因情伤而萎靡不振的消息是假的，他早就把手伸向霜雪城。

距离太远，加上李意带着面具，盛泽没有认出他，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

李意继续说道：“我家城主说，冤有头债有主。当初玥城动乱与盛公子脱不了干系，只是城主仁善，身为下属便该替其分忧，讨一下债”。

盛泽嗤笑一声，抬眼漫不经心瞥向他：“也要你有这个本事”。

李意丝毫不畏惧：“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本事”。

气氛陡然变得凝固，盛泽脸色阴沉，目光变得十分危险，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杀人的前兆。

喋血的夜。

李意心想，就是要把你逼急。

盛泽手指微动，目光直直看着李意。

李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后背一凉。

下一刻，谢问瞬间抽出袖中剑，出现在李意面前，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铛——”

高手之间的对决不在于招式的华丽，在生死对决中，如果能一刀致命，他们不会选择出第二剑。

短兵相接产生的强大的气流，让李意忍不住偏了偏脸。

谢问低喝一句：“躲开！”

盛泽本来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谢问对这人的性命这么在意，竟然能挡下他必杀一击。

“很好”，李意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被激怒了，“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谢问心境非常人能比，李意从来没有见过他有大的情绪波动，天生就能淡漠看待一切的人，自然所向披靡。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跟男主一战。

短短几秒，两人过了数十招，招招要害。

同时，盛泽的人也与李意他们带来的人打了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李意不会武功，也不会杀人，只能不停运用流水在院子来回躲避，所幸天下第一轻功名不虚传，没有人能碰到他。

找个了没人注意的角落，李意藏了起来，观察着整个局势。

剑道确实不是谢问强项，袖中剑又是短剑，在出招的时候难免限制。而盛泽显然也看出来，步步紧逼，长剑在他手上，仿佛帝王降世，不可直视。

实在是让李意替他捏把汗，早知道当初写盛泽的时候，就不应该给他这么多好处，又是足智近妖，又是武学奇才的。

他可是答应陈言苼的，他们都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回去。

面前是残肢鲜血乱飞的战场，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寒风。

李意第一次觉得，死亡离他如此近，生命是脆弱的。小说中动不动死上数千人，看的时候只觉得刺激，当冰冷的数字照进现实，面前的一切让他作呕。

可是战争是不会等他反应过来的。

这场厮杀，从来都是上位人的博弈，底下人的牺牲。

李意手指微微颤抖，拿出一颗醒神丹，吃下去。

冷静，现在的他能做什么，帮到谢问。

李意大脑飞快转起来，谢问于剑道只能算是精通，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最强的应该是——

音律。

可是现在盛泽逼得太紧，谢问根本没有时间拿出笛子。

要想办法拖延一下盛泽，十秒就行。

“系统，系统”，李意在心中喊道。

007立刻出现：“宿主”。

李意心中焦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突然能武功大增”。

007冷静道：“宿主，白日做梦可以”。

神TM白日做梦。

李意：“我没跟你废话”。

007沉默一会儿，道：“有一个办法”。

李意大喜：“快说”。

007：“物质相生相克，宿主本身就不会武功，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系统的干预而改变。如果宿主想要暂时获得武功，您必须舍弃回到现世的机会”。

李意沉默。

007觉得他不会同意，现世比这个世界好太多，李意成为作者后，爆火了好几本小说，一举成为网站大作者，赚的钱足够他下半辈子活的滋润。况且007觉得李意相当随性，热爱自由，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

不过李意打破它的想法：“交换吧”。

007不会干扰宿主的任何决定：“宿主，您获得武功的时限为一个时辰，请确认是否交换”。

李意不再犹豫：“交换”。

“叮——交易成功”

李意觉得自己全身暖洋洋，经脉流淌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他忽然觉得自己力能扛鼎、武功盖世。

“不要让我失望”

李意随手捡起脚边掉落的剑刃，脑海里突然出现很多剑招，随手一挥，旁边的石块立刻被劈成两半。

好强。

“谢问，闪开”

谢问脸上难得出现惊诧，从容闪身。

李意持剑，轻功直接出现在盛泽面前，迎面直上。

同时他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流水”，盛泽惊怒，“你是叶瑄？！”

轻功流水，当今世上只有叶瑄会。

李意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盛公子，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还活着”，盛泽毫不客气说道，手中剑招越发凌厉，越打心中越惊讶，怎么可能，他明明不会武功。

距离上次见面才多久，不过半年，他武功怎么会强到这个地步。

李意其实一点也不轻松，第一次握剑感觉真不怎么样，太重了，拿着没什么感觉，一动起来，非常明显的不适应。

“本城主神机妙算，怎么可能会中你的计谋。盛泽，你猜猜，有多少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李意不介意给盛泽一些压力。

——

冯尚其实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明明他一直待在房间中，他觉察到房间外面的暗卫多了一倍，整个院子密不透风。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冯尚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让他们这么戒备。

是盛清吗？

门突然被打开，从未见过的白衣公子走进来。

皎若明月，立如松山，如远山青黛，眉目极柔。

冯尚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不具任何攻击性的美，柔和的美，不沾任何女子柔情。看见他只会想到白云、青山、轻风——

着实惊艳住他。

接下来白衣公子开口说话：“你知道盛泽在城中的住所吗？”

好熟悉的声音，冯尚一下子就想起来人是谁：“你，您是玥城城主？”

来人确实是陈言苼。

李意留下来的安神香确实能让人睡上一天一夜不会醒，但他忘了陈言苼从小接触药材，从小学习医术，试过的药不计其数，身体早就产生抗药性，安神香的效果大大降低。

陈言苼一醒来，就发现李意、颜怜他们都不在，问门外的侍卫也是支支吾吾不说话。同时他也察觉到院子中多出来人，他比冯尚想的更多，这些人留下不是监视冯尚，而是用来保护他。

李意他们瞒着他，自己去面对盛泽了。

如果是之前，陈言苼只会焦急，但是现在他做了个梦。

一个非常逼真的梦。

梦里面的盛泽，强大到不可思议，没有人能直视其锋芒。

梦里，陈铭死在玥城城门下，他自己病逝于床榻间，谢问避世不出——

颜怜为了给他报仇，暗自谋划想要杀盛泽，却被盛泽反杀，尸身吊在玥城城墙之上，死状惨烈，鲜血染红他一身，原本张扬的红裳流动，一滴一滴，滴在玥城的土地上。

还有叶瑄。

他也死了。

陈言苼醒来楞了好久，李意当初留下的书信中只说了盛泽的计划和势力，没有谈到他们的未来。

竟是全死的结局。

那些含糊不清的、刻意营造的美好，竟然是李意编织的一场美梦。

猛然心惊，陈言苼从床上急忙下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换上衣裳，冲出门。

他们是赢不了盛泽的，命运早就站在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