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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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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前她初化形的时候孟浮玉就带着自己四处游历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人间的生存规则,以为是像神域那样,看谁不爽就可以揍一顿,所以当那个人对自己露出歹意的时候就只想着杀了他,可惜他命好,被孟浮玉拦住了,没死成。

她跟孟浮玉在暮灵雪山上生活了百年,在别人面前她可以肆意妄为,但孟浮玉的师尊跟主人是旧交,这点儿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她记得有一次孟浮玉奉师尊的命令带自己去了归墟之境,里面并不是黑色,四周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所有的一切都十分不真切,虚无缥缈,远处有一个供台,上面的东西被千机锁困的密不透风,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但源源不断外露的浑黑魔气她便知道这就是堕魔的心脏。

在她思索间孟浮玉说:“这个就是万年前堕神的心脏,里面承载了太多的怨气,只能将它囚在这里,师尊同我说它似乎有了觉醒的征兆,所以让我带你来。”

泠烟不懂,带她来就怎么样呢?她还能将它剁成肉酱包包子不成?

她虽承主人之志,但现下她也毁不了它。

听见孟浮玉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远处的一团乌黑,孟浮玉微微侧首瞧她一眼,忽而抬手,指尖泛起纯蓝色的光,那团乌黑像是受到了召唤似的晃动起来,千机锁摩擦出声音,一缕游丝般的黑线在他的指引下快速进入了泠烟的胸腔。

“做什么?!”心脏骤然一紧,泠烟蹙眉,捂着胸口弯下腰。

“这是炎陨里最纯粹的一缕气息,日后你可凭此气息找到它的所在。”孟浮玉语气平平,似是又怕被迁怒,便加了一句:“师父说的。”

泠烟气急,不欲与他争辩什么,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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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得太长,事情过去许久,现在回想起来隐隐还有些记不清,恐怕自己的心疾也是因为那一缕游丝。

现在已是后半夜,她彻底睡不着,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换了衣裳出门,她要去镇海关看看,孟浮玉的师父算尽天下,定是早就想到了办法,炎陨的力量强大,当初孟浮玉在自己心脏里放的那一缕游丝应该能破的开。

街上漆黑,泠烟披着斗篷提着灯笼走在街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忽然,前面的十字巷口里涌现出大量的浓烟,几乎遮挡了前方的路。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双眼直直看着朝自己滚来的烟雾,“谁?!”

寂静了许久,烟雾将她团团包围,四面八方响起了一道女子笑声,尖利刺耳,“好标致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

泠烟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现在心情烦躁,将左手的灯换到右手,拔出发髻上的簪子朝浓雾扔去,簪子脱手的瞬间幻化成一柄长剑,劈开浓雾后回到她手里,“果然是妖。”

被她劈开的地方快速又笼上了雾气,女妖笑嘻嘻道:“妖怎么了?小姑娘身边不也跟着一只妖,怎能以身份取人呢?”

泠烟握紧手里的剑,方才那一剑本是试探,她不现身,自己也找不到她在何处,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小姑娘深夜提灯急行,是要去哪儿啊?不如我带你去?”说完她又故作惊讶道:“呀!不行呢,今日我有要务在身,恐怕不能同姑娘去了。”

泠烟并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脑中思索着世上有何种妖物与她相似,凡世间妖都有弱处,若是找到,就能杀了这妖。

女妖的声音空灵,响彻四面八方,浓雾越聚越多,慢慢朝泠烟而来,手中的灯在雾气的掩盖下散发出微弱的光。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她究竟是什么妖。

“要不姑娘去我那里喝杯茶?”女妖继续出声说到。

泠烟发现她似乎是在阻拦自己去镇海关,莫非在那里布下结界的人与她有关?如今她拦着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结界有松动?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在人间,但凡跟妖沾边的人都会遭到厌弃,但有一种妖除外,那就是能在梦中杀人的魇妖,这种妖想要存活下来很不容易,需要靠人类自愿献出精气供它们食用,可精气损失过多人就活不下来,世上又哪有那么多人会为了心中所愿之事献出生命呢?所以它们就地渐渐销声匿迹了,现在想要寻一只魇妖非常难得。

这只魇妖能够出没在皇城周边,必定是城中世家所豢养的,究竟是什么人的愿望如此强烈,竟能够不惜生命去实现?

魇妖见她发笑,心中有些不安,问道:“小姑娘,你笑什么?”

泠烟收了剑,将灯笼举到脸侧,柔和的亮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同时也照出了魇妖,她的的脸露了出来,苍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细长的睫毛,一双桃花眼魅惑勾人,紫色的眼珠直直看着泠烟,脸上震惊未消。

“你?怎么会!”

泠烟放下灯笼侧身往前走了一步,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怎么?见我没入梦很惊讶?”

“不可能,这不可能!”魇妖尖叫着:“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入梦,你为什么没有受影响?除非你不是人!”

“这是什么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我,”泠烟盈盈一笑:“在没有摸清楚我的情况下就派你来杀我,看来你的主人也不是很在意你,啧,真是可怜。”

魇妖悬在空中,上半身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长裙,下半身连接着飘渺的雾气,听见这句话瞬间炸开,“你闭嘴,你懂什么?是他救了我,将我养大,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一定会娶我。”

说罢就伸手朝泠烟袭来,泠烟用灯杆抵住她的手,心中冷笑,真是蠢笨,世上与妖结为夫妻的人不在少数,可谁又有好的结果?

泠烟手上捏诀,脚下大阵瞬起,金光穿透浓郁的雾气散出去,像是随时都会炸开,魇妖见状有些怔愣,回过神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手臂被抓住,金光照在她身上像是烈火在灼烧。

徒手起阵,此人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恐怕主人都未必能够杀得了她。

灯笼落地,烛火熄灭,泠烟睁眼,瞳孔的金色一闪而过,“往生阵,起!”

金光炸开驱散浓雾,被她拉住的魇妖也随之消失,只有一个玉扳指留在原地,泠烟捡起玉扳指细细打量着,上乘的玉料,纹路清晰,雕者技艺精湛,若她猜得不错,此物应当出自皇宫。

她曾救过陛下一命,也并未与宫中任何人结仇,对方如何犯得着杀自己?

上回从天戍秘境中出来正巧碰上陛下,他看起来身体健康,不像是损失了精气的模样,那时候他言语中满是想要招安她的意思,但自己拒绝了,莫非真是九五至尊被拒绝了受不了,招安不成反杀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离谱了。

泠烟没有多想,捡起灯笼继续往镇海关去,决定先去看看然后再去皇宫。

镇海关内关押的妖邪之物不比琉璃塔的少,且都是凶悍非常的,裴松元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受得了里面邪气的侵蚀?已经临死了也说不定。

在天际蒙蒙亮的时候她站在了镇海关,面前的结界相比于前几日看见的确实是要薄弱一些,她伸手触在胸口处,那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温热,可她竟一时感应不到炎陨了,慌乱间她抽出存在里面的一缕游丝,细长的游丝在她掌心上方盘旋,始终没有找到去处。

她蹙眉,想到了那只魇妖,周旋之久,对方竟根本就没有想过魇妖能杀死自己,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泠烟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借助游丝的力量一把劈开了结界,镇海关漆黑一片,她快速找到裴松元所在的地方,那里狼藉一片,悬空的建筑倒塌,地上满是血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坍塌的石柱中间躺着一个人,身穿白衣,手中握着碎掉的剑。

泠烟走过去问道:“炎陨去哪了?”

裴松元白衣披发,面容憔悴,脸上有数道血痕,修道之人衰老缓慢,即便落到如此境地,也依旧难掩俊俏,他睁开眼,却没有力气能够坐起来,只能这么躺在地上。

“……被抢走了。”

“被谁抢走了?”

裴松元没有回答,而是好好看了看眼前的人,问道:“姑娘是何人?”

泠烟不耐烦道:“云梦泽泠烟,快说!炎陨被谁抢走了。”

裴松元咳嗽了两声,露出一个沧桑的笑容,“原来是你,在下裴松元,感谢姑娘昔日恩情。”

什么恩情?泠烟不知道,大概又是孟浮玉以她的名义做的好事吧。

“我如今垂死挣扎,无以为报,家中有一小儿,容貌尚可,姑娘若是不嫌弃——”

“闭嘴!谁问你这个了?你再答非所问我现在就出去把你儿子杀了给你陪葬。”

“天刚擦黑的时候国师便来了,姑娘你来晚了。”他说罢,犹豫片刻才问道:“慎之可好?”

“炎陨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听见这句话裴松元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解道:“不是姑娘托人送与在下的吗?”

当年裴寂竹出生时一老道仙人称是从仙山昆仑所来替友人赠他一物,老道仙人能准确地说出自己妻子的身份,还说将来裴寂竹会有一劫,此物能保他无虞。

那时候他本不信,可老道说的煞有其事,惹得他心里也慌,于是接下了那物什,红色的檀木盒子里放着一个不规则的黑色石头,幽幽冒着魔气,他稍稍试探了一番便觉得此物的魔气与孩子身上的妖魔气极为相似,真的能救命也说不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问:“敢问仙人的友人是何方人士?若真能挡下此劫,我必定重谢。”

老道捋着白花花的长胡子,笑呵呵地说:“不必言谢,此物是炎殒的碎片,严格说来,此物本就是这孩子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就是他孩子的?

老道的话听得他云里雾里,他不懂,“不让谢,总要让我看看恩人的样貌,以后年年烧香拜佛给恩人祈福。”

老道仙人想了想,脸上的笑意更深,像是在琢磨什么坏事,抬手间空中便出现了一名手持长枪的女子,站在山巅之上,红色的发带迎风而飘,侧过来的半张脸上带着肃杀气,长而卷的睫毛上似乎沾着血点子,女子的脸部轮廓并非凌厉,而是柔和的,若非是在这种场景里一定是个娇俏聪慧的女子。

老道仙人说道:“这个就是老夫好友,若是以后你见到她,可千万别提这事儿,她脾气不好。”

裴松元看着她,喃喃道:“她似乎是个将军。”

老道仙人沉吟片刻,“用你们的话来说,她确实是个将军。”

“在下从未见过女将军。”裴松元纳罕。

“她可厉害着呢,好了,老夫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之后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泠烟听他说完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从沉睡到化形也不过两百年,算上在泠家的十年,也才两百一十年,她从未有过炎陨,谈何将它送人,肯定是他在这里待久了,神智不清。

裴松元没有继续说,泠烟也没问,反正他已大限将至,总该让他见见儿子,于是泠烟化出灵境联系裴寂竹,现在的他应当不忙,可灵境闪烁半晌也没能连接成功。

“我再试一次。”泠烟说着,又重新化了一次,这次倒是连接上了,可只有短短数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明白。

“罢了,有劳姑娘费心,宁娘怎么样了?”

“宁娘?”泠烟皱眉。

“慎之的母亲。”裴松元解释到。

泠烟抿抿唇说道:“已经走了。”

裴松元苦笑一声,双眼看着头顶的一片漆黑,眼角滑落一滴泪,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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