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叫你回房间的意义是让你休息，提姆。”有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而不是叫你抱着电脑窝在房间里工作。”

“你没有敲门。”提姆头也不抬。

“我敲了，三下。只是没有人回应。”

“Well，既然没有回应，正常人都会意会地离开不是吗。”

“不要转移话题。”迪克已然走到提姆的床边，双手抱臂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迪克总是坚持自己一点都不像布鲁斯，但在提姆看来迪克judge其他人的时候简直就是布鲁斯的翻版，连那种‘我也许犯过更蠢的错误但仍然不妨碍我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你’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你受伤了，提米。你现在应该休息。”

提姆纠正，“我只是轻微脑震荡，而且过去三天我已经被你跟阿福押着睡了超过三十个小时了。”并且在迪克有机会反驳前继续，“I swear，迪克，我没法再睡了，你再提一次休息这个词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两秒过去后迪克仍然没有开口，提姆满意地继续打字。

又过了两秒。

“So，你在看什么？”

提姆叹息。

他终于抬头，“在看一些你不会想让我看的东西。”

迪克挑眉看他，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露出一丝惊恐，“等等——”“不！”提姆大声打断，“在你问出来前，不，我没有在看po/rn！也没有在跟斯蒂芬妮聊天！OhmyGodDICK，住脑！”

但是迪克不仅没有羞恼反而露出一丝坏笑，然后很快肩膀就开始不断在抖，最终仰头大笑，“Oh gosh，提米，你简直太好逗了。”

提姆感觉自己的脸颊变热，狠狠推了一把迪克，“闭嘴，这一点都不好笑！”

但迪克仍然在笑直到十几秒后才终于停下，打着嗝在提姆床边坐下，“Alright，但我仍然想知道你到底在忙什么。别告诉我说是WE的事务，我去杀了布鲁斯。”

“不是，”提姆翻白眼，“我已经告诉你是你不会喜欢的事。我在汇总红头罩这过去半年所有被录在数据库里的行动记录，我想整理出杰森的行动规律。”

如提姆所料，迪克立刻皱起了眉头，“提姆——”

“我不是在像从前那样跟踪罗宾。”提姆竖起眉毛愣是将迪克剩下的话瞪了回去，“I mean，我不是对他还保留滤镜，也不、I mean，杰森永远都是我的罗宾这点不会改变。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是红头罩，知道他很危险。你也闭嘴，我在做的事非常安全，我没有穿着罗宾制服追在红头罩屁股后面，我现在穿着睡衣在我的卧室床上抱着电脑跟踪、不，我是说，研究红头罩。”

在这一长段话的某个地方，迪克开始揉起太阳穴。等到提姆说完后，他的表情彻底变成无奈，“Fine，你非说不是的话。所以到底是什么突然让你研究起了红头罩？”

说到这个提姆就来劲了。“你难道不觉得最近这半年红头罩变了吗？”

迪克的表情暗淡起来，“提姆，我不觉得——”

“不，我是认真的！”提姆将电脑啪地推到迪克面前，“你一定也有感觉，假如你没有感觉，就给我睁开双眼看看这些数据！”他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出现了好几张图标，“你看，红头罩最近半年的击杀人数。每个月都在下降，然后从三个月前到现在，这个数字一直是零！”

迪克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挣扎，“但是你不能确认。这只是我们已知的数据。而且犯罪巷本来就是我们掌控最少的地方，红头罩的很多行动我们都不知道。”

提姆承认，“这的确有可能。但是，迪克，红头罩之前可从来不在乎我们知不知道他杀了人，他有的时候甚至会故意让我们看见，就是为了跟我们证明那些人根本就已经无药可救。杰森没有必要突然藏起来。他没有什么好藏的。”

“也可能只是他有更大的阴谋。”

“Like what？”提姆直白道，“向我们证明他无害，博取我们的信任，然后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捅我们一刀？”

“这完全有可能。”

“Come on，迪克！”提姆捂脸呻/吟，“他有必要这样做吗？直接杀人岂不是更简单？”

“为什么不会？只要这能伤害到我们。”迪克抿嘴，“你跟我都看了蝙蝠侠的面罩录像。假如他之前还有可能对我们残留任何感情，在那之后就不可能再剩什么了。他一定——”

迪克吞咽，但提姆知道他没说完的话。

他一定恨极了我们。

Yea红头罩把提姆打得很惨，但就事论事，提姆的确在偷走了罗宾。提姆不觉得自己因此活该被打死，但是他明白杰森的动机。假如提姆自己在被折磨后惨死，somehow还活过来，他最想要的肯定是回家。但是杰森回到哥谭后没有鲜花跟家人迎接他，他看见的是另外一个小男孩穿。上自己死亡时的制服，抢走了自己的兄弟跟父亲，甚至过去这么久了他自称侦探的一家人连墓穴空了这件事都没有发现。所以，yea，换成提姆他也会恨不得打死那个取代自己的家伙。

所以哪怕他仍然惧怕红头罩，仍然有时候气得想要暴揍回杰森一顿，提姆理解。没有人能在遭遇这种事后还保持冷静。

但是就像在泰坦塔时提姆没能在杰森将他肺揍塌之前说出‘我把罗宾还给你，回家吧’时一样，提姆也没能及时在蝙蝠侠走进陷阱前识破红头罩的计划。他总是慢了一步。于是提姆只能窝在电脑前内看蝙蝠侠面罩里的录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头罩一步步逼向蝙蝠侠，看着蝙蝠侠被一步步逼向绝路，再看蝙蝠侠被逼到崩溃，丢出的蝙蝠镖划向杰森的喉咙。

提姆只知道杰森的罗宾，但并不是真的认识杰森这个人。而当拳头挥向他时，it really fucking hurt。

但对杰森来说，蝙蝠侠是他的父亲。提姆不敢想象杰森捂着喉咙倒下时那一刻的心情。

提姆甚至一度希望杰森真的不在了，那具身体内只是一个怪物，因为没有任何人活该经历这样的痛苦。

迪克的声音响起，“他已经......变了。提姆。这个杰森已经不是你跟我认识的罗宾了。”

提姆抬头，“你不知道，迪克。这其实、其实正是我想展示数据给你看的原因。”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图标上下降的线条，一直等到迪克不得不低头去看时才终于开口，“你看，红头罩的数据真的变了，这不可能是在作秀。除了击杀人数以外，红头罩的整个行动目标都变了。他在从前只是一股脑地杀死所有mob boss的头领，但这样导致一下子出现了很大的权力空缺，哥谭一度变得一团混乱。但现在红头罩在做的不止是打击犯罪，迪克，他是在整顿犯罪巷，往好的方向。”

“不信你看。红头罩依靠抽取犯罪巷的各种灰色交易赚取收入，但这些钱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除了必要的补给外这些钱都全部重新投回了犯罪巷。他在过去半年里开了三家新的孤儿院，里面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他还说服了四五家餐馆同意将每天剩下的食物打包放在后门，让有需要的人自己领取。”

“红头罩自己的确是现在哥谭最大的mob boss，也的确干着很多类似的活，但是红头罩有明确的规矩。他不允许任何未成年交易，不允许Johns在妓/女身上留下痕迹，不允许任何人在酒吧内投药。他甚至还给你自己的那些手下都买了保险！这怎么可能是在作秀！”

“这完全可能。”

“DICK，”提姆无可奈何，“假如杰森没有变，你觉得三天前他可能放过杀死我的机会吗？”

“不要这么说自己！”

“这就是事实！我知道你出现了，但是红头罩有太多机会杀死我了。他甚至还可以在做完后离开犯罪现场，把锅都推给稻草人，而就连你也不可能发现真相！”

迪克下巴绷紧。提姆实在是太熟悉这种表情了，迪克真的跟布鲁斯一模一样。提姆曾经在红头罩刚出现在哥谭时从布鲁斯脸上看见过相同的表情，是那种受过太多次伤理智逼迫自己不要相信，但是眼睛内却含着希望的表情。提姆还曾看见过那眼底的光一次次地破灭，每一次都让人心碎。

Oh gosh，只要哪怕有任何一点希望，提姆都会把这个家重新拼起来。因为杰森值得，迪克值得，布鲁斯更值得。因为不管杰森信不信，但布鲁斯深深爱着他，爱这个孩子爱到骨子里，杰森的死亡就像是将布鲁斯的心都生生撕开。直到现在也还在爱着，这世界上都没有任何东西是布鲁斯不会不眨眼地交出去，只要能让他的孩子回到身边。

迪克吞咽，“我......我很想相信你。但是——”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提姆快速说道。

“什么？”

“杰森以红头罩的身份回归后，有那么几次他跟蝙蝠侠互揍到头盔裂开，其中有两次他头盔内都没有戴面具。我再三通过录像确认了，那两次杰森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你是说？”

迪克已经停止了呼吸，甚至无法掩盖表情里的希望。提姆不会让他的希望破灭。

“但三天前你将头盔砸裂开，甚至连多米诺面具上面的镜片都被你砸碎了。是蓝色的，迪克。杰森当时的眼睛是蓝色的，跟他从前的照片一样。”

“我的理论是杰森之前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毕竟他从死里复活不可能没有任何后遗症。但是他正在慢慢摆脱那些东西对他的影响。”

“我认为——”提姆的声音终于露出一丝颤抖，“我认为，杰森正在慢慢找回自己。你不能放弃他，迪克。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手。我觉得、假如、布鲁斯——”

迪克吸气，然后吐出。“我知道了。”

“你一定要信我，迪克。”提姆哀求

“我信你。”迪克道，同时大手按到提姆肩膀，“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