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奶的柠乐煲姜,最终只剩下几片染了色的柠檬。两人闲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了零点。
陈嘉良洗完澡,裸着上身走回房间。房里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蘑菇状的小夜灯。
看陈嘉良从浴室出来,黎落的目光从一本刑事司法的原文书上移开。陈嘉良笑了笑:“看得懂?”
黎落放下书,打了个哈欠:“勉强吧,但我知道A国H大学的刑事司法专业很有名……”
陈嘉良点头,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没继续这个话题。
黎落的目光从陈嘉良线条流畅的小麦色腹肌滑过,瞥一眼身旁的蘑菇灯,淡淡问了句:“女朋友送的?”
陈嘉良挑眉:“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黎落双手抱着膝盖,视线在陈嘉良房间扫了一圈,理所当然:“你觉得呢?”
他的房间布置相当很简单,床上是深蓝色四件套,房间内所有家具都是白色的。在极简的装修中,这顶蘑菇灯“可爱”得过于显眼,不符合陈嘉良的人设。
陈嘉良丢开擦头的毛巾,承认道:“陈师奶买的。50块买一送一。”
他手指在蘑菇上按了按,灯灭了又亮起:“这估计就是送的那个,我平时不怎么用。”
要不是黎落打开了,他都忘了房间里有这么一个灯。
此刻,蘑菇小夜灯的暖光围绕在黎落身边,让穿着格子睡衣的黎落看起来暖融融的。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画面,却让陈嘉良看得怔愣了很久。
看陈嘉良在发呆,黎落问道:“你该不会,还在想那把伞吧?到底多贵啊,这么心心念念……”
陈嘉良回过神,走到床尾坐下,床垫瞬间沉了些。
“没想伞……”,他无可救药地叹了一口大气,“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在想林志高。”
“……”黎落这下真的哽住了,他把手机递给陈嘉良:“你打电话让他过来,我走?”
莫名地,陈嘉良被逗笑了。他把黎落递过来的手机扣到床头柜上。因为肤色深,那排整齐的白牙特别显眼。
“不是那种想……”
“我是想起,他办公室换灯,平时都用白炽灯,他非要换成三色的LED。还特别强调要有暖光。”
“他说,暖光才有家的感觉。”
他的手搭在小灯的开关上,“啪哒”往下摁,房间骤然陷入一片黑暗,温度立刻降了下来。
“啪哒”再摁一下,房间再次回暖。
“林志高绝大多数的话,我都持反对意见。唯独这句,刚开始觉得扯,现在觉得还挺对。”
黎落安静地看着陈嘉良。他很明白,家的暖,不在什么冷光暖光,而在人。
在黎落听来,这近乎是最接近告白的话。但他心里清楚,给不了陈嘉良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说了一句:“那这盏灯,选得不错。”
“啪哒”,蘑菇灯再次熄灭。
黎落眼前一片漆黑,但他能感受到,陈嘉良像一头暗夜出行的猛兽,双手撑在他的身侧,自己整个人被圈在陈嘉良的气息之内,混着沐浴露的薄荷香气。
耳旁传来陈嘉良的声音,带着嘲笑:“黎落,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啊……”
激将法。
黎落低声笑着,他能感觉颈侧的肌肤被炙热的气息戏弄着,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栗。不见五指的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让他总觉得下一秒,陈嘉良就要张嘴咬上他的咽喉。
黎落的字典里没有服软两个字,哪怕他知道在力量上绝对赢不了陈嘉良。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他反问:“我不敢什么?”
呼吸声又近了些,作为嘴硬的惩罚,他的耳垂突然被温热的唇抿住,让黎落不自觉扬起了头。
“不敢接我的话,不敢说心里话。”陈嘉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黎落侧过头,鼻尖无意间蹭到陈嘉良的脸,他看不清状况,但嘴上却不能输。
“陈嘉良,这是你审问犯人的新招数吗?美男计?”
黎落看不清,但陈嘉良看得真切。他能看见,黎落紧张地抿唇,能看见他的手蜷缩着攥紧被单。
他精准地把黎落的双手跟被单分离,并且举过头顶压在床头的墙壁上。手腕很细,他只需一只手就能把他们都摁住。
“美男计能让你说实话?”陈嘉良的另一只手在他腰侧抓了一把。
炙热的掌心挠着脆弱的腰,黎落瞬间弓起身体企图闪躲,结果自然失败。他喘着气,陈嘉良也是,双方的气息朝彼此扑过去,像无形拉扯角力。
黎落从不会坐以待毙,他曲起一只脚,膝盖恰好抵住陈嘉良,前后摩挲把被单划出了深深浅浅的纹路。
他伪装到底,反问道:“我说的话,就一定是实话吗?”
被刺激到的陈嘉良气息变得很重,鼻尖始终贴着黎落的。手掌一路往上探寻,从后腰直达黎落的心脏:“有道理,那让身体说……身体最诚实了。”
手掌准确地按上黎落心脏,“咚咚”、“咚咚”……有力、快速的心跳被陈嘉良紧在掌心。像一个人形测谎器,黎落云淡风轻的面具,被撕扯得一干二净。
陈嘉良满意地在他耳边亲了亲,又往颈侧落下碎吻,手掌轻揉着:“黎落,你还挺纯情。”
黎落被压得无法反击。他们的关系里,一直是黎落做主导,他遛着陈嘉良。以至于让他忽略了,陈嘉良是警队精英中的精英,他有能力压制、抓住他,只是他选择了蛰伏。
黑暗中,黎落双手突然发力,挣开了陈嘉良的钳制,一手掐着陈嘉良的脖子,反客为主,直接把他推到在床上。
他跪坐在陈嘉良腰间,声音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玩够了吗?”
陈嘉良随他掐着,声音里带着笑:“你能在雨巷一挑三,刚才却故意没挣开我,到底谁在玩谁,嗯?”
黎落掐着脖子上的力度弱了些,陈嘉良趁机掐着他的腰从床上坐起,核心肌肉瞬间收紧,力量相当惊人。突然的动作,让黎落失去了平衡,他双手搭在陈嘉良的肩上,企图稳住自己。
陈嘉良的反应很快,大掌一下按住他的后背,黎落被整个拥入怀中,和陈嘉良的肌肤几乎紧贴着。
他把耳朵凑近黎落的心脏,耳旁充斥着激烈的心跳声,大手从腰往下,他能感受到黎落瞬间僵直。他抬头看着黎落,惯会控场的人,此时流露出不谙世事的慌乱,这样的黎落,狠狠取悦了陈嘉良。
“说话啊。”他催促着,后背的力度不减,“黎落,说实话……”
黎落的手从肩上慢慢挪到他脸侧,他没陈嘉良看的那么真切,只能盲人摸象般,摸到他嘴角。
“不是身体最诚实么?”他叹了口气,入夜之后,人就不清醒了,内心蛰伏的欲望压制不住地抬头。终于,黎落屈服了。
“陈嘉良,就这一次……”
话音落下的同时,黎落的吻也落到了陈嘉良的唇上。刚落下时不够准,陈嘉良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歪头矫准了这个吻。
诱敌成功的陈嘉良在接吻时,展露出了百分百的主动权,两人的呼吸交错,舌尖抵开黎落牙关,在低声喘息中横冲直撞。
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同一款牙膏,黎落尝起来却带着一股迷人的甜味,让陈嘉良失控发疯。
“黎落,你好甜……”
陈嘉良感叹道,舌头灵活地深入对方的口腔,肆无忌惮地横扫掠夺,重复的机械运动,确保黎落迷人的味道能完完全全落入自己的嘴里。
“故意的……我知道你……嗜甜。”黎落弱弱地回答。
陈嘉良叹了口气,说:“操,我不嗜甜。”
“但我嗜你……”
黎落手突然用力抵着他的肩,打断了这个吻:“陈嘉良,你不会把我当女人吧?”
哪怕在黑暗中,陈嘉良的眼睛依然锐利,他在黎落上方叹了口气,话里带着笑意。
“虽然,你穿女装,戴假发,还用了变声器,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男的。”
腹部故意贴着黎落蹭了蹭,一个动作,像在做雄性物种的确认,笑着说:“放心了吗?”
说罢,黎落主动攀着陈嘉良的后颈,续上了刚刚的吻。
陈嘉良的吻过于凶狠,让黎落全身发软,只能堪堪迎合对方的动作虚弱地张嘴配合,涎液从嘴角往下流也毫无察觉。他徒劳地把手撑在陈嘉良炙热的胸肌上,勉强抵抗着他的强势。
睡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被扯开,露出光滑的肩膀,睡裤也被褪到膝盖处。陈嘉良想继续往下扯,手却被黎落按住了。
陈嘉良喘着气,疑惑道:“不脱掉?”
黎落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躺,让对方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一双长腿圈着他腰的两侧。
边张嘴接吻,边蛊惑着对方:“就这样做。”
黑暗中交缠的水声缱绻,陈嘉良借着微弱的夜色观察着黎落,被情欲浸泡时,纵情的眼神,凌乱的衣服和半露的肌肤,让黎落有种破碎感……跟平日习惯控场的黎落,反差极大。
陈嘉良把这样的反差,解读成黎落故意的示弱。
一个骄傲的人,向你示弱,意味着什么,陈嘉良再清楚不过。
陈嘉良内心的火被迅速点燃,并引到黎落身上,形成燎原之势。让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烧毁融化。
生命流逝时,给予黎落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但陈嘉良的热情,让他久违地品尝到活着的欢愉。
让他相逢恨晚的人,缠绵的体温,隐晦的爱意,令黎落产生了的一丝对世界的不舍得。
为了这丝不舍得,黎落甘愿让陈嘉良予取予求。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黎落一如既往的好胜心。
房间满脸汗水的黎落,紧紧抱着陈嘉良厚实的肩膀,喘息着:“陈嘉良,打个赌?”
“赌什么?”陈嘉良咬着他的下巴,声音在笑。
“赌……你先……还是我……”
陈嘉良突然被逗笑,脑袋埋在他肩上,提议道:“不比了。”
“黎落,我们一起……”
一起获得身心的愉悦,一起前往想去的地方……
前者,陈嘉良和黎落满是汗水的,一起做到了。
至于后者,陈嘉良决定在睡醒后,再问问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