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考试，大家今晚也不要太紧张，保持平常的水平正常发挥就可以。”文老师说，“当然，如果有人超常发挥我也高兴。”
说完注意事项，大家开始移动桌椅。
每次大考，教室里紧挨的桌子都要拆开，移动一列到门外走廊，留出足够的距离方便监考老师走动，防止作弊。
赵子珩搬完自己的桌子，看乔希还慢吞吞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书，便走了过去：“我帮你搬。”
“嗯。”乔希心不在焉地回应。
赵子珩搬着桌子走了两步，看乔希还停在原地：“乔希，你想什么呢……”
“啊？哦，有点担心。虽然我真的已经努力了，但还是怕，万一考得不好。特别是化学，才高一第一学期，以后高考怎么办啊……”乔希叹口气。
赵子珩点点头，继续把桌子往走廊上搬：“放心吧，高考还早呢，以你现在努力的程度，我都担心被你超过。”
乔希苦笑一下：“好羡慕曹安，她之后读文，可以不学化学。”
“这么害怕化学啊，那你也去读文呗。”赵子珩随口接话。
乔希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看着赵子珩：“我能读文？”
赵子珩被乔希茫然的样子逗笑了：“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只能读理科，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你想读文吗？”
“可以的话……历史还挺有趣的，学史明志，我觉得挺对的。读文的话，就能接着上薛老师的课对吧，我听说她是要带我们这届文科班的。”乔希回答。
薛仲华连着带了两届高三，就跟学校申请接了乔希这届十班的班主任，兼顾三班的历史教学。
她喜欢打破书本原有的章节，把不同历史阶段的类似事件、类似事件在不同国家或者政治背景下的影响等串联成专题，结合经济地理政治，让听课的同学抛开死记硬背，在逻辑的梳理下记住知识点。
“嗯，薛老师的课是挺有趣的。你喜欢就学文呀，你数学又不偏科，这在文科算优势。”赵子珩不以为然。
“可是，如果读文就会从三班分出去……”
那我们就不能同班了。
后半句乔希没有说出来。
赵子珩这种成绩拔尖的肯定是读理科的。
“你要是担心换了班级不适应，我也可以读文啊，”赵子珩淡淡地说：“反正对我来说学文学理都可以。”
乔希猛地抬头看向赵子珩。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好好考，高二才分科，有的是时间让你选。”赵子珩对着乔希一笑，“别担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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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中的第一次家长会，每个人座位上贴着自己的名字。
已经放学了，却仍然有很多人留在自己的座位上，趁着父母来之前检查自己的抽屉里有没有“不能见光”的小秘密。
看见乔希带着李向东来了，曹安在座位上大方地打招呼：“阿姨好，我叫曹安，是乔希的同桌。”
“你好，希希在家经常提到你。”李向东和蔼地回应。
“李阿姨。”赵子珩看到李向东到了，也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李向东有些疑惑。
“我是赵子珩。”
李向东露出惊喜的表情：“子珩啊，哎哟，长这么高了，阿姨都认不出来了。”
“阿姨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赵子珩嘴甜，从小就受长辈喜欢。
李向东笑得鱼尾纹都深了些：“你们都长这么大了，阿姨早就老了。听说你是中考第一名入学的，平时也常帮希希补课，”李向东轻轻拍了拍赵子珩的后背，“谢谢你啊。你期末应该考得很好吧？”
“嗯，正常发挥。乔希也很聪明的，学习也努力。”赵子珩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妈妈来了吗？我跟她也好多年没见过了。”李向东朝赵子珩身后张望了一眼。
“我爸妈出差了，今天不来开家长会。”赵子珩继续乖巧。
“这样啊，不过你成绩这么好，他们也不用操心……”
曹安把乔希拉到一边，压低音量：“啧啧，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乔希对曹安做出“嘘”的手势，恳求曹安别乱说话让李向东听见了。
从小被赵子珩“别人家孩子”的阴影笼罩，乔希看到李向东和赵子珩聊天有点不自在，上前打断了两人：“妈，你先休息，我们还要帮老师组织家长会。”
“嗯嗯，好，子珩有空来家里玩儿，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李向东说。
“好！”赵子珩开心地答应，被乔希催促着去接其他家长。
一走出教室乔希就长舒一口气，她噘着嘴瞪着赵子珩。
赵子珩讪讪一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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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乔希在卧室看书，手机震动，q q的头像在屏幕跳动。
ZHAO：你妈说你没？
Q希Q：一如往常。
乔希整体成绩有所进步，但偏科的情况还是很明显。
ZHAO：那肯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Q希Q：翻白眼.JPG
Q希Q：哦，她说我化学进步了，值得表扬。
ZHAO：啧，这表扬应该分我一半吧，看在我帮你补习的份儿上。
Q希Q：你都拿走吧，反正我妈更喜欢你，回来的路上还在夸你。小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是她儿子，她是不是会觉得幸福很多。
ZHAO：也不是不行。
Q希Q：？
ZHAO：你别胡思乱想。
Q希Q：真的，你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父母都喜欢。
ZHAO：我说的不是这个。
Q希Q：什么？
ZHAO：没什么，哈哈哈哈。
李向东敲了敲卧室门，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注意休息。吃完看会儿书早点睡。”
乔希点头。
李向东离开后，乔希吃着水果看向窗外。
她的窗户对着小区外，河面上的景观桥亮起暖黄的灯光，远处的电视塔滚动着LED灯带，寒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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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两场雨，天气越发阴冷。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道路两旁的树上也挂上了灯笼。
乔希翻着日历算日子，今年她的生日和除夕是同一天。
她记得小时候也有几次生日和春节重叠在一起，大家只顾着过年她的生日都很敷衍。
除夕这天，乔希一早跟父母回了外公家。
李向东和乔鸿波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活，准备着年夜饭。
客厅里很吵，表舅的一对儿女追逐打闹，两个表弟则缩在沙发上联机打游戏。
一大家子，没一个人想起今天也是乔希的生日。
乔希躲在房间里，觉得外面的热闹与她毫无关系。
这是她小时候住的卧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客卧，没人住还堆着一些杂物。
她的书桌是缝纫机改造的，此刻仍然在原处。
乔希趴在书桌上，看着玻璃下压着的一张书法字帖，是她小时候写的。
旁边有几张老照片。
其中有乔希百天的照片，一个胖墩墩的婴儿坐在竹椅上，头上带着一顶帽子，看起来像个男孩。
小时候赵子珩来家里做作业的时候看见，还嘲笑了她好久。
还有一张照片，是乔希往年刻意忽略的。
那年李爱国退休参加了老年摄影协会买了一台相机，回来的时候碰到乔希和院子里的一帮小孩玩耍，一个高兴就招呼孩子们一起合影。
照片里乔希站在中间，佟欣挽着乔希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旁边唐泽陆豆豆衣服上还有黑色的手掌印。
乔希的另一侧，站着赵子珩。
只是那天下午太阳光照在镜头上，在逆光的照片打上一束彩色的光斑，模糊了赵子珩的五官。
李爱国那时对摄影的兴趣正浓，把拍的照片都冲洗了一份，还高兴地给这张照片命名为“祖国的太阳”，颇为满意。
乔希移开桌上的书，从玻璃垫里抽出照片，在台灯下仔细看。
赵子珩小时候的样子，她其实只能想起个大概。
这么细细看去，小时候的赵子珩还是挺可爱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阳光一照，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乔希看着照片傻笑，手机震动一下，企鹅在屏幕上跳动。
ZHAO：在吗？
Q希Q：在。
ZHAO：作业做了多少了？
Q希Q：不给你抄。
ZHAO：猪头.JPG
ZHAO：哈哈哈哈，我可以拿化学跟你交换语文。
Q希Q：我自己做。
ZHAO：小气……
ZHAO：你今天在哪儿过年？
Q希Q：外公家。
ZHAO：二局？
Q希Q：嗯。
乔希退出对话框，打开相机，把照片放在灯光下，对着照片翻拍，准备发给赵子珩看。
q q又提示起来，赵子珩发来一个字：等着。
乔希想问等什么，门外传来李向东催促的声音，让她准备碗筷要开饭了。
乔希没有继续回复，放下手机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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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饭吃了很久，几个大人喝酒聊天，小孩子吵吵闹闹。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除了李爱国也没几个人在认真看。
表弟陈磊和杨明昊都还在读初中，两人联机打了几局游戏，杨明昊凑到陈磊耳边嘀咕了两句，陈磊立马转头看向乔希：“姐，你今天生日？”
乔希点点头。
紧接着，杨明昊和陈磊站了起来，端起面前的果汁，大声说：“祝姐姐生日快乐！”
乔希尴尬起来：“谢，谢谢……”
大人们听到杨明昊和陈磊的话，都停止了交谈。
表舅妈尴尬起来：“希希今天生日啊？怎么都没跟我们说，都没准备礼物。”
乔鸿波立马接了话：“小孩子过什么生日，又不是大事，”
早上出门前，李向东和乔鸿波跟乔希说了生日快乐，顺便提醒她别声张，以免必然记不住的亲戚们尴尬。
乔希看乔鸿波沉了脸，心里有些委屈，什么都没说。
好在表舅一心只想着喝酒，借着乔希过生，又让大家喝了一杯，这事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