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盛一脚踹开大门,里面的侍臣拿着刀和阿谨相抗。见檀盛进来,阿谨松开刀,却不料对方却趁机将刀插入阿谨的肩膀。
檀盛惊呼,冲上去抱住即将倒下的阿谨。
侍臣见阿谨倒下,也一时惊慌扔掉了手中的刀。听见金属触碰石砖的声音,檀盛恶狠狠抬头,拿起阿谨手里的短刀朝侍臣刺去。
“殿下息怒。”
侍臣惊慌失措地跪下,檀盛颤着手用刀尖顶住侍臣的脖子,冷静片刻还是放了下去,转身准备抱起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阿谨。
“阿谨?……”檀盛的眼泪和阿谨的血交融,染红了檀盛浅蓝色的衣衫。
阿谨头晕乎乎的,已经痛的没有大部分知觉,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脸上游走,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努力睁开眼睛,模糊中似乎看见了檀盛。他想抬起手牵住檀盛,身上中的剑伤却又让他痛的动弹不得。
檀盛终于抱起阿谨,跌跌撞撞出门往太医院的方向,却恰好撞到回来的褚丞。褚丞看到一片狼藉的院落和满身血迹的檀盛大惊,来不及多问檀盛便冷冷命令道
“里面两个人看好了。”
檀盛把阿谨抱进太医院,僵硬地坐在屏风之外,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就算是被哥哥们锁在御书院一夜、独自一人被恶作剧关进柴房、又或者马术课被人使坏跌下马来摔断胳膊。伤口可以长好,可人死不能复生。
师父,没想到你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殿下,陈公公被淬了毒药的剑刺伤,伤口不深,但因为毒药血才没法止住。”太医双手皆是阿谨的血。
“那怎么办?可是需要什么草药?”檀盛问。
“殿下放心,我现在去尚药局取药,解毒后应当就无事了。”
“我去取,你在这看着。”檀盛道
太医应声,叫一旁的徒弟写下了几位药草名,檀盛拿着药房冲向尚药局。
阿谨的血止住了,呼吸也恢复过来。确认完一切的檀盛穿着染血的浅蓝衣衫,再路过人的侧目下回到书房,扶着脑袋。
檀盛其实不是大惊小怪,这些年来他知道阿谨在他身边借着宫里的身份在查一些事情。于是总是担心阿谨得罪到什么要紧的人,在刚才阿谨倒地的一瞬间,他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忧虑成真。
还好,他活着。
褚丞似乎有话要说,看檀盛的模样却不敢言。
“你要说什么。”檀盛发觉。
褚丞清了清嗓道
“殿下,侍臣现在被看守在在偏院。”
陆尚泉的侍臣,褚丞明白不能暴力扣留,关在偏院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是吗?”檀盛闻言冷笑一声,又道
“怎么没直接杀了。”
褚丞明白檀盛这是气话,于是没有回应,果然檀盛又道
“去偏院。”
檀盛来到偏院,月洞门前把守的两位侍卫果断让开,檀盛进了院落,正是他回来寝宫之前见到的两位,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檀盛撇了撇嘴,心想
“干了亏心事装什么清高。”看着两个人闭眼静坐的样子,一股腐败虚伪的恶臭扑面而来。
褚丞领会檀盛的心思,咳了几声,叫醒两位正在装睡的人。
两位侍臣年纪不大,却一副老儒生的模样,看的檀盛生气
“你们为何要对阿谨下如此重手。”
“殿下,您何必明知故问。”其中一位说道。
“你可知外臣擅闯皇子宫苑的后果?”
檀盛虽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皇子,但依照宫规来说他的宫苑是不能由得外臣撒野的。
“殿下,我等奉丞相之命前来帮助殿下,而丞相大人又是帮陛下教育皇子。不过今日来了才得知,殿下您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侍臣扁了扁嘴说道。
卧虎藏龙?檀盛这才发现这位侍臣好像也受伤了,他正捂着流血的胳膊。檀盛鄙夷的冷笑一声,明明自己先闯入,吃了亏又抱怨。
另一位侍臣见同僚和檀盛针锋相对的样子,拉了拉受伤的侍臣,又对檀盛道
“殿下,我知道您善待下人,但在下想提醒您当心身边的人,那位陈公公恐怕真不简单。”
“所以你们就因为怀疑而置他于死地?”
“殿下,其实,是陈公公先动的手。”
“什么意思。”檀盛问。
“殿下,我们二人前来主要目的本是想将陈谨公公劝离皇宫而非取他的性命。”
“劝离皇宫?”
“陆大人明白您舍不得,于是支开您后再让他远离这里。”
“若是劝离,你们带刀做什么?”
“殿下,陆大人想必也同您说过,陈公公他……不像普通的内侍,我们也是需要带些防身的物件。”
侍臣一边打量檀盛的表情一边解释。
“那阿谨为何会成现在这样。”
“我们二人前来劝离陈谨公公,陈谨公公答应前去收拾行囊,然而他再出来时我们没见到包裹,见到的是一把刀直冲我们来,他似乎想要的是我们腰间的天一令牌。”
侍臣其实也算是朝廷文官,只不过没有正式的官员品级高,一般会拜入朝廷重臣门下后在天下第一藏书楼天一阁学习几年,而天一令牌便是进入天一阁的通行证。
侍臣见檀盛没回应接着道
“我们二人便在情急之下想要拿出毒药,然而却被陈谨公公的刀所伤。我们被迫无奈才用防身的剑回击。”
陆尚泉好像真的并非要他的性命。
阿谨,你还有多少秘密。
天一阁算不上什么特别机密的地方,只不过只有朝廷大臣能够进入,里面除了各类藏书和史料记录,没什么其他的东西,阿谨莫不是要查询什么很难找的资料,得需要去天一阁找记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陛下那边需要有一个合理的结果,否则阿谨依然是处于险境。檀盛思来想去,觉得能与陛下抗衡的人,只有一位,那便是檀启。
檀启虽为太子,然而皇帝不怎么处理朝政,这些年都是檀启在抢救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管理各项事务,因此檀启在朝政上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但此事本就是因为对抗檀启所致,他不一定愿意出手相救。
檀盛关好门窗换下了带血的衣服,他只怪自己还没有能力和这些人抗衡。梳洗过后,前往东宫的方向,如今他依靠丞相的力量显然是行不通的,只能去找檀启试一试。
===东宫===
檀启生性狠辣,这些年来与他作对的人要么被赶出京城,要么消失于世间。
而放眼望去东宫的院子里却全是他种满的各类鲜花,檀启正蹲在一个角落小心的松土。听见檀盛到访的消息,先是略显错愕,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将人放行进入。
院里花香四溢不像是合成的香粉那样刺鼻,中央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看起来有些年头,檀启听见檀盛的声音,放下铲子,转身过来。
“六弟找我何事?”
“皇兄,上林的事是臣弟失礼,愿意接受惩罚。”
檀启轻笑道
“现在是在皇宫,怎么惩罚也是父皇说了算吧,找我做什么。”
檀盛双手作揖道
“望皇兄能帮我救阿谨。”
“哦?说来听听。”檀启饶有兴趣看着檀盛。
檀盛将事情原委说与檀启,檀启思索了片刻,檀盛居然为了个小黄门来求自己。
这事檀启是知晓的,那日上朝他也没想到皇帝会为上林的事如此动怒,檀启本来打算做一个看戏的旁观者,想不到这檀盛居然登门造访。
“我为什么要帮你。”
檀盛沉默,他没有讲条件的成本,也没有任何筹码或理由。
“请回吧,光凭你那小黄门闯入东宫那事我便不能帮。”檀启悠悠道。
檀盛有些错愕,他是何时调查出来的这事,又为何没有立即动手,难道上林苑的刁难便是对于阿谨夜闯东宫之事的提醒吗。
“别说你不知道,还想拿老七当挡箭牌?”
檀启每一个字都带着攻击。
檀盛哑口无言,檀启又道
“那你可知道你那小太监真实的身份?你告诉我我就救他。”
檀盛虽然知道阿谨另有身份,可是他并不知晓具体的,太子这样的反应莫不是和他是旧识。
“他能有什么身份。”
“那便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不会为了救一个太监在朝堂上多费口舌。”
“臣弟愿意帮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檀盛央求。
“你能干什么?”檀启嘲笑般道,檀盛没权没势没背景,如今唯一仰仗的师父也变成了敌人,什么也干不了。
檀启逐客令下,檀盛被迫离开东宫。
檀启其实也犹豫了,若阿谨真的是自己的师父凌守初之子,那必然是想要救的。然而他现在不知道阿谨是敌是友,又探到了檀盛和乐坊来往的事,他平白无故的出手帮忙,很难判断是否有利。
……
“殿下。”就在檀启思索这事时侍卫来报
“说。”
“六殿下,跪在东宫门口,引来不少人……”侍卫有些为难道。
“?”檀启有些惊讶,为了个太监至于吗……
“随他便吧。”
秋风习习,檀盛拉了拉领子,他看着东宫的守卫已经换班,院内似乎也点起了灯光,而自己在门口觉得有种凄凉感,他明白自己要变得更强大,不能遇到事只能这样跪在别人门口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