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言不顾父亲的愤怒,卡流程:“父亲,你到底把我岳父扣着做什么?不会现在还想拿欧乐贤父子恶心人的花边新闻说事吧?......不能够,你那么喜欢女人,儿子也喜欢得很!”
“逆子!”沈松龄操其那根银质诗文木质杆体拐杖就往沈靳言身上打,沈靳言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生生给接住了。
这更让人生气,其他孩子小时候挨打受教训都会求饶,唯独沈靳言从来没有求饶过,无论什么惩罚,他都眼皮都不眨一下照单全收,父母终究是喜欢会认错爱撒娇的子女。
沈松龄也没想继续打他,就听沈靳言道:“我原本以为诬陷我岳父的会是欧乐贤父子或者严学熙父子或者皇甫元思、金致翰之流,结果是章卫平,怎么,堂堂一国资政,和那下等人家一样,父亲娶了年轻后妈就跟着年轻后妈一起算计亲儿子的资产,一起虐待亲儿子?”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沈松龄完全没有想到沈靳言全都想到了,被说中了沈松龄的心事,沈松龄更是恼羞成怒!
沈松龄丝毫都还没有开始提欧繁汐给他的建议,沈靳言全都猜到了。
宋婉在外面哭得声嘶力竭:“老爷,你杀了妾身吧,求您饶了我儿子吧!今天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外面下着大雪,母亲受不得冻。
沈靳言想早点结束今天的对话,又开口了:“父亲打死我吧,看你的如意算盘找谁开口!”
如鲠在喉。
沈松龄从来没有在谈判场上这么被动过,他惊觉自己上了当。他这个次子今天是有意激怒他的,为的就是让他无故责罚他,好让他有什么话都无法开口说。
谈判都没有开始,他就责罚了他,不占理。
要不是宋婉在外面哭,这小子会一直激怒他,他就会一直打他,打到他遍体鳞伤为止,这事更是会到无法转圜的余地。
他在罗汉床上坐下,道:“你明天把儿媳妇带来老宅请安,我跟儿媳妇谈。”
“儿子荒唐,床事上丝毫没有节制,她现在下不了床......”
沈松龄根本没耳朵听,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他也不会继续上当打他,就指着他道:“这是你在父母面前应该说的话吗?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别拿这些做借口,结婚登记和婚礼她都能走得去,回老宅她来不了了?你骗鬼呢?”
沈靳言道:“说来不了就是来不了,从教堂回家我就把她抱在床上疼爱,儿子这样的老光棍,单身了三十年,总算知道女人有多好了......”
“住嘴!”沈松龄操其拐杖就又给他来了一下。
连轴转的劳累,又是触不及防的挨了打,沈靳言没忍住,下意识的呻吟了一下。
宋婉耳力惊人,又在外面哭天抢地:“沈松龄,你这个老王八,你不许打我儿子!”
“沈松龄,你这个老王八!”
“沈松龄?老王八?”一个个翅膀毛硬了,都敢直呼他的名字了?沈松龄心里暗暗的想,也没脸喝斥宋婉,他希望护院都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话。
但是外面还在骂:“沈松龄,你这个老王八!”
这不是不给他脸吗?她在床上怎么骂他都可以,可是外面这么多护院呢!他怎么能这么不给他面子!
沈松龄怒喝道:“温管事,把二姨太请回澄园去!”等会儿再亲自去收拾她!
温管事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声音低了再低:“二太太,您别叫属下为难。”
庑廊里挂了红灯笼,映衬在宋婉脸上,白玉般莹白,她平日里对沈松龄最是温柔体贴,温管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二姨太撒泼,她多半柔柔弱弱,惹得沈松龄无下限的怜爱。
原来她的柔弱只是她争宠的手段而已,凶起来了,连老爷都敢骂!
宋婉“哼”了一声,道:“我儿子在里面,想我回自己的院子,那不能够!大不了我不骂这个老东西了。”
温管事只得预判自己是罚月俸还是挨板子了,也不敢真的把她请走,其他姨太太都不敢来偷听老爷和公子们说话,她敢来也敢骂,当然是因为她足够得宠!
屋子里,沈松龄端了茶喝,已经有些凉了,他只得又放下茶杯,变换了策略,说:“她既然不来,就怪不着我不认她了?”
沈靳言一句不让:“您扣着她的父亲不放,有没有可能人家也不想认您?”
沈松龄道:“一个少将之女,还是养女,你说她不想攀着我家的高枝?不想认我?”
沈靳言苦笑:“我也只是一个区区不受宠的庶子而已!算什么高枝?”
所有儿子中,沈松龄其实还是更喜欢沈靳言,之前那么多年,不过问他的婚事,也有放纵之意。他们家不比寻常人家,如果他表现出喜欢长子以外的儿子,底下的人就会刻意钻营,拉帮结派,甚至闹出不可估量的乱子。
他颤着手指着沈靳言:“你是不是专门回来气我的?”
沈靳言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您才是专门请我回来挨打的!我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让我洞房,你沈家还想不想有后了?难道指望你那个宝贝嫡长子给你生孙子?”
沈松龄觉得胸口有点痛,但被次子绕了老半天,谈话的中心思想都还没有沾到边,他也不能轻易就放他走,只得硬着头皮说:“她这么低的出生,可不能没有嫁妆!她的嫁妆必须对得起我们家的门楣......”
沈靳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极致的嘲讽:“恐怕自古以来都没有您这样把亲家公扣起来,然后向人家要嫁妆的!”
“逆子!”沈松龄抬手就给了沈靳言一耳光。
沈松龄看到沈靳言脸上的手指印,自己也愣住了。
原先“扣着”萧岐山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欧繁汐说老二似乎有些喜欢他的秘书,且她也去查过了,那个秘书就是萧岐山的女儿。
老二一向很有主见,绝不会乖乖的等着家里给她安排结婚对象,把萧岐山“扣着”,在给萧岐山安个罪名,老二为了萧岐山,断不会乱来。
这个计划原本也还是能执行的,谁知道严鹤这个畜生却对萧素素下了虎狼之药,还正好被老二撞见。
他更是没有想到老二一提起裤子就要娶人家。他其实是来不及阻止的,如果老二花几天时间筹备一下婚礼,那样他大可以以萧素素出生过低为由,让老二跟一个家世更显赫的女子结婚,顶多同时让萧素素当个姨太太。
结果,老二这一连贯动作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娶萧素素为妻了,还是新民政厅办的登记。
陆军少将之女,在军中也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木已成舟,他一个资政,再想反对,别人说他嫌贫爱富事小,伤了陆军将士的心才不合算。
所以,欧繁汐又建议说:“花国通商银行有萧岐山20%的原始股,让那个成为萧素素的嫁妆,我们就让她入族谱......”
沈松龄本来还有些犹豫,欧繁汐又道:“花国通商银行可是花国唯一拥有金融主权的民办银行,所有股份都抓在沈家手里,即使将来沈家再落魄,至少有黄河集团和通商银行。再说了,只看眼前,那20%的股份也是沈家需要的,靳亭是投资了定国银行,可是一则它还没有正式开业,二则它是官商合办,到底和通商银行不一样。”
沈松龄迟迟不下决定,欧繁汐又道:“那20%的股份做了嫁妆也是萧素素的,又没有别人要她的。”
沈松龄这才彻底下了决心。
见沈松龄不知在想什么,而且都闹成这样了,萧岐山总应该放出来吧,沈靳言就道:“你把我岳父放了,等他回家了,开心了,自然会根据您给他女儿的彩礼,拿出匹配的嫁妆......”
沈松龄到底是老不要脸的,终于开口道:“在他没有答应将通商银行那20%的股份作为嫁妆之前,我是不会放了他的!”
沈靳言道:“人家有什么错?无非就是您儿子不要脸,侮辱了人家女儿,你现在反倒找人家要股份?沈资政,人家凭什么答应你?”
沈松龄直直的看着次子,道:“我们沈家不缺那20%的股份,既然是嫁妆,自然还是萧素素管着,为父是替你要的,她本来就配不上你,再没有钱财傍身,她做你的姨太太都不配。”
“儿子没觉得她不配。”
沈松龄觉得没法沟通了,就道:“你也可以去检查厅找萧岐山,我想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沈靳言鼻子里又“哼”了一声:“儿子侮辱了人家女儿,父亲又诬陷人家……我没脸去见他。除非父亲把他给放了。”
都是车轱辘的话,沈松龄都听倦了:“不放!你给我滚!”
沈靳言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才说,语气极淡:“你今晚不放,我明天只得登报说,资政之子□□陆军少将之女了。您知道的,儿子手里有几家报纸的,还算中用......你大可以不放!”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