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滨海路北城路段没有通车，他怎么会和小书在北滨路口发生车祸？

想着，孟则承心慌意乱地摸出手机，搜索新闻。

关于他和姚映书车祸的新闻信息大多是后来因孙得报出来的，在2021年1月18日提及的新闻里只粗略提及滨海路，并未定位于北城路段，但他清晰记得，他确实有将车开上北城路段，在北滨路口……

＊

的士驶走，孟则承茫然地走进公园，落座在长椅上，他现在心里很乱，他以为只有梦境是不合逻辑的，可现在他却发现，他确信的现实似乎也不合逻辑……

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不知道……他不知道……

手机在响，孟则承置若罔闻，直着眼睛呆坐着。

“孟哥——孟哥！孟哥！真的是孟哥诶！”

惊喜的呼喊传来。

孟则承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女孩子已经凑到他跟前，要与他合影。孟则承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满足二人的请求。

一个女孩子举着自拍云台，说是在街坊直播，希望孟则承能够做为“路人”，回答几个小小的问题。

在二人恳切的目光下，孟则承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Question 1:你有女朋友吗？】

不等孟则承回答，女孩子就笑着，异口同声替他答了“有”。

【Question 2:你觉得十年后，你和她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孟则承愣神，脑子里不断浮现雪中的墓园，冰冷的墓碑，黑白照片上的笑脸……

没等到他的答案，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出声提醒。孟则承猛然回神，尴尬地笑了笑……

*

拳馆。

孟则承与陪练打了一轮，打得陪练摆手，直呼扛不住了。

可他心里的郁气仍旧未消，正准备去更衣室收拾一下离开时，不期碰上一个人。

程安在另一间拳室打完，也正要离开，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近，询问：“孟先生，心情不好？”

孟则承顿住脚步，扭头看他，礼貌问候：“程医生。”

程安与他一同进入更衣室，看他一阵，主动邀约：“待会儿，要不要聊一聊？”

孟则承有些犹豫。

程安摊开手：“不好意思，职业习惯，如果不方便的话……”

孟则承：“好，聊聊吧，程医生。”

他快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折磨死了！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很需要得到医生的帮助。

程安朝他露出很友善的笑容。

孟则承点点头，转身进入淋浴室。

程安看着他的背影，笑容略微一凝，但很快恢复如常。

*

跟着程安走过两条街，孟则承来到一家别具格调的唱片店外。

程安笑着介绍：“我是听从患者口中得知这个地方的。无人小店，有包间，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唱片，安静享受音乐。有不喜欢医院诊室的患者，会要求在这里进行诊疗。我来过几次，感觉不错，推荐给你。”

孟则承点点头，礼貌道谢，跟随程安进入店中，在前台选订一间空着的包间。

一只穿得挺“绅士”的机器狗走来，抬起前腿，做个“恭请”的手势，【尊敬的客人，请跟我来——】

孟则承跟着机器狗朝包间去，不经意抬眸，瞧见店里挂着的古典大钟，下午三点半，这个时间，小书应该已经乘上回程的动车了吧？想着，孟则承露出笑容。

进入包间，孟则承打量一圈，古典的装潢、别致的陈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气，确实让人感觉比医院的诊疗室更舒服。

程安拿着一张挑好的唱片走进房间。

孟则承扭回头看他。

程安将唱片亮给他看，“舒伯纳的《小夜曲》，孟先生，可以吗？”

孟则承“嗯”一声，没有意见。

程安让他先坐，笑着走到一旁，将唱片放上唱片机。

舒缓的音乐从针尖流淌而出……

孟则承：“程医生也喜欢这首曲子？”

程安笑一笑，并未正面回答。

孟则承坐到沙发上，情不自禁闭上眼，微微仰头，听着音乐回想，先前，他与姚映书在这乐声中亲密相拥、随声陶醉的时光，心中憋胀的郁气终于消散些许。

程安回眸瞥他一眼，眸光微暗，手指划过柜上某处，熏香机开始工作，吐出细密的白雾……

*

回程的动车上，姚映书半躺在商务座上，拿着一本书打发闲散时光，春日暖阳从玻璃窗中投下，不停变换的光影，映在安静美丽的容颜上，白皙的肌肤像玉似的，通透水灵。路过年轻乘务员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发现她似乎有些睡意，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她把遮光帘放下来。

姚映书回以礼貌的微笑，“谢谢，不用。”

乘务员略有些失望地离开。

姚映书将视线重新移回书上……

大约十分钟后，乘务员再来“例行巡视”时，她已经捧着书歪头睡着。

乘务员看着她的样子，眼睛里往外冒着粉红泡泡。

年长的乘务长路过，见他呆愣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着姚映书，了然，用胳膊肘捅捅他，眼神警告他认真工作！

*

包间的门打开，陈妙珍白着脸闯进来。

程安回头看她，露出微笑，从容地处理着手上的注射器。

陈妙珍扑过去，摇晃孟则承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应，惊恐追问：“你、你要对他做什么？”

程安：“你在担心他？”

他说着，俯下身凑近，直视着陈妙珍的眼睛，眼神仍旧是温柔的。

陈妙珍往后躲，一脸惊恐之色。

程安：“你不是恨他吗？”

陈妙珍转头看向不省人事的孟则承，心里很纠结。

她不恨他，她不该恨他。

他不该被任何人憎恨，他那么好……

他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贫穷而轻视她，他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会，他愿意和她做朋友……

他只是……不喜欢她。

陈妙珍缓缓坐下，眼神失去焦点，空洞而悲伤。

程安蹲到她面前，怜悯地看着她，“你太善良，所以，你什么都得不到，哪怕出卖自己的身体，舍弃自己的灵魂，也换不到一个小小的角色……”

陈妙珍忍不住颤抖，“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程安缓缓站起身，冷冷斜视着她一阵，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药品与注射器。

陈妙珍顿时想要逃走，刚跑到门口拉开门，注射器猛地扎进她的脖颈。

她瞪着眼睛被程安拖回包间扔在沙发上，眼神渐渐涣散。

程安凑近她耳边低语几句，而后直起身，温和笑着退出包间。

……

*

动车即将到站，广播响起，姚映书猛然惊醒。

同一时间，孟则承也睁开眼，《小夜曲》仍旧放着。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腕，低头看去，手环没有自动亮屏，似乎没电了。

程安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好些了么？孟先生。”

孟则承看向他，仓促“嗯”一声，就要离开。

程安起身相送，客气问一句：“不再多坐一坐？”

孟则承礼貌点头示意，称有别的事，转身匆匆而去。

程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坐回沙发上，摊开一直半握着的手。一颗blis球形巧克力在他手心，他看一阵，倏忽覆手，任巧克力球落在地上，滚到一旁。他冷笑一瞬，起身，踩过巧克力球，径直朝包间外走。

*

孟则承给姚映书打去电话时，姚映书也正给他打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重新拨打，仍旧撞上。

俩人都很着急，担心因为自己不小心睡着，害对方出什么意外。

挂断电话，俩人又同时切到绿泡泡。

姚映书：【则承！】

孟则承：【小书！】

姚映书：【你还好吗？】

孟则承：【你还好吗？】

俩人看着一模一样的信息，不约而同地冲着手机屏幕笑了。

姚映书：【应该是我睡着的……对不起啊，品牌方珠宝展，取下手环忘了戴上。】

孟则承想说自己的手环也正巧没电，低头一看，手环竟然亮了屏，恢复如常。

他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17:05。

他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小盹，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可是为什么，他竟没有做梦？

孟则承回头看一眼唱片店，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

角落里，一只相机“咔咔咔”地记录着一切。

*

街访视频发布，因为孟则承出镜，视频热度飞快飙升，很快爬上热搜。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就少不了有些“小侦探”，见孟则承在关于感情发展的话题上愣神，生出无限想象。

【我看呐，孟则承和姚映书不会有结果的，男的明显没想过未来嘛！】

【啧，说实在的，男的只想恋爱，不想结婚，挺渣的。】

【希望大美女早日清醒吧。】

【喂！CP粉别强按头，正主可没你们以为的那样真心，睡觉也要留个翻身的地儿，小心摔着自个儿。】

……

商务车上，姚映书看着视频，皱起眉头。

乐晴崔笑容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似乎上心了，轻咳一声，劝着：“映书啊，别多想。”

姚映书仍旧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另一边，孟则承看着骂他渣男的评论，心情平静，看着说他没想过和姚映书结婚的评论，气得想直接在大号上开怼。正好这时，姚映书盛着物业的小观光车回来。孟则承收起手机，笑着迎上前。

姚映书看他一眼，径直往里走，心情似乎不太好。

孟则承皱起眉头，追着她走，“小书……”

姚映书径直走入电梯，上二楼，到客厅的沙发旁转过身。

孟则承观察着她的表情，猜想，她是不是听信了网上的“妖言”？

可恶！那群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奸人！

“小书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