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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小说 > 天黑请睁眼 巫女请表演 > 第58章 过往雪人

第58章 过往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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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这条件,你还想怎么样?我不同意,”赵艳婷捂住肚子,缓缓蹲下,抬头盯着他,“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你有去福利院的工夫去所长家看看,去县局领导家看看,走访走访,你进别人家的次数比这个家多!”

赵艳婷流产了。

谢伟毅不敢再提,他的愧疚升到顶峰,但妻子已经和他分床睡了。

他们再也不会一起听电台情歌,再也不会拥抱,再也不会吃热腾腾的饭菜。

房间很冰冷,没有什么活人的气息,谢伟毅只能靠加班麻痹自己。

派出所值班是常态,谢伟毅成了常驻嘉宾,其他的同事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找他换班,他也不用还,成了单位的老好人。

所长退休,换了几个,谢伟毅还是一个民警。

谢伟毅妈妈身体日渐衰败下去,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需要手术,县城里的医院自然无法医治,只能去钟鼓市第一医院。

钟鼓市第一医院在当时拥有全市最稳健的医疗水平,床位十分紧张,赵艳婷和婆婆沟通多,关系好,早上天不亮就去医院排队,按照主治医生的话,只要有床位,就能手术,不然医保都没法报销。

谢伟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急诊就是能手术,也恢复不好,整体在闹哄哄的急诊室,什么人都有,什么病毒都有,万一染上什么流感,对老人家也不好。

但床位的事怎么排号也不行,谢伟毅摸进了住院部,在四楼不停转,就盯着有哪个床位能空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个空床位,盯了两天,也没有人住。

他进了主治医生室,准备了个一个月工资,去之前练习说话,寻思摸摸门道把床位让给他。

那是个女医生,十分严肃地和他说,“不是我们不给你床位,实在是上一个住院的去世了,按照医院不成文的规定,至少要空出来一周才能入住新的病人,要不然对患者也不好。”

具体怎么不好,她没说,但两个人心知肚明。

但谢伟毅不知道一周之后能不能拥有。

谢伟毅回来的时候边开车边抽烟,他去了他妈家。

理所当然看到了赵艳婷。

比之前瘦了,人也憔悴了,没有结婚之前的婴儿肥,她的双手多了茧子,没有染红色的美甲,身上穿的还是之前怀孕时的衣服。

他妈躺在床上,小诊所上门扎了点滴,床旁边的蓝色塑料凳子上堆了几盒药,老人家看他进来,喊得却是他爸的名字。

谢伟毅有些沉默,转头进了厕所,打开了水头龙。

哗哗流水,他钝痛地流出眼泪,随着水流消散。

第二天去找了副局长。

等到手术终于进行,谢伟毅和赵艳婷并肩坐在医院门口冰凉的铁椅上,他把自己的外套给赵艳婷垫着,沉默良久,“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谢伟毅眼睛含着泪光,“我答应你,给你和我们未来的孩子一个美好的家庭。”

赵艳婷没回答。

像是手术中亮起的红灯那样焦灼,但总有变成绿灯的那一刻。

当时的易家村发生了一起大案,易家村有一条连着江河的小河,一个钓鱼佬在桥洞子下面钓鱼的时候,忽然钓上来一个大家伙,周围没有人,秉承着大鱼的心态,凝神静气,结果上来一编织袋。

编织袋里的可能性除了人民,就是玛尼了。

钓鱼佬确保自己钓完一筐鱼之后才小心翼翼戳开一个小口子,瞬间倒退五百米,白着一张脸报警,并无比庆幸自己先钓鱼才开袋。

里面是泡成了巨人观的男童,尸检发现,男童的生||殖||器被残忍地切割。

巨人观的尸体密密麻麻布满蛆虫,不知道是哪家孩子。

但好在村里早有人报了失踪,易二狗家的孩子,失踪一个月。

在他们家帮着盖房子的李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李某的姐姐嫁给了易家村的易英,李某过来看姐姐,顺带着干活,平日里和男娃娃走得近。

警方推测,李某一定会再次出现在姐姐家,取没拿走的金表。

又或者,不会回来。

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派出所的人轮流蹲点,谁能蹲到,谁就相当于中大奖。

蹲点条件极其恶劣,既不能打扰到易英一家的日常休息,又不能让回家的李某发现,在炎热的季节躲在草丛里,不分昼夜,身上蚊子都没地方下嘴。

交班的时候拿袋散装的牛奶饼干,这就是全部的吃食。

谢伟毅连续蹲了一个礼拜,有替同事的,但更多的是他想蹲。

即使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即使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

他记得那天他把所有的饼干吃了,捏着烟想抽,生生憋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脸裹得严实的中年男人进入了大铁门。

按照照片以及身型,他确定,这就是王某。

心跳加速,他不动声色联系支援,随后独自潜进了易英家,他不确定在支援到来之前,王某会不会还在这里。

隔着窗户,他关了手里的保险,子弹上膛。

手心出汗,发麻。

他等着王某出来,之后一枪打在他的左腿,靠他个人制服,冒险却是奇招。

但下一刻,圆圆的,冰凉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后背,“别动,条子。”

谢伟毅捏紧枪,随后猛地转身,子弹擦着后面人的脖子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

铁棒子瞬间锤在了谢伟毅的胳膊上,邦地一下,清脆的嘎嘣声,谢伟毅右臂没有知觉,骨头断了,另一发子弹打在了地上。

但面前的男人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继续高高举着铁棒,抡圆了往他脑袋上砸。

他迅疾避开,趁着棒子惯性的劲,开枪打他的左腿,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王某发了狠,侧身飞踢,踢走他的枪,和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一拳一脚,倒在地上,都是玩了命的打。

谢伟毅全靠左手打,王某却聪明至极地拧他断裂的右臂,“犯得上吗?放我走,就当没看到我。”

谢伟毅冷汗直冒,嘴里、身上都是血,“你放屁!”

“行啊,一命换一命,看看谁的命值钱!”王某狰狞地掐住他的伤口,撕扯着他汗湿的衣服。

谢伟毅一拳打在他眼睛上,趁着他捂住眼瞬间,摸到旁边的铁棒子锤了过去。

但左手的力气不敌右手,给了王某先机。

但这一次,王某抢到的是谢伟毅的枪,他吐了一口唾沫,满足地举着枪,“我不在意多杀一个。”

谢伟毅对着枪口,一字一顿说:“来,你他妈的杀我。”

啪——

倒下了。

院子里都是喷溅的血。

大批纷杂的脚步声闯进院子,密密麻麻包围住。

倒下的却是王某。

王某被阻击手射击太阳穴,当场死亡,谢伟毅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后期成立调查组复查现场时发现,枪里只有两枚子弹,当时谢伟毅在明确自己开出两枪,枪里已经没有子弹时,确实能够做到面对穷凶极恶的王某坦然。

但只有谢伟毅知道,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压根不知道自己开了几枪,只是在面对黑黝黝的枪口时,他心存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不成功便成仁。

卷宗写道,王某的日记里写着他猥||亵男童的全过程,还有他隐秘的对男童|生||殖||器官的渴望,在看到雇主家儿子时,这种渴望越发强烈,最终实施了行为。

当时技术手段不先进,加上天气炎热,易二狗家属于儿子的头发、贴身衣物、DNA变质腐败,无法确认尸体,但这些证据,以及谢伟毅听到王某说的话形成证据链结案。

他终于立功,终于走出派出所,伤好之后调到了市局刑警支队。

赵艳婷再次怀孕,谢伟毅每天上班开心得合不上嘴,两个人商量给孩子起名字。

“你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名字?”赵艳婷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胎动。

“如果是男孩,就叫开朗,希望他别像他爸这样闷葫芦,如果是闺女就叫荫荫,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永远有爸爸妈妈的庇荫。”

“男孩倒是行,要是女孩,阴自坐底阴气重,绿草茵茵的茵茵吧,小姑娘在草地上奔跑多好啊。”

孩子出生时,谢伟毅捏着赵艳婷的手,夫妻俩对视,谁都没管护士抱的孩子。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伟毅没忍住,哭了,“还有,对不起。”

赵艳婷汗湿的手回握住他。

“是闺女,你做爸爸的要保护好她。”

“我会永远庇荫茵茵的。”谢伟毅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

他在生命的四十岁出头,被赐予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女儿。

幸好,那个在福利院和他拉钩的女孩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好的父亲,比他更好的家庭。

“谢伟毅患者,化疗结束了,请把衣服穿好,别落东西。”

谢伟毅睁开眼睛,入目是放射性仪器,他站起来,重新把车钥匙放进口袋,出来的时候,医院广场中央堆了一个硕大的可爱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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