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明白，虽然你换了身份，但你的真实身份还是一名军人。在整个星系的利益面前，个人利益是微不足道的。”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因为我只能代表我的利益，而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有的时候我很怀疑，忠诚这个特性到底是不是一个缺点。从二十年前，我就因为这一点不断地遭到报应，我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保留的？”

“你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等你冷静过后，再和我谈。”

通讯中断，老司令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取下了鼻梁上的XR眼镜。

在个人情感上，连他自己都鄙夷自己的做法。

但整个星系面临的危机，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这一切，连何霁这个级别的人都不知道。

放眼整个星系，真正知道内情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真相太让人恐慌，有的时候为了社会安定，隐瞒是比公开更好的选择。

……

另一边，第二场考核终于结束了。

舱门弹开，姜毓从里面坐起身，出了游戏舱。

几场考试都是不允许带电子产品的，姜毓只能随着人流一起去了休息室，在大屏幕前查看这场考核的排名。

屏幕上的名单是不断滚动的，姜毓赶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第一页。

她看了一眼屏幕，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这时卓一凡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拍姜毓的肩膀，说道：“姜毓，你这次第一！”

周围的人顿时都看向两人，神色各异。

“你呢？”

“还在找呢！”卓一凡刚说完，一看屏幕，立刻连着拍了姜毓的胳膊好几下，“诶诶诶！我在这！128！”

“好弱……”

姜毓听见声音，很果断地闪到一边，露出黎蔓的身影。

卓一凡叉着腰，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懂什么？知道这场考核有多少人参加吗？就在这说风凉话！再说了，你是第六，又不是第一，拽什么啊？”

黎蔓冷笑了一声，没理会卓一凡的跳脚，转身往考场外走了。

今天的两场考试都结束了，看完名次，考生们也可以回临时宿舍休息一下了。

卓一凡对着黎蔓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揽住姜毓的肩膀，说道：“走，请你们去军官的高级食堂那边吃饭，刷我爸给我开的亲情账户。”

姜毓回过头，发现严密和刘抱朴就在不远处等着。

四个人一起出了考场。

“我刚才叫了黎蔓，她拒绝了。”严密有些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切！她喜欢谁啊？不用管，爱来不来！”卓一凡一挥手，“走走走！去晚了最好的食材都没了！”

Alpha的身高都很高，无论男女，普遍都在180往上。

四个人人高腿长，很快就到了高级食堂。

刘抱朴站在门口观察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餐盘和打餐的窗口。

这时另外三个人已经走到电梯那里了。

卓一凡催促道：“跟上，这边是包厢点菜。”

刘抱朴这才跑了过去。

严密余光瞥了姜毓一眼，若有所思。

“这边都是小灶，用的都是天然食材，限量供应，所以得早点过来点菜。像其他普通食堂，用的都是合成肉和水培蔬菜。”

卓一凡说起合成肉，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成分都是一样的，但是跟天然食材真的没得比。我试过一次，实在吃不惯。”

星际时代人口大爆发，尽管伽马星系有着19颗行星，但人均耕地面积却非常少。

为了保证全民蛋白质的摄入，科学家们利用AI强大的学习、推演能力实现了对蛋白质折叠技术的全面攻克。

因此只需要提取出牛、羊、猪等动物的DNA，加入氨基酸原料，就可以用机器合成出大量的肉类。

只不过这种肉类都是全瘦的，而且纹路一致、形状整齐。

目前整个星系99%的人日常都会食用这种合成肉。

至于天然食材，那是要去高级餐厅才能吃到的东西，而且价格不菲。

极有可能饱餐一顿，就会失去两到三个月的薪水。

也只有卓一凡的家庭，才会随随便便就请别人吃这些东西。

卓一凡站在包厢门口，识别了一下虹膜，门就打开了。

几人进去坐下，就有光屏浮现在面前。

第一排选的是烹饪方法，姜毓点了“烤”，选了“石板”。

她面前的餐位咔地一声从中间裂开，缓缓升起一个滚烫的石板。

姜毓又点了雪花牛肉、牛胸口油、板腱等等一系列肉类，接着又点了几样适合配烤肉的蔬菜。

严密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去看刘抱朴。

相比之下，刘抱朴点菜的样子似乎就拘谨多了。

察觉到严密的视线，姜毓有些好笑地说道：“十九星也有高消费场所的。”

“你从十九星来的？”卓一凡一下来了劲头，快速点了几下菜单点完了菜，身体往前一探，兴致勃勃地问道：“混乱区那里是不是很刺激？”

刘抱朴翻了个白眼，“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卓一凡看向刘抱朴，很没求生欲地问道：“说起来，你的眼睛是不是就是和人寻仇之类的……我听说混乱区经常发生这种事。”

“首先，我出生在第九星。其次，我的眼睛是天生的。”刘抱朴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转移话题道：“明天的综合考试，你们有把握吗？”

严密摇了摇头，“每年的题都不一样，而且考题是根据个人数据生成的，准备也未必见得有用。现在的教育已经不是应试教育了，主要还是看智力水准和心理素质，这两项达标了，其他理论课都可以进了军部再学。”

“但是综合考试排名靠前的人，只要战力足够，是有可能直接参与执行任务的。”卓一凡往后一靠，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说实话，我可不喜欢上什么理论课。”

“但是你的文化课成绩一向……”严密看了卓一凡一眼。

“当着矮子不说短话懂不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卓一凡有些烦躁地抓了抓酒红色的头发，“我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按理说是可以直接把我安排在第七星的军区的，结果他非要把我塞到主星，和大家一起随机分配。这老头等到过年过节见不到我，就知道哭了！”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一排小机器人滑进包厢，将食材一一送上餐桌。

等它们退出包厢，严密才又说道：“你们想被分配到哪？”

“我无所谓，就是不想上又臭又长的理论课。倒是你，你爸妈都是外交官，恐怕不会希望你去前线吧？但是我听说今年文职岗位直接对Alpha关闭了。”

“我并不想做文职，我想去机甲部。”

刘抱朴摊开手，“我是要当狙击手的。”

三人说完了，纷纷看向姜毓。

姜毓把一片雪花牛肉放到石板上，面容在升腾起的油雾后面变得有些模糊。

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烤肉，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想去情报部。”

卓一凡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笑死，之前黎蔓还说严密要去情报部，没想到还真有人想去那里……姐妹，我说真的，你这体质，去那可屈才了啊！你成绩一出来，百分百分去前线，我都不用猜！”

姜毓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我倒觉得未必。”

……

姜毓的猜想没过多久就得到了验证。

综合考试之后，要开始分配新兵的时候，果然又出现了“新规定”。

“今年的分配工作，我们接受了高少将的提议，使用AI进行智能分配。这次分配使用的程序，由寰宇全息技术公司提供。寰宇公司与军部合作多年，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技术十分成熟，我们相信AI不带有主观色彩的判断，能够最大程度地做到公平公正。”

何霁站在会场讲台上讲完了这些话，顿了顿，说道：“现在公布军区各部的录取情况，陆军作战部第一预备役，你们的手环会在你们的头顶投放红色光圈。”

“陆军第二预备役……”

“第三预备役……”

姜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没有亮。

“空军作战部第四预备役，白色光圈。”

“第五预备役……”

姜毓的手环依旧没有亮。

“海军作战部第六预备役……”

“第七预备役……”

“情报部第八预备役……”

姜毓的目光在会场里逡巡了一圈。

人很多，但只要精神力足够，找人也不算多么困难。

姜毓看见了卓一凡愤怒的脸。

严密则一脸凝重地皱着眉头。

刘抱朴烦躁地转着手环的金属腕带，金色的眼睛里带着山雨欲来。

黎蔓也阴沉着一张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尽管表现各不相同，但所有人的反应都指向一件事。

只剩下第九预备役了，她们的分配即便没有公布，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姜毓气得咧开嘴笑了。

真是“公平”啊！

几个排名靠前的女Alpha，居然都被AI公平地分配到了第九预备役。

而第九预备役是干什么的？

是主管后勤的炊事兵！

正当姜毓这么想的时候，前方讲台上的人公布了最后一批新兵的分配结果。

“第九预备役，绿色光圈。”

那一刻，姜毓的头顶出现了一圈绿光。

会场上，六枚手环几乎同时滴滴作响。

“用户危险等级超出安全阈值！用户危险等级超出安全阈值！请勿靠近！请勿靠近！”

会场上的新兵都知道姜毓是第一，纷纷远离了她的位置。

这时高少将带着荷枪实弹的尖兵连闯进了会场。

之前在军舰上暗算姜毓的两个低级军官耀武扬威地走到姜毓面前。

“维护会场秩序，不服从安排的，统统带走！”

姜毓听见这句话，转了转手腕，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向高少将，吐字清晰地说道：“你带的人太少了。”

大家只是听见了这句话，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姜毓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