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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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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升起,天边泛起鱼肚白。

眼下魏南淇一身狼狈,正尴尬没话说,幸而奚庭生及时带人赶到。

“奚大人,你可真是我有缘人!”

奚庭生嘴角抽搐,也没去看她,“不敢当。”他还想活着。

“如此,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您了!”魏南淇捂着肩膀,一溜烟往外跑,“辛苦了。”

奚庭生抬了下手,身后武德司的人拦住了魏南淇,拱手道:“殿下,雨停了,现在可以走吗?”

萧衍舟拾起刀,踉跄起身,神色淡了几分,“走。”

几人走出山洞,魏南淇回头望着山腰的黑烟,免不了心戚神哀,“估计那账本上又要添两个玖了。”

奚庭生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披风,递给了她,“殿下给你的。”

魏南淇接过,抖了一下披在身上,感慨道:“一晚上天塌了。”

奚庭生瞥见她肩上的齿痕,侧过头指敲刀柄,心想:果然是一样,对他是一通砍,对这人就能克制。

他道:“什么天塌了?”

“造孽啊,你们两个。”魏南淇指了一下山庄的位置,拢着衣襟摇头,“终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惹不起。”

她这前言不搭后语,奚庭生寻思了一圈,觉得那把火放得挺对的,“这鬼市郎主是个什么人?”

萧衍舟跟在两人身后微眯了一下眼。

魏南淇浑然不觉,一脸哀大于心死,“我也不清楚,他这个人挺神秘的,平日里男扮女装,流连花街柳巷,很猥琐!”

奚庭生又气又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交人?”

她一穷二白,有什么可图谋的。魏南淇叹气,低声问道:“你们偷听多久?”

萧衍舟忽然开口道:“偷听?”

“说错了,说错了,观摩,观摩多久?”魏南淇轻轻打了下嘴,想问一下两人是否知道王媪的事。

王媪胡言乱语,净说些和不着边际话,这是要事让萧衍舟保不了,他又该气了。

两人都不说话,大有让她自己解释的意思。

魏南淇抿了抿唇,极不情愿的说出那几个字,“我和他就是......手帕之交,你们真把人打伤了?”

萧衍舟看着她,“断了条手臂而已。”

断,了,条,手,臂。

魏南淇两眼一黑,身子一晃,倒在萧衍舟身上。

萧衍舟自然知道她在心疼什么,“我还。”

“这哪是钱的事,”魏南淇睁开眼,咬牙起身,“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萧衍舟先上了马车,“你敢。”

魏南淇搓了搓手,不提这事,回头去看奚庭生,“奚大人怎么少了把刀?”

她记得奚庭生身上是两把刀。

奚庭生挑眉看了一眼马车,道:“断了。”

凉夜风冷,魏南淇会意,裹着披风坐在马车外,笑道:“哦,可惜了,让他赔。”

奚庭生一愣,道:“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听说,林老将军身边有个铸剑大师卢聿,闽族匠人,只要让他见到刀身上一小块精铁,就能够鉴别这把刀是利是钝,”魏南淇侧身伸手在马车乱摸一通,随手就摸到了那把黑刀,刀身分量很重,她拿起来都有些费劲,抽出三分,发现刀身也是漆黑色的,“想必这把就是出自卢大师之手。”

奚庭生轻笑一声,换了只手去摸一下那把仰慕已久的刀,“王妃还懂刀?”

魏南淇道:“什么都会点,什么都不精。”

回到府上,天已大亮。

京师的秩序看起来风平浪静,太子萧熠今日开始到太极殿批阅奏章,且按时去了静心阁听各类经典。

钟原缓步走进太极殿,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萧熠放下正在批阅的奏章,疲惫地揉着眼睛,“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钟原缓着情绪,“回殿下,今天一早,皇后娘娘已派人去武安侯府传旨,封为宁国公。”

“还是晚了一步,”踌躇片刻,萧熠长叹一声,“没想到母后已经在朝堂安插这么多人。”

钟原道:“事已至此无可再辩,然储君之位决于圣意,换血之事,殿下大可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也好,派人盯着椒房殿,来往人员记录在册,”萧熠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武安侯当年那件事,虽少有人提起,但仍是选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武安侯作为咸丰帝手里的鹰犬,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文武百官早对他心存芥蒂。如今咸丰帝倒了,难保不会被清算。

今下,若不是魏南歆在太子和王皇后之间周旋,怕是难逃厄运。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份儿上,钟原还是佩服的。

“事情闹得最大的就是齐将军齐敦郎在壁州造反,武安侯围城杀降,”萧熠顿了须臾,不由自主地低声喟叹,“孤知道此事是父皇授意,齐敦郎是齐皇后的长兄,父皇为之忌惮,无奈出此下策。”

钟原暗暗揣摩,沉默着。

萧熠蹙眉闭目,凛然道:“如今齐宰相年事已高,恰逢母亲过世,丁忧过后,孤想着让他筹备修编《魏书》。”

齐宰相把持朝政大权独揽,那位死去老夫人是继母,大可向朝廷申请夺情,想到这,钟原笑意倏然收敛,想要夺回大权,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他道:“那太子心中可有宰相人选?”

“谭敬礼多次拒绝孤的送礼,孤明白他的意思,一切都改头换面了,”萧熠深色沉凝,话锋一转,“李卯出身寒门,他才是那个更合适的人选。”

钟原深深鞠了一躬,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慢着,”萧熠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孤还有事要说。”

钟原停住脚,转过身,“殿下有何吩咐?”

萧熠眉头一凝,眼中神色极冷,道:“你去找几个家世清白且貌美的女子,最好会些琴棋书画,懂规矩,能讨人欢心的。”

钟原听着他的后话。

萧熠面陈如铁,斟了一盏茶,缓缓道:“把她们送到定王府,就说是孤前几日的赔礼。”

钟原轻咳一声,低头笑了,“下官这就去办。”

此时正要进门的闻承之心头掠过一阵不安,急忙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定王妃嫁过去不足三个月,此时送人过去,恐——”

萧熠实在气不过,磨了磨牙,打断他说道:“定王妃岂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平庸之辈。”

私自劫走魏南歆,他自是要回一份大礼!

钟原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拜辞而去。

闻承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规劝道:“殿下此番行事过于草率了!”

“草率什么?孤不过是送过去几个女人,又不是什么细作!”萧熠扔了奏本,语气发冷,“定王府不收,那就是忤逆!”

闻承之心口一跳,隐隐沉了脸色。

......

褚卿云瞧了一眼榻上那人的脸色,再次搭脉,反复如此,良久才道:“只是有些发热,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他不解道:“可怎么会昏过去呢?”

萧衍舟手指微微一蜷,“那就开发热的药。”

人好端端的就昏过去了。

此时此刻,褚卿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医术,“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绕过屏风,褚卿云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药放桌上,“这药,殿下一会儿记得给她敷上。”

萧衍舟道:“嗯。”

“王妃不比军营里的糙老爷们,这药需得早晚各上一次。”褚卿云边收拾药箱边叮嘱。

上药!床上陷入昏迷的人脸颊微红,翻了个身。

褚卿云:“......”

不是晕过去了吗?

萧衍舟淡淡地往里面望了一眼,似是早有所觉。

褚卿云窥了一眼萧衍舟的脸色,心道:早知道给她扎两针了,敢情搁着装死呢。

“属下先告退了。”

萧衍舟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坐在榻前缓缓开口:“我叫田汐儿过来给你上药?”

魏南淇:“......”

察觉他起身要走,魏南淇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不不不不不。”

萧衍舟看着她,“不装了?”

魏南淇一咬牙坐起身,纳闷道:“你蛊毒都发作了,怎么不去休息啊?守在我旁边做什么?”

这话倒也不是怨气,她只是觉得这人不会心疼自己。

折腾了一晚上,是个人都会累。

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极限了,结果还让人先给她先看病。

萧衍舟道:“你想跑。”

再跑,再跑那她的良心就真被狗吃了,魏南淇挪了一下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萧衍舟愣了一下,显然没懂她的意思。

魏南淇道:“狗窝分你一半。”

萧衍舟愣着不动。

魏南淇见状,不等他说话直接拽着他上床,分给他一半枕头,又给他盖了被子。

“这下跑不了,睡吧。”

床够宽,堪堪容得下两人。

萧衍舟见她要给自己脱靴子,人僵了一瞬,“......我来。”

一人脱了一只靴子,两人重新躺回榻上,萧衍舟很是不自在,仿佛几个时辰前对着人家又啃又咬的是另一个人,那人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魏南淇发着热,人很快就睡过去了。

萧衍舟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侧脸,拇指忍不住摩挲在她脸颊。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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