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身上的碧茶吧。”单孤刀冷笑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天冰和罗摩鼎到手不就行了吗?”说着他得意举起了手中的罗摩鼎。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将罗摩天冰交给笛飞声,我岂能将计就计,不费吹飞之力便将剩下三枚天冰拿到手?”单孤刀满脸都是得意,“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我的好师弟。”
李莲花脸上的表情冷了一瞬,随后满不在乎地笑道,“师兄怎知手上的摩罗天冰不是我的计划?”
单孤刀脸色顿时一变,握着罗摩鼎的手一顿,随即给三人使了个眼色,嵌入笛飞声体内的玄铁钩更深了,“师弟,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李相夷吗?这么点毫末功夫,我岂会怕你?”
李莲花瞳孔微微放大,又强压了下去,他慢条斯理笑笑,“既然不怕,那你何须那么多帮手?单孤刀啊单孤刀,你依旧是个弱流之辈啊——”
单孤刀被戳中痛处,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随即阴沉道,“好啊,那我今日便同你过上十招,若你能赢我,我便放了笛飞声,如何?”
笛飞声压制着体内的毒,不顾深入体内的铁钩,冷啐一声,“做梦!”
他抬眸看着李莲花,眼中都是警告,“李相夷,本尊不需要你救!”
李莲花直接忽略嘴硬心软的笛飞声。
“如果你输给了我,那我不光要笛飞声的命,还要你的命!”单孤刀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一直没说话的俞瑾冷笑,“大言不惭。”俞瑾知道李莲花和单孤刀的过节无人能插手,他虽不会阻止李莲花和单孤刀比试,但也不会看着单孤刀要李莲花的命。
李莲花轻轻拍了拍俞瑾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担心,朝单孤刀道,“一言为定。”
方多病连忙阻止,“不能答应他!”随即朝单孤刀大喊,“有什么事冲我来!”
单孤刀仿佛被挑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多病,“天机山庄就是这么教你和我爹讲话的?”
方多病寸步不让,“不管是谁,只要他敢为难天下,为害武林,我必于之相扛到底!”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跟李相夷在一起久了这么自以为是,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顾念。”
“方小宝。”李莲花递给方多病一个眼神阻止了他,看向单孤刀了,“十几年了,我也很久没有领教过师兄的武功了。”
“那今日便叫你好好见识见识。”闻言,单孤刀运起轻功落到远处山崖空地上,
俞瑾忍不住低声嘱咐了句,“这交给我,你小心些。”李莲花点点头,紧随其后。
李莲花虽然身中碧茶无法发回当年十成十的武力,但也不是刚开始中毒时只有一两成内力的李相夷。
本以为十招内打赢单孤刀并不难,谁知李莲花却发现单孤刀内力增进不少,就算修炼十年,也不该……李莲花心中疑惑,“看来师兄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十年不见,你的内力倒是增进不少啊。”
单孤刀露出得逞的笑意,幽幽说道,“自然是要多亏师父他老人家,在临终前的倾囊相授啊。”
李莲花一怔,“你说什么?”
单孤刀一直认为漆木山有什么好的功夫都只会传给李莲花,因此他非常享受此刻李莲花疑惑的神情,“怎么不信啊?刚才那招枯木成林只有师父的毕生独门内功才使得出来,是不是很意外?”
李莲花几乎是转瞬间便明白了单孤刀的言外之意,“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被金鸳盟围困东海生死一线的事情告诉他罢了。”单孤刀脸上露出几分缅怀追忆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即变成畅快,“只可惜师父当时正闭关修炼到最关键的时刻,一听到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顿时心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被内力反噬了!”
李莲花本以为能平静地面对单孤刀了,谁知此时听到师父死亡的真相还是忍不住怒上心头,他眼眶染红了几分,一字一顿,“你真的很卑鄙!”
“师父可真疼你的。”单孤刀这话既有羡慕又有愤恨,“知道你出了事,为了救你,不顾自己受了伤,也要把毕生功力传给我,好让我去救你。”
单孤刀满脸畅快和嘲弄,“他自己呢,却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哈哈哈哈!”
李莲花忍不住落下泪来,每当他以为已经了解单孤刀的所作所为时,都会再次被他的丧心病狂而震怒,他不解,他心痛,更愤怒,“为什么?我们的命都是师父救的,师父师娘对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肯放过!”
单孤刀不反思自己,反而指责李莲花,“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心高气傲和目中无人!”
李莲花愤怒得呕出一口血来,脑海中全是师父的音容笑貌,他忍不住想痛哭。
“师父对你恩重如山!可他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对我不是责骂便是责骂!他的功力都是我应得的!”
在一旁的俞瑾察觉不对劲,赶忙飞身上去,一棍挡住了单孤刀攻向李莲花的剑,“卑鄙!”赶忙扶起地上的李莲花。
单孤刀与俞瑾交手几招立刻退开,他大喊一声,“无戒魔僧!”随后一口大钟便迎面朝俞瑾而来,方才浮屠三圣都出手对付笛飞声了,五戒魔僧在此俞瑾倒不算多意外。
知道五戒魔僧不是俞瑾对手,浮屠三圣也围了上来,而单孤刀和角丽谯趁乱挟持着受伤的笛飞声跑了……
单孤刀得了罗摩鼎和天冰,若是被他得了业火痋母痋恐怕要祸乱天下,而笛飞声被角丽谯抓走生死不明。
得知师父死亡真相的李莲花已经顾不得悲伤,发泄般地喝了几壶酒后,将所有的悲伤压下,商量对策。
三人在方尚书的提点下已经发现业火痋母痋可能藏在皇宫中,原本此行正是想告知笛飞声,谁知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若业火痋母痋真在皇宫之中,那单孤刀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找母痋,为今之计必须要在单孤刀之前取得母痋。
最终,三人决定兵分三路。
俞瑾前去迎救笛飞声顺便寻找业火痋消灭之法,方多病带着两只猫去万圣道寻找可以重塑筋骨驱除万毒的忘川花,而李莲花则前往皇城寻找业火痋母痋。
在方尚书的帮助下,不过短短几日,李莲花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名头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快,太后也知道了京城中来了这样一位神医,立刻下旨将人宣进宫为贵人看病。
李莲花成功以神医的名号进了宫,谁知道在宫中遇到了熟人——已经骗取太后信任,顶着西孛国师名头的五戒魔僧。
在李莲花成功进入皇城之时,方多病同样乔装打扮混入了万圣道寻找忘川花的下落。这忘川花是方多病再得知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时托人打探的,后来确定俞瑾能解碧茶后他便没那么急切了,可如今笛飞声武功尽废,筋脉尽断。
无论是李莲花还是笛飞声,在方多病看来,只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因此这忘川花他必须拿到手。
如意城内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酒馆,乔装打扮的俞瑾正坐在靠窗的桌边,他放下手中“神医”的旗帜,慢悠悠地捋了捋下巴的长须,侧耳听着酒馆内众人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那什么死了十年的四顾门副门主突然就复活了,还成了万圣道的教主,在城里到处抓人,当真猖狂!”
“那岁安城张家的小舅子,本来人家当铺经营得好好的,一夕之间就被这万圣道灭了门。”
“怎会如此?”
“鬼知道呢?保不准是看上了人家的宝物,叫什么万圣道,我看跟金鸳盟那种邪魔歪道差不了多少,这好端端的武林就是被这些人给搅乱的!”
“这可不只武林,那地方也不太平呢。”说话的人声音降了几分。
“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能?我表舅家在宫里当差的女儿,本来是在当今宫女身边伺候有头有脸的人物,谁知最近好端端地被送出宫了,而且还不只她一个,多少人都送出来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禹州大旱那么久了,一滴雨不见,我听说,这是上天惩罚……”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同伴打断了,“呸呸呸,徐老三,你这张嘴喝了几两酒就幺五幺六的,什么话都敢说啊!也不怕你头上这物件落地!”
那边声音小了,店小二也送了壶热酒上来,看见俞瑾这副模样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多谢。”俞瑾淡定了点了下头,随后不紧不慢来了句,“小二,近日可是胸闷气短,夜里多梦?”
小二仔细打量俞瑾的双目,确认他真的看不见后更惊讶了,“诶?老先生,你怎么知道?”
俞瑾淡定地捋着长须,“雕虫小技罢了。”和李莲花在一起久了,他那副唬人的本事俞瑾学得十成十像。
前几日俞瑾去了趟金鸳盟,从角丽谯暗哨的口中问出鱼龙牛马帮的老巢就在如意城不远处。他知道角丽谯定然会将笛飞声放在眼皮子底下,猜测笛飞声定会被关在这,这才会来如意城。
只不过这角丽谯心思谨慎且手段狠辣,俞瑾一时间还未找到鱼龙牛马帮核心究竟在哪。
好在俞瑾意外发现如意城有批神秘人在采买成亲所用的礼品,规格颇高不似寻常手笔,而且还在四处抓大夫。
这行事风格颇像角丽谯。
这角丽谯难不成是想娶笛飞声不成?
*
皇宫中,单孤刀装作工匠以修塔的名义混进皇宫试图寻找母痋,李莲花先他一步发现母痋就藏在传闻中的极乐塔中,于是四处寻找极乐塔的下落,可却被诬陷杀死了知晓极乐塔下落的四个工匠而抓进了大牢。
而大牢看守正是单孤刀的人,见李莲花不认罪,便想偷偷将李莲花灭口,就在危机的关头,幸得从万圣道死里逃生的方多病急忙拿着太后的圣旨来大牢相救。
李莲花和方多病重新联手查案,李莲花梳理着从四个工匠口中得到的线索,大胆猜测这极乐塔就是一口井。
俞瑾在如意城大秀医术的第三日,终于被人盯上了,这晚他看诊结束刚打算回客栈便被人敲晕了。
待俞瑾苏醒,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耳侧是一男一女两道嗓音,年轻清脆,满是好奇,“这个老头子医术真那么厉害?”
“谁知道呢。管他呢,反正是个瞎子,还不用脏了我们的手重新挖眼,要是主人看不上大可一刀杀了。”
俞瑾满是皱纹的脸露出几分害怕来,他仿佛要断气似地咳个不停,“咳咳咳,这是何地?你们把老夫带来这地方想做什么!”
年轻的女音满是不耐烦,“瞎老头别嚷嚷,吵死了!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
闻言,俞瑾顿时害怕地缩了缩身体,躲在地牢一角大气都不敢出。
见状玉蝶和青术这才满意,下一刻便听到主人让将这老大夫带过去,赶忙在俞瑾口中塞了颗药才架起人往外走。
俞瑾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随后像认命般不敢反抗了,他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四周巡逻的脚步声辨认周围人数和位置,等架着他的人停了下来,他才垂下头装鹌鹑。
架着俞瑾的人毕恭毕敬地朝前方开口,“帮主,人带来了。”
里面传来角丽谯的声音,“进来!”
俞瑾一听这便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随后俞瑾被人重重扔到了地上,突然感觉下巴一阵冰凉,剑刃划破了脖颈滚出鲜血来,俞瑾嘴唇发颤害怕得不行,实则心中庆幸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角丽谯嫌弃地看着那张苍老普通,胡子拉碴半点比不上自家尊上的脸,利落地收回了手中的剑,她冷声警告,“吊着他一口气,不准死了,要是死了,你这条贱命也别留着了!”
俞瑾忙不迭地磕头应下,“是是是,小人遵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医!”角丽谯狠狠踢了俞瑾一脚,声音阴沉。
俞瑾忙不迭点头一副害怕到了极点的模样,慌乱地挥了挥手,在角丽谯拔剑要杀人时,终于摸到了被铁链绑在温泉中的笛飞声。
只剩一口气的笛飞声不住挣扎,想挣脱这位大夫,他就算死也不会让角丽谯的人医自己一分一毫。
俞瑾忙道,“大人,可否将老朽随身的药箱取来,里面装着一味竹瑾,生于深竹暗林,毒瘴不侵,百年难得一株,正好可以医治这位贵人的伤。”
笛飞声一愣,挣扎的动作小了起来,最后他像失了力气般闭上眼。
角丽谯眯着眼打量俞瑾良久,又看了看笛飞声苍白的脸色,最终下了决断,“去取。”
俞瑾是这些天来第一个成功医治了笛飞声伤势的大夫,因此在角丽谯那得了几分脸,便从地牢搬了出来。
笛飞声手脚筋脉尽断,还内玄铁链困于活血的温泉池中,身上伤口迟迟未愈,而且角丽谯每日都会在他身上捅出新伤。
需俞瑾日日去医治。
俞瑾都忍不住感叹笛飞声这美人恩着实让人难以消受了些,他本打算直接救走笛飞声,却从笛飞声口中得知角丽谯有消灭业火痋母痋之法。
于是,为了寻找消灭业火痋之法,两人只能暂且留在鱼龙牛马帮。
这段时间俞瑾暗自搜遍了整个帮派都没有找到消灭业火痋之法,终于他将目标放到了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角丽谯为笛飞声布置的新房。
前些日子角丽谯让工匠没日没夜大修新房,闲杂人等一直不许入内,为了不打草惊蛇,俞瑾一直没探。如今婚房已成,不日又是她和笛飞声的婚期,俞瑾打算今夜去看看。
从进入鱼龙牛马帮后俞瑾已经多日未收到过李莲花的信了,心中不免担忧,也不知他有没有找到母痋。他在房中想办法给李莲花传信,却听青术急匆匆来找自己。
“老头!快点!帮主让你趟去地牢。”
又有谁被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