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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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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城主府前庭琴音阵阵,伺候的并非歌姬舞女,而是姚华音的面首们。

这些人难得有机会服侍,还是盛王和两位公子亲临,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能再次得到主人的青睐。

寿雍气势摄人,面首们极尽恭维但不敢失礼,寿谦从没被男人围着侍奉过,浑身不自在,仍尽力维持着一国世子的体面,唯独寿诘乐在其中。

只是在父亲面前不好玩的太过,推杯换盏间与他们眉来眼去,窃窃私语。

最难受的要数季震,看着一群男人讨好陪笑的样子,晚饭都快要顶到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又不得不守在姚华音身边,刚毅的脸拧成金丝菊。

姚华音有些厌烦,懒洋洋地歪在座椅上听谢宴抚琴,时不时瞥向站在门口的顾去病。几曲终结,她收了心绪,摆手示意谢宴来主桌上伺候。

谢宴大喜,知道姚华音并非真的与寿雍一心,故意跟他保持距离,只在主君身边敬酒摇扇,谄媚殷勤。

寿雍听说过姚华音养面首的事,初次见到仍有些意外,很难想象眼前人是初见时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酒过三巡后眯着眼睛打量她,“听说你引了温泉进内院,不请本王进去看看?”

姚华音虽说尊他为父,但这些年来他却从未唤过她做女儿,只称呼“你”,如今主动提出要进内院,有何意图姚华音心如明镜,挑眉道:“好啊。”

谢宴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哄姚华音开心,转眼功夫她就带着寿雍进了内院,气得他用力把酒盏扔回主桌上,咣当一声,酒水撒了满桌子。

季震不远不近地跟在姚华音和寿雍身后,听见响声冷眼如箭般看过来,谢宴吓得浑身一抖,忙扶起酒盏,低头陪笑。

晚风徐徐,内院灯影摇晃。

两人一路走到第二座露天汤池,比前面的更大些,池边铺着红色的印花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寿雍只顾着看水面上升腾的雾气,一不留神踩到姚华音的裙摆,姚华音身子趔趄了一下,被寿雍一把揽住腰带入怀中,四目相对时,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热切,只不过比那些面首多了几分霸气与势在必得。

“多谢父王。”姚华音丝毫不避讳。

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她不与面首们肢体亲近,是觉得他们根本不配做她的玩物,但寿雍不同,他就像一只雄狮,张扬又危险。

她恨他当年趁虚而入,把韶阳变成了盛国的属地,却乐见他为自己痴迷的样子,有种驯服野兽,让他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快感。

况且在她眼中,寿雍与她一样,都绝不会为了私情影响判断,即使有了纠葛也不会困住彼此。

外面灯笼的红光映入素纱,把水面的雾气都染上暧昧的红。

寿雍与姚华音并坐在汤池边,低下头靠近她,“你这里很好,早该带我来看看的。”

这还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自称我,姚华音暗自发笑,抬头看他,“父王是一国之君,见过的美景何其多,华音这里不值一提。”

寿雍就势挑起她的下巴,稍用力防止她逃开,“本王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她们都太过温柔顺从,桀骜难驯的,唯有你一个。”

*

行云得了姚华音的允准,这几日常常在内院里四处游逛,玄衣铁卫还是在暗中盯着他,频次却较之前少了太多。

东南边有座落锁的角门,两边院墙高耸,石榴树从里面探出头来,便是姚华音口中不得靠近的禁地。行云知道这里,他小时候进去过,是旧的城主府。

八年前,父亲俞平阔回韶阳当晚便命丧在那里,姚敏璋竟然也离奇死去,韶阳城内一时杀声震天。

母亲为了保护他,在将军府里放了把火,给他乔装改扮,让祖三趁乱带他出城,又从附近找了一具与他身量差不多的尸体,换上他的衣服,挂上他从小带在身上的银铃顶替他,投入火海。

祖三为了护他出城身负重伤,两人差点死在半路上,幸而遇到父亲身边的副将孙昭才得以平安出城,祖三临终前告诉他,父亲是在城主府内堂里被短箭射杀。

他想不通那时候姚敏璋只是在战场上受了轻伤,怎么会在召见了父亲之后就突然暴毙,还嫁祸给父亲。

姚华音保留了旧的城主府,不准旁人靠近,那里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他想去一探究竟,但是必须要等到姚华音完全信任他,撤去监视他的玄衣铁卫。

内院除了修建的毫无章法,极容易迷路,其余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有偏北方的假山下,有一片被泉水冲涮的凸起巨石,最高处离地不足三尺,水流在下方汇集,缓缓向东不知流向何处。

那日他偶然看见巨石边有个驼背的老仆,把一个食盒放在水面上顺流飘走,他好奇巨石下方是否藏着什么人,又担心被玄衣铁卫盯上,只好装做没看见,尽快离开。

今日寿雍亲访韶阳,玄衣铁卫大多忙着随护,正是他一探究竟的好时候,况且这里不算内院的禁区,即使被发现也好搪塞过去。

层云遮月,巨石边又没有挂灯,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行云顺着巨石边向前摸索,始终没有找到藏人的地方,只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再向前水声都听不见了,却见一片灯笼随风轻摆,夜里看着有些陌生,一时认不出是哪里。

他朝着灯光的方向走,靠近了才发现像是一处汤池,素纱上还映着人影。

曲南楼突然从里面出来,行云忙向后退开半步,飘然落下的纱帘里,一个威武的中年男人正死死捏着姚华音的下巴,他挑起素纱闯进去,急声唤:“姐姐!”

寿雍手一松,寻声看过来,竟是个穿着道袍的少年,浓眉微蹙,“他是何人?”

姚华音不急不缓,“他啊,紫云山的道士。”

紫云山的道士。

寿雍的酒意瞬间消散,盯着行云看了半晌,见他年纪尚小,一脸天真,却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进内院时身边就只有一个亲卫跟着,担心着了道,起身便要离开,叫姚华音不必远送。

姚华音唇角勾着笑,待他走远后放下素纱,问行云:“你可知道他是谁?”

行云自觉唐突,拘谨地摇头,“我看见他欺负姐姐,来不及想,就闯进来了。”

“你是想保护我?”

姚华音笑过之后一时有些恍惚,小时候也曾有人说过要保护她,如果他还活着,也快到他的年纪了。

她身心放软,轻柔地拂着行云的衣襟,“瞧你,在哪沾了一身的水,道袍都湿了。”

行云害羞,想要后退又怕伤了姚华音的心,只得站定了,瞟见她的裙摆被撕了个口子,忧心地看着她。

寿雍父子来访,前庭还有事要应付,姚华音不便留他,声音轻柔,“我没事,天色晚了,你回去换身衣裳,早点歇息吧。”

行云乖乖嗯了声,转身往汤池外走,姚华音撩着纱幔目送他离开,直到那身飘逸的道袍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城主府内院每个汤池附近都有小舍可供休息,姚华音刚一走出汤泉,见曲南楼还站在外面,她脚步不停,径直走进小舍。

曲南楼跟在后面一路无话,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叠的齐齐整整的衣裙送到姚华音身边,视线偏去一旁,不肯与她对视。

姚华音没有接过衣裙,正对着打量她,“你在我身边三年,整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惜还是得服侍我,不累吗?”

曲南楼肉眼可见地心潮涌动,终于正视她:“受制于人,哪能随心所欲,无力抵抗就只能供人玩弄,不是吗?”

“玩弄?”

姚华音觉得可笑,她知道曲南楼在嘲讽她方才与寿雍拉扯,以为她受制于寿雍,不得不以色惑人,可在她眼里刚好相反,是寿雍主动送上门来,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谁玩弄谁还不一定呢。”姚华音从曲南楼手中接过衣裙,语气轻慢,“你旧主来访,不打算去见见?好好求求他,说不定他肯放你回去与情郎团聚呢。”

曲南楼脸僵着,转身便走。

三年来,她鄙视姚华音举止轻浮,有失贵女风范,但侍奉的还算尽心。

她对姚华音其实更多的是钦佩,钦佩她杀伐果决,年纪轻轻便能撑起韶阳五城,而她却被寿雍强留在此处为奴为婢,无法与家人团圆。

她不愿承认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姚华音身上,她气她不争,不能摆脱寿雍的控制,还与他纠缠不清。

三年间,她写过很多信请求寿雍允准她返回盛国,都不能如愿,回房后内心挣扎良久,终于决定按姚华音说的,私下去见寿雍,当面求他。

城主府内院虽大,却是姚华音一个女子的居所,不方便接待寿雍父子,便把他们安置在前庭东西两侧的暖阁里。

“见过王爷。”曲南楼款款下拜,礼数周全。

寿雍猜到她来的目的,头也不抬,坐在软榻上喝酒。

曲南楼开门见山:“南楼留在韶阳已有三年,母亲早逝,家中父亲老迈孤苦,还望王爷开恩,准许我回到盛国侍奉。”

寿雍放下酒盏,问道:“那个小道士是什么来头,道行如何?何时进的城主府?”

曲南楼没想到他会问起行云的事,停顿了片刻,“听说之前在紫云山修行,进府两个月了,主君带回来的,只是个普通的小道士,许是讨主君喜欢吧。”

寿雍半晌没有说话,曲南楼屈膝恳求:“王爷,南楼只是个寻常女子,要从主君那里打探消息,南楼实难做到,王爷不如令寻高人,放南楼回去吧!”

寿雍目光淡淡地扫向她,“你整日跟在姚华音身边,三年来寸功未立,凭什么跟本王提要求?”

曲南楼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仍免不得心中酸楚,一时激动,眼底涌上泪来。

“王爷明知我不是主君的对手,若当真需要内应,就该另派他人,为何要将我困在韶阳?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家父做错了什么?”

寿雍眸色幽深,“这不是你该问的,你继续留在韶阳,至于你的父亲,本王自会命人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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