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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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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个单兵生叫道。赵磬忍住想往后退一步的念头,牢牢站在原地。

两名单兵生蹲下来,抽出匕首横插入砂子里,在那道水痕漫过时飞快而小心的将匕首端了起来。

粉末状的碎砂从匕首的边缘跌落下去,在匕首横面存留的那点砂子里,他们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爬行体,体型非常小,若不仔细看很可能就冒过了。

谌定对这些生物进行扫描。扫描完成之后,徐觅关闭了照明,一行人迅速撤离。

远离后,赵磬再次抖了抖防护服。根据扫描结果显示,这是一种体型极小的爬虫类生物,长度不过一毫米左右,结构很简单,没有太多的信息,只能初步推测并没有危害和攻击性。

“这是一个新物种?”

谌定说不是,“我估计它们是从矿坑底下爬上来的。它们应该是这颗星球上的本土生物。这颗星球失去了恒星,又成了矿星,整个星球迅速变冷,但地壳以下应该还残留着一些温度和光亮,因此它们退居到了地壳之下,靠着里面残存的温度生存。”

“它们在里面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冒险跑上来?”一个单兵疑惑的问。

“大概是因为地心的热量快要消耗殆尽,它们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去寻找稳定的光源,来获得生命的延续。”徐觅说。

这句话让人沉默起来。一颗接近彻底死亡状态的星球,一些结构简单的生物,或许连最基本的意识都没有,却凭着生存的本能,一次一次试图寻找新的光源......

“那还抓这些东西吗?”

抓不了,也没法抓。这些生物自身热量不知能支持多久,他们没带保温舱,教官又指明要活物,这其实就是不让抓的意思。

“为什么不让抓呢?给它们一条活路也好啊。”一个单兵恻然道。

没有人说话。他们其实明白教官为什么这么做,整个共和国疆域内,类似这样的矿星太多了,类似这样濒临绝境的生物也太多了,人的那点恻隐之心,根本分配不过来,只能任其生灭。

****

到了约定时间,教官们终于出现了,他们从天而降。飞船下降时,地面扬起了巨大的沙尘。

“好玩吗?”教官笑咪咪的问。

没有人回答他。

“小可爱抓回来了吗?”教官又问。

加训生们终于忍不住了,“你又不给我们保温舱,怎么带?”

教官本意确实是不打算让他们带回来,但话到嘴里又变了样:“没有保温舱,你们就带不了?你们的体温呢,你们的口袋呢?非要有个保温舱,你们才能带回来?吃个饭,非要我喂到嘴里,你们才知道吃?!”

“不合格啊,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是一场比赛,你们两队都不合格!”

机舱里一时鸦雀无声,许多人脸色愤愤。

“觉得不服?”教官看了一圈,问。

无人说话。他们确实不服,但是没有说话。

教官冷哼了一声:“今天安排你们来这里,第一,带你们放松放松。”

“第二,是让你们了解,我们,这个我们也包括你们,所从事事业的另一面。我知道,你们都怀抱着保家卫国,消灭异常引力场的梦想。你们梦想成为架构师,成为单兵,但这梦想的真实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们或许并不清楚。

你们刚刚踏足了这个星球的一块小小区域,这是一颗荒星,也是一颗矿星。它是先成了荒星,之后才成为了矿星。你们知道这颗星球的来历吗?”

听到这里,胡立飞快地看了一眼谌定。谌定肩背笔直,目光微垂。

“这颗星球本来是一颗居住星。二十年前,它所在的星区遭到了异常引力场的袭击,这颗星球所在的恒星系统因此被毁坏,恒星被吞没,其他行星遭到损毁。整个星系中,只有它得以逃脱,然而即使逃脱,失去了恒星,它也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它没有了光热来源,整颗星球的温度迅速降低。因为这片星区已经没有合适的恒星来安顿它,因此,国土资源局不得不组织采矿组挖空了这颗星球。”

“你们大概想象不到,二十多年前,这片星区有多么热闹。但现在你们看,空空荡荡,暗无天日。这一切变化产生的根源,就在于异常引力场。它破坏了这么大一片星区,它导致十数个居住星毁于一旦,导致无数人丧命,最终,把这片星区变成了如此荒凉而死寂的存在。

这就是它可怕的破坏力。这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你们将来所要面对的对手。”

“我希望你们记住今天所看到的这片黑暗,我希望你们在坚持梦想之外,真正了解梦想背后的意义。

这就是今天带你们过来的用意。”

机舱内很安静。徐觅转头看向舷窗外,窗外,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此冷寂,又如此苍凉。

飞船启动,很快升上了高空。当最后一丝尾焰淡去,这颗有过短暂光明的行星再度恢复了沉寂,它静静漂浮在漆黑的深空中,永无尽头。

****

荒星探险算是这次加训的最后一次训练,接下来的两天是真真正正的放松,虽然教官觉得观摩异常引力场的战斗这个想法太没新意,但还是把加训生们带去了第二军区几个近地防御支队,让他们摸了摸作战平台,算是变相满足了一把加训生们的愿望。

三天时间结束之后,加训班的全体学生回到了总部。修整一天,第二天一早,总部派人将他们送到民航港口,他们将在这里搭乘民用飞船各自返家。

两名教官作为代表来送他们最后一程。罗教官沉稳冷酷,徐觅他们的教官则一脸活泼。到了港口,看着加训生们就这么离去,他在外面“哎哎”的喊,“就没人想给我来个临别拥抱吗?”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充耳不闻,头也不回。

开玩笑,早上当面说那声“谢谢教官,辛苦教官”时已经很勉强了,谁还想再回头多看他们一眼啊?!

“一帮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教官自嘲的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眼角看到什么,脚步一顿。

在港口大门前,五十名加训班学生列队而立,齐齐举手向他们敬礼。

教官故意皱眉撇嘴的笑,随即敛却笑容,直身而立,肃容回了一个军礼。

****

港口大厅内,随着到港/出发提示音不断想起,军校生们陆续在道别声中各自离去。

杜珽的飞船也到港了。她站了起来,向徐觅张开了拥抱。徐觅起身抱住了同甘共苦这么多天的室友。

“常联系!”

杜珽走了。徐觅把她送到了登机口。登机口外,谌定和胡立已在排队等候。他们搭乘同一班飞船。

送完了杜珽,徐觅转身欲走,谌定忽然喊了她一声。她回头,大厅灯火通明,谌定如秋日高原上的白杨,明亮而沉静。

“再见。”他说。

这样的目光难免让人想要遗忘一切,可惜徐觅终究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她点点头:“再见,一路平安。”

这时广播又响了起来,徐觅和赵磬乘坐的飞船也到港了。徐觅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高原上的风呼地刮了起来,它吹翻了白杨的叶片,落下了一片阴影。

****

加训结束两周后,徐觅迎来了大二学年的开学。

架构系第二学年的课程设置仍分为两大块:精神力运用概论(二),精神力空间构建概论,作战平台原理,攻击体理论与模型等理论课程;通感训练和空间构建训练等实践课程。这一年,他们必须学会从勾描实物模型到构建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跨越。是难点,也是大三进入大小合练的基础。

常规课程之外,架构生们还面临着两项艰苦的任务:构建模拟小星系和模拟舱测试。这是所有架构生们必须完成的训练科目。

看着密密麻麻的课表,大二生们没有任何开学的激动,他们只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种自觉无力招架,暗无天日的压力感。

徐觅同样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她的压力比别人又额外多一层,以至于光时间计划表就做了三份。

开学后,她本打算憋足气,一头扎进学习的深海中,却没想到,开学不久,一场关于模拟舱训练的风波,激起了惊涛骇浪。

这场风波起源于一个消息:从这个学期开始,校方将把模拟舱的脉冲电流参数将上调至三十赫兹每毫秒。

消息一出来,徐觅就猜到了三十赫兹这个数据的来源。在经过长达四十天的加训后,她对这个参数的接受度已经有所提高。但其它同学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激烈非常。

反应激烈是正常的,毕竟在二十五赫兹每毫秒的条件下,训练已然让人无比痛苦,再猛然提升到三十赫兹,

“不是要人命吗?!”

整个年级一时之间抱怨纷纷,许多人义愤填膺,可校方对这些抱怨没有任何表态,只在实践课上由老师间接做了回应:

“模拟舱训练是成为架构师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训练科目。大二也是你们四年学习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校内所有的训练资源都会向你们倾斜,优先满足你们的训练要求。校方如此配合,也请你们主动自觉地抓紧训练。”

这番话出来之后,所有人为之一静。很快教室后端传来一声响亮的讥嘲声:“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校方大开方便之门,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能流畅便宜的去送死?!”

一场小小喧嚣,终于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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