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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心动·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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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

周喜稔察觉到少年的紧张,虽然她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水边常伴风起,吹到脸上湿凉凉,伸手触摸却了无痕迹。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阿父教我的道理。”她看向远处一座模糊不清的凉亭,里面尚有三两手舞足蹈的身影。

少女将手肘搭在膝盖上,辨不出情绪。

提及周峰,陆丰凛胸口发闷:“他是武将,这么说一点都不奇怪。”

言下之意,周将军杀过不少人。

“没错,阿父是武将,我从前也与你有一样的想法,上次花灯会回府,整晚都不曾睡。”她本想为自己的阿父鸣不平,可细细思量,周将军从不是慈悲之人,他杀伐果断毫不容情,也正因如此,方得今日地位。

“虽然周家先祖不乏能臣战将,可始终都不是上京有名望的家族,我阿父曾做过守城兵,就是因他下手过狠,引得众人不满被责罚。”

周喜稔娓娓道来,她听阿母谈起过父亲年轻时的经历,直至现在依旧心惊胆战:“不仅如此,阿父保家卫国,杀过许多敌方将士,若真计较起来,他手上的亡魂数都数不清。可是敌人毕竟是敌人,立场不同,是不可以斡旋的。”

陆丰凛无意打断,他从心底期盼听她的声音,无论内容是什么。

“我还记得幼年与父母同在西北军营,有回父亲在与贼寇作战时受了重伤,那是我初次看到阿父的身上沾满鲜血,他的脸已看不清鼻子嘴巴,只能瞧见一片猩红,阿母双手发抖捂住了我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哭,生怕父亲就这么撒手人寰。”

周喜稔辗转回到记忆最深处,她最不愿提及的那幕,当她掀起营帐一角向外看,军营里多得是断胳膊断腿的士兵,被木架抬着,彼此搀扶着,灰头土脸,面容呆滞,还有些身上盖了白布……

后来,她发现有些熟悉的脸莫名看不到了,带她骑马的叔叔,送他糖人的大娘,帮她上树摘柿子的哥哥,阿母说他们殉了国。

周喜稔年岁小,尚且弄不懂殉国是什么意思,长大后倒是弄懂了,但是那些人的脸也在她的记忆中逐渐模糊。

许是凉风拂尘吹进眼里,少女揉了揉,小声道:“大概五岁,我偷爬上城墙,看到许多烧焦的树木,倒在泥中一动不动的战马,还有些七零八散全然血污的铠甲,那个画面一点儿都不好,长大些,我还在阿父教我背将军从军诗词时问他,为什么不能众生和睦相处?为什么要打仗呢?”

“他如何回你?”

“阿父说,和是打出来的,战胜了敌人,自己脚下这片土壤的孩子们才会平安长大。”

陆丰凛沉默不言望着眼前人,内心深处挣扎出某类极其复杂的种子,正迅速破土而生。

前世驯北叛乱,身为质子首当其中被斩,震慑藩国,周峰的做法无疑是身为将军最正确的做法。

疆场容不下心慈手软,他若不够坚决,就会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因为将军的善心走向灭亡。

“将军,不可以心软。”

周喜稔点头:“嗯,我阿父也是这么说,无论之中有多少无奈,都是理所应当的选择,甚至没有分毫余地。”

少年有一瞬怀疑,是否自己的坚持是错的,又是否周峰并非罪魁祸首,而是叛乱的驯北,他的母族,将他推上断头台。

一旦被她发觉,自己将来会成为叛贼,她还会坐在这儿心平气和的交谈吗?

“你……”陆丰凛变得浮躁不安,“你觉得与敌人之间,可能共处吗?敌人会有好人吗?”

“难不成敌人都是恶人?”周喜稔摇摇头,“我阿父时常会对一些敌军将领有极高的评价,他说世上不是非黑即白,只是身份不同,效忠的人不同,敌人之中也有勇士,也不乏有让他敬佩不已的英雄。虽然立场相对,但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黎民百姓,无可厚非。”

周喜稔想不通为何陆丰凛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但她依旧耐心回应,不愿敷衍。更让她诧异的是,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陆丰凛恍惚又回到了前世,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身边,当意识到自己即将再次深陷其中,他立刻起身欲离。

周喜稔无阻拦之意:“天色不早,我也要赶着回府,今日出来匆忙,马儿不适应,倒有些不听话呢。”

一匹枣红色骏马正在嚼着野草,好不惬意。

陆丰凛终归还是被自己的挂念思绪打败,侧头去瞧:“这马不是你的,上次来这儿骑的马与这匹不同,而且上次的马也不该是你惯用的。”

“马厩里有三匹,由银山专门喂养,我让他随手牵了一匹来,骑上才觉有些高大,并不好驾驭。”周喜稔的确想买只小马驹,奈何被人抢走了。

陆丰凛未留意少女神色,绕着枣红马转了半圈,仔细检查道:“它更适合营地里擅长奔袭的大汉,譬如你阿父,讲求速度不求稳,若非常年骑马的人,基本都不会适应。”

驯北人骑射功力周喜稔早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陆丰凛在这方面的本事的确让她叹为观止,羡慕道:“你好厉害,之前在山路,箭术就已出神入化,上回驭马止步,连我阿母都不住口夸赞。”

提及疯马事件,少年后颈发凉,几乎不敢想若晚了一步,她会如何。

据他分析,幕后操纵之人并非梁三公子,而是六王府,然而证据不足,光凭猜测必然不够。

“上回……突然发狂可有线索?”

周喜稔紧蹙眉间,点头道:“马蹄发现了一根银针,应当是沾在鞭尖上,行久了车夫扬起很容易扎进去致其应激,但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暂时不得而知。”

“故意。”

见他斩钉截铁的模样,少女抿唇轻笑道:“我还没问你呢,两次事件都与你有关,你到底是未卜先知,还是凶手?”

周喜稔早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

”若是凶手,我就会袖手旁观,拍掌叫好。”

“……”

他若是不长嘴就好了。

“还是这般呛人,连解释都不解释的?”

“没什么可解释。”

周喜稔不信,背着双臂微微俯身,无意识靠近少年:“那你为何未卜先知啊?六王府到驯北公子府,与六王府到周府可是两条相反的路,别告诉我你顺路,休想糊弄人。”

霎时间,陆丰凛的耳尖滚烫发红,嗓子口清晰共震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飞快将头转过一边:“我……我出来时,看见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预感不对劲……就跟了上去。”

“那便显而易见了,定是六王妃和世子暗中下手。”周喜稔手指点着下巴分析,同时站直身体。

阿弥陀佛。

少年几乎快被烫熟了。

“你……为何这样确定?”

铤而走险,必然恨极了她,周喜稔开口道:“能让六王府小厮听话的人还能是谁,何况六王妃因梁家人之事对我格外不满,世子更甚,居然设局些下些三滥的招式,简直就是无赖!”

声音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然而陆丰凛一度握紧拳头:“沈德庆在繁华阁演的那出戏?”

日头此时刚好落于少年斜前方,微光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徒增几分柔和。

周喜稔大抵被晒多了,脸颊初次挂着红晕:“你……怎么知道?”

“无意看到了,还有你被人搀扶前往云山阁。”

那日所有疑团仅一条未解,救她脱困之人究竟是谁!若说是四皇子,也并非不可能,然而四皇子却告知她,是婢女将其搀扶至别院。

在此点上,陆丰凛也有困惑,他和手下人原以为是四皇子插手相救,仔细琢磨却又不太像。四皇子与他都亲眼目睹,有名身着王府婢女衣裳的人,未等他动手,就将周喜稔扶出殿内。

“别想了,或许是巧合。”

“嗯……”周喜稔缓缓点头,“也或许是菩萨心肠的人,担忧帮自己得罪六王妃,所以才好事不留名。”

陆丰凛心生警惕,难道她以为是四皇子?

“与皇家人无关。”他低声提示道,并且恨不得当即将四皇子的虚伪之处告知眼前人,但世子意外受伤,获益者正是周喜稔,还是……闭口不谈吧。

“什么?”

“没什么。”

周喜稔也未追究,走到骏马身边,转头看向少年嫣然一笑,道句告辞。

他有些不痛快:“可以自己走?”

“这有何难,我从小与表哥一道习骑,启蒙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勇士何副将!”周喜稔颇为骄傲,虽说比不得陆丰凛的本事,寻常骑行不在话下。

明明是强调才能,但是落在少年耳中全然变了意思。

从小……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

他们从小一起骑马?

醋意直冲天灵盖,酸得人头痛欲裂。

“陆公子,再会了。”她弯腰向陆丰凛眨了两下眼睛,随后驾马转头,愈行愈远,逐渐消失在少年视线之内。

有人甚是后悔,为何今日只带了小马驹出门,它啃草正欢快,全然不理人,平白浪费送她回府的机会。

少年单手叉腰,唯有一声叹息,继而将草地上的药瓶捡起,小心翼翼握在手中。

仿佛,还有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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