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少爷,夫人来了。”
贺宣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起身,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贺夫人已经略显焦急的在哪儿坐着了。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过多了,她忙于处理各种事务,状态也差了许多,全靠胭脂水粉才保证表面的容光焕发。
“母亲。”
贺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有些忙,是娘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一眼。”
“您说笑了,昨儿您不是刚来过一次?”
“你受伤了,我应该一直贴身看着才是。”贺夫人有些心疼的看着贺宣涛:“你小时候我就没怎么多管你,如今……”
她叹了口气:“遇上了这么个事情,都是娘不对,不应该让你和宋叙哲相识。”
“这并不怪你。”贺宣涛握紧了贺夫人的手:“您也别累着了。”
“韵岚和我关系好,我们俩幼时就是朋友,我本以为宋叙哲的那些事情都是外界传言,所以就想让你们俩交个朋友,可是……”贺夫人的眸子似是有怒意燃烧:“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贺宣涛最近都在养伤,尽管他认为这只是个小划伤,没必要如此慎重,可他院里的奴仆不这么想。
他们都是看着贺宣涛长大的,知道贺宣涛为人正直,待下人也亲和,如今无故被牵连到这种事情里,自然一个两个都怒火冲天,心疼的不行。
嘴上谈起宋叙哲时,都是满满的晦气。
这事情的后续自然也没和贺宣涛说,怕影响贺宣涛心情。
“他们没同你说?”贺夫人把近期的流言尽数道了出来:“宋家承认了,这事情就是自导自演,不过他们也逃不掉,那杀手掉的,也是宋家的牌子,演个戏还演的这么假,也是有趣,光让你受了伤,自己全身而退。”
贺夫人越说越生气:“果然传闻还是要听的,能想出这种阴招的,怕是只有他了。”
真是宋叙哲自导自演的?
贺宣涛想到了宋叙哲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眉头微蹙。
可是……如果都是宋家的人的话,为什么会把宋叙哲伤成这样?
就算是要确保真实性,为什么就连毒都用上了?还把人打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而且这个传闻……宋叙哲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澄清吗?
“那宋家那边有说什么传闻有误的事情吗?”
“怎么?这传闻还有误?”贺夫人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贺宣涛:“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内情吗?”
“有。”不管是不是宋叙哲派的人,他受了重伤这件事情并不假,贺宣涛很果断的把他伤的比自己还重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伤的很重?甚至中了毒?”贺夫人沉思道:“这倒是奇怪,你确定那些伤口都是真的吗?”
“我亲手帮他上的药,很确定。”
望着自家儿子笃定的模样,贺夫人也有些拿不准:“会不会是他们觉得怕这事越闹越大,所以及时止损?”
“可能。”贺宣涛颔首:“不过他真的和传闻中很不同,他的武功很好。”
谈话间,贺夫人的的侍女走了进来,她朝着二人行了个礼,在贺夫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贺夫人的神色顿时就变了:“真的?”
“真的,现在就在门口。”
“我知道了。”
“秦韵岚的儿子,会点拳脚很正常。”贺夫人起身:“既然他们不澄清,那肯定是有他们的打算,我们就别横插一脚了,最近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下。”
“好。”
从贺宣涛的院子里出来,贺夫人径直朝着后门走去。
侍女刚刚说,宋叙哲来请罪了,现在就跪在大门口,求见贺宣涛。
“真是阴魂不散……”贺夫人喃喃道:“毫无悔改之意,还想见涛儿,这不胡闹吗?”
她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绕了一大圈,从后门走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悄悄的朝着大门口看去。
宋叙哲垂着头,静静的跪在哪儿,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颊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陡然间,贺夫人想到了贺宣涛说的话。
人伤的这么重,宋家还敢让他来贺府门口跪着?
这不胡闹吗!
“少爷心善,让他知道宋叙哲来这跪着恐怕会立刻出来见他吧。”
侍女的话语点醒了贺夫人。
也对,流言既然能传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万一宋叙哲压根没受伤呢?那天出事后贺府的人先到的,回来汇报的时候都在说宋叙哲的状态好的很。
贺宣涛也是,长期养在府里,很少接触外界的那些破事,是真的能做出为了让宋叙哲少点麻烦而撒谎的事情的。
宋家一向对宋叙哲宽容,更是做不出让他受伤还来这边跪着的事情。
就算是他自己要来,受着伤的话,宋家照样会拦着。
想到此,贺夫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她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贺夫人。
伤了他儿子,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转过身:“既然他想跪,那便让他跪着吧。”
就当给他长点教训。
*
宋叙哲在门口跪两个时辰了,可贺府的门还是禁闭着。
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身上的伤口还裂了好几块。
真是遭罪啊。
宋余初故意的吧,正巧这阵子秦韵岚在生病,拿她的解药作威胁,根本不给养伤的时间,直接来贺府这跪着。
宋叙哲也知道他的用意,无法就是坐实他毫发无损的传言。
谁家敢让伤员来这跪着?
只能说都小看了宋余初的心狠程度了。
这个传言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让季和他们担心了。
哎……
这漫无止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恍惚间,他看见了一滴液体滴到了他身下的石板上。
“?”不会是伤口裂开流血了吧?
他刚想有所动作,就听见宋余初派来盯着他的手下喊了他一句:“二少。”
这是不让他动的意思吗?
“我要是在这流了一地血,我爹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不是血。”手下面无表情:“我一直看着呢,您的衣服很干净。”
又是一滴液体滴落。
哦……原来不是血,是下雨了。
还不如伤口裂了呢!
“下雨了还要跪着吗?”
“当然,老爷说过了,得跪够三个半时辰。”
那怕不是会直接死在这?
宋叙哲都没力气骂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也别跑,在这陪着我。”
“当然。”
当然个鬼啊。
疼死了。
宋叙哲可不想当话本里凄惨的虐文主角。
自己虐自己,那不是有病吗?
现在还下雨了,再不走那就是伤口发炎当场昏迷。
若是真在贺府门口昏死过去,那他受伤的事情就更难瞒住了。
所以宋余初一定会谅解的,对吧?
他的视线扫到了那边的侍从身上,瞬间就有了想法。
不过现在还缺点东西……
思绪间,宋叙哲看见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宫斯望拿着伞,在看见跪着的宋叙哲时,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宋叙哲身边,把伞的大半部分让给了宋叙哲。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他却丝毫不管,那双眸子直直的盯着宋叙哲:“你还真跪在这?”
“你怎么找到这的?”
“?你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啊!”宫斯望伸出手:“喂,快起来,让伤患这么跪着,你爹怎么想的?”
他白了一直在监视宋叙哲的下属一眼:“别管他,你才是主子。”
“你说得对。”宋叙哲站起身:“但是这儿必须有人待着。”
“那咋办?”
宋叙哲把伞往宫斯望那侧挪了挪,遮住了他被雨淋的半湿的衣襟:“这不你来了吗?”
“你想我替你跪?”宫斯望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不是不行……”
“……你觉得可能吗?”宋叙哲扶额:“你怎么想的?”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宫斯望还很无辜:“那你要我干什么。”
“当然是准备一些东西啦!”
宫斯望的人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把宋叙哲需要的易容的器具准备完毕。
宋叙哲笑吟吟的望着被宫斯望的人压着的那位下属,朝他伸出了魔爪。
“没人看见吧。”
宫斯望的马车上,宋叙哲还有些担忧:“毕竟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换的易容。”
“放心吧,没人,我的人都盯着呢,后面你也别慌,我特意派了个人去那边盯着他。”宫斯望从边上的盒子里拿出了几块毛巾:“你应该庆幸我今天来了。”
“你说过了,今天会给我送药。”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宫斯望郑重其事的把一瓶药塞到了宋叙哲的手上:“说好给你带的,现在给你。”
“多谢。”宋叙哲笑了笑:“还让你跑一趟。”
“什么话,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和你有何干系?”宫斯望哼了一声:“我还要说说你呢,带伤罚跪,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支持。
宋叙哲也搞不明白宋余初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算了,你都惨成这样了,我就不说你了,你要去哪里?回府肯定不行吧。”
“是,明面上宋叙哲还在贺府门口跪着呢。”
“那就去我那。”宫斯望大手一挥:“你不想看大夫的话,我那药可多了呢,都可以用。”
“真的?”宋叙哲一脸不信:“这么大方?”
“不准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