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窗帘依旧拉着,和睡前毫无区别的黑暗让我我完全分辨不出时间。而且可能是因为睡的太久了,我甚至都有点恍惚。
我爬下床摇摇晃晃的拉开窗帘,橘红的天空非常直接的让我了解到了我睡了一个早晨加一个中午的事实。
好在我并不介意多睡一会。
于是我果断又钻回了床上。
提姆倒是已经离开了,不过桌上摆的那一杯还留有热气的咖啡证明了他估计只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恍惚的盯着天花板一会,然后原先的记忆慢慢回归了我的脑海。大约是因为哥谭即将进入夜晚,在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我就这样无来由的开始了emo。
在因为社恐而紧张时我没想哭,在被绑架险些遇到生命危险时我也没想哭,甚至在被扔到地上半身摔的发麻时我都没想哭,可偏偏现在我却突然忍不住眼眶的泪水。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单纯的从委屈开始,然后逐步递进。
我很少掉眼泪,然而一旦哭起来情绪就会越积累越汹涌。实际上这种习惯相当不好,因为最开始可能只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结果滚雪球滚到最后就会变成有关人生总结的重要错误,而现在的难过程度就自然而然的让我有理由哭成小傻子。
毫无疑问,提姆是第一个敲门的人。
我觉得他估计也没想到就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会我这里就突然演变成了这种情况。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原本是因为回忆起了穿睡衣遇到人的事而社死,然后又变成了因为没及时发现我爹要为我开派对的事而感到后悔,最后又变成了连派对都变成了这个下场我怎么这么倒霉的委屈。
总之,简单来说就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眼泪了。
彼时提姆无声站在床边他没问我怎么了,也没问我为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我,直到我哭了一分钟还不见停时他才轻手轻脚的坐到了我的床边开始了询问。
“小娜,还好吗?”
而我只在乎他头上那两个发卡被取下来了,于是我更伤心了。
当然,我充分理解他的感受,毕竟一个成年男性带着那种装饰很奇怪,但我就是非常不高兴。而且如果没人哄我让我肆意的哭的话,我可能会哭到脱水为止。
他的性格原本就好,因此对于我不理他的行为他也丝毫不见生气,在确认了我大约是需要安慰的情况下,他开始轻声在我床边讲话。
讲的都是派对准备工作里的一些不明所以的小事,他似乎并没有在有意的安慰我,然而他讲的内容却意外的让我感兴趣。
譬如我的裙子是阿尔弗雷德一眼就看中的,结果因为没有库存又不得已去法国的总部定制,定制出来的样式被达米安表示不好看后裙子就到了迪克的手上,迪克曾经隐晦的询问了我的爱好结果得知我对裙子毫无了解后事情就落到了提姆的头上,而在询问了他的两个女性朋友芭芭拉和斯蒂芬妮后提姆将最终的说法告知了阿尔弗雷德,于是才诞生了我那条叉不开腿的裙子。
虽然是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一无所知的我,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也正是依靠这些小事,才勉强缓解我因为下意识翻旧账而不断掉眼泪的行为。
然而最终当提姆说到了在房间里原本应该等我的东西时他却顿住了,细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在脸上打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我理解他的沉默,毕竟无论里面是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告诉我也不过是让我觉得后悔和遗憾。
其实我觉得等着我的是夜翼或者红罗宾。
因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们那么快抵达韦恩庄园。
但至少我错过了那场派对。
我开始自我安慰。
至少我不用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指认我是韦恩家的女儿。
……
等等,我侧过头看向摆在床头柜上的报纸。
刚刚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看报纸的人会把报纸反折起来,让反面成为正面。
提姆似乎是要阻止我,然而他的手抬起了一半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又犹豫的悬停在了半空。
于是我便将哥谭日报的头条看了个满眼。
【韦恩神秘女儿现身大众视野】
【双面人为绑架韦恩独女夜闯韦恩庄园】
………?
——————
“还有最后一个炸弹,也是最大的那个。”一身黑色重甲的蒙面义警只身站在倒了一地的人群中。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人只是个穿着尖耳朵盔甲的怪人,但对于所有哥谭人来说……
当我半跪在废弃的铁轨车厢里暗戳戳的围观过二对二十多持枪打手且毫发无伤的战斗后发自内心的认同了这个观点。
这个男人就是活着的传奇。
“一次性把哥谭炸上天?”另一人接话。
二对二十的另一个人带着一块遮住了部分面部特征的多米诺面具,身着一身黑蓝色紧身衣。身上乍一看虽然没有明确的铠甲,但却细细观察过后也不难发现布料质感特殊。
随后面具青年好似轻松的开口,调笑的话语轻飘飘的浮着,却意外的令人有安全感。
“还真是熟悉的哥谭,熟悉的精神病。”
这点我是同意的,至少我第一次见到真枪荷弹并肆意占领各处公共要处作为据点的罪犯团体,而且还不止一个,至少光是蹲守在这里看炸弹的人就已经不是企鹅人的手下了。
我也是才发现,从哥谭出来传到其他市区的新闻其实已经是柔化和委婉数倍的了。
至少我在大都会的时候只知道哥谭很乱,但绝对没有什么炸楼绑架袭击要员之类的信息传出来。
不过在层层困境下我意外的发现了我接受能力超乎常人这件事。
经过了抢劫和绑架,现在做人质时我已经基本没有多少恐惧感了。不仅如此,在我隔着玻璃听到夜翼的声音和看到夜翼的身材后,我已经彻底脱离了恐惧,反而忍不住含泪捧心。
啊,这是什么人类超高质量男性。
我的爱豆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谁都不如我家哥哥性感。
唯一奇怪的是,在其他人的介绍里夜翼应该是个话挺多的人。
声音又好听,说话又幽默,为什么不开口呢?
然而当我神游天外的乱想时,两人对话中却好像突然夹杂了其他人的叙述,于是随着一阵短暂的沉默,两人的脸上都微妙的沉重了几分。
再次开口的是蝙蝠侠。
“没错,夜翼,罗宾,你们去找能够承载大批量炸药的地下建筑,我去摧毁信号阻截器。”
实话实说,蝙蝠侠的身上就像是自带了一种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气质,那种一言一行都带着言出必行气魄的姿态真的很令人信服,当然,也的确值得罪犯恐惧。
毕竟如果我见到一个说要拯救危在旦夕,身处覆灭中的城市并且也难以置信的做到过很多次的男人后我也会下意识的恐惧并相信他无所不能。
然而在发出来极其令人信任的指挥过后蝙蝠侠却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即毫无反驳可能的做出了拒绝。“——————不行,红罗宾,时间紧迫,你也一样。”
“我可以顺路过去,至少让我去冰山餐厅看一眼,B。”一旁一直看似轻松的面具青年语气中忽然夹杂了难以压制的急切。
“哪怕是让我把她先救出来。”
???
哦豁,完蛋。
这急切的语气,这忧心的表情。
不会吧不会吧,我们哥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刚粉上就塌房,堪称人间史诗级惨案。
当然,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他们要找的就是我,但一来作为韦恩家的一员,我被分配到车站的消息不可能没人知道。二来,我在这看了半天,他们却提都不提一句,所以只能说明我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中。
我的心宛如一个被切了一刀的柠檬,当场裂开。
不过该有的思考量还是要有的,比如,夜翼口中的她是谁?对今日的冰山餐厅碰巧有那么点了解量的我开始思索有可能认识夜翼的人的名单。
实话实说,即使是在学校里哥谭也有种特别明确且对立的阵容。譬如反对义警派和支持英雄派。
所以我其实还挺好分辨哪些人容易跟义警有联系的,譬如那些激进派,一旦蝙蝠侠被抹黑就恨不得去撕别人的脸的那部分其实都有可能。只可惜我在最初的时候就被打晕了,于是对于被留在冰山餐厅的人究竟是哪些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而且我这次也没有了当时那么好的运气,被打晕了也真的就是从头晕到尾,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进了这个地下储藏室,以及一个摞满火药的定时炸弹。
还好在炸弹一分一秒过去时蝙蝠侠和夜翼赶过来停止了计时。
“整个哥谭都会陷入危机。”在夜翼话音落下后蝙蝠侠似乎是停顿了一瞬,然而却短暂的让人难以分辨。
我发誓我几乎在夜翼脑袋上看到了两个像是突然被拍上去了【焦急】和【无奈】两词,并且还是大写。但仅是短短的一霎,这些显露的情绪就又被夜翼妥帖的收了起来。
“我知道了。”令我惊奇的是,话音刚落夜翼便即刻又恢复了寻常的语调,于是刚刚的焦急和激进几乎都像是一个感知产生的错觉。
只见他他迅速顺着出口的方向一个后空翻便轻快的消失了踪迹。
不得不说,虽然我为哥哥的女朋友而感到痛心,但却还是要感叹,这才是英雄的负重前行的觉悟啊。
大都会的超人虽然很帅很强很安心,但果然要说压抑,责任,背负和担当那还得属哥谭。
而在夜翼离开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这群被困在车厢里的受害者。
我看着蝙蝠侠的视线转移至车厢后急忙将紧缩在角落里的身躯团的更加的结实。
主要是这种完全不认识的人的视线真的很会让我尴尬。
随后,只见走近的蝙蝠侠再次宣告了今天的头号不妙消息。
“GCPD遭遇了封锁,街区大面积被占领,暂时没有多余的警力用来搜救。这附近时刻会有被‘清扫’的可能,所以你们得继续呆在这里。”
真是不会有消息比这更糟糕了,我甚至开始怀疑阿富汗的治安比哥谭要好。
至少没有人在城市里藏炸药和放毒气。
我暗暗坐在角落里,在看到蝙蝠侠转身离开后悄悄缩回了头,随后开始边扒拉我暂时还一个不缺的手指头边猜想外面的混乱。
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要从头回想起的话,就要回到我被绑架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