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希塔。”

一方面为了吸引蝙蝠侠的注意，一方面为了加深记忆，我随口将地标名字念了出来。

而随着我念出了名字，眼前的幻境也终于消失无踪，现实中的我一抬头便正对上了蝙蝠侠那看不出表情的面具。

我原本以为是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蝙蝠侠的身边，但仔细看来他似乎也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不过蝙蝠侠显然没有留给我细想的机会。他毫不客气的单手抱住我的腰，另一边拿出钩爪枪瞄向蝙蝠飞机的方位。

哥谭一共那么大的地方，住了几年要说我完全不知道雷希塔这个建筑也不太可能，毕竟哥谭西区正儿八经的老牌建筑也不多。而我虽然没从这种角度看过雷希塔，但在确认名字之后我也能勉强分辨出这个塔没怎么变化。

“雷希塔顶楼可能有什么重要线索。嗯，我不明白，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解决……不好意思，我问一下，我们现在在解决什么问题来着。”

“黑面具悬赏了我的命。”连声音都没有抬高丁点，于是蝙蝠侠就这么极其普通的说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答案。

“………………”

我深刻的认为但凡我不沉默一下那都是对这个答案的不尊重。

然而这个沉默可能被蝙蝠侠误解成了恐惧，于是他顿了顿又接着回答。

“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不用离开飞机。”

“没事，我觉得跟着你更合适。”

说实话，飞在天上，这听起来相当安全，前提是黑面具雇佣的杀手准备用冷武器和蝙蝠侠一对一以及如果哥谭的反派不那么喜欢用高杀伤性热武器。万一，我的意思是万一飞机被火箭筒之类的东西瞄准了的话，那么我可能连挣扎都没有机会。

一番头脑风暴过后我摇了摇头，一边决心要抱进蝙蝠侠的大腿，一边将毛衣的边缘压紧，哆哆嗦嗦的在一片冰凉的金属间独自取暖。

“……对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刚刚没有，现在有了。”随着我被蝙蝠侠一把带上了飞机，原先可能一直在蝙蝠侠头盔里的声音终于有机会通过飞机的播放器外放到我的耳朵里。

——“该死的命案，那群混蛋从不放假吗？”

——“黑面具和企鹅人，他们的争端为什么要我们收尸。”

——“我敢打包票那个烧的什么都不剩的黑秃头就是黑面具，看来他如愿以偿了。”

“嗯，我觉得直接剧透结局不太好。”

听到有趣的事我下意识转过身，全然不在乎我此刻几乎像是坐在他大腿上的现状。

但说真的，我觉得我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个会呼吸的塑胶火鸡……当然，我不能说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塑胶火鸡，但至少我的少女魅力在他身上完全不好用。

因此我真的很难在与这个钢铁假人肢体接触的过程中感受到任何尴尬或不适应。

“但事实证明西恩尼斯其实还活着。…不过既然你是一个侦探，那我是不是应该等你看完现场问过证人之后把人聚到一起来解释手法和指认凶手时再说结果。”

“不。”没有任何停顿的回答。

我发誓我没有听到任何卡顿，于是事实证明非要按照套路来的侦探推理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不实用，以至于这个哥谭知名侦探不仅有着哥谭最狠的拳头还有摆烂跳关的好心态。

“好吧，但这要是电视剧，我们起码一次性砍掉了三集的剧情。”我歪歪扭扭靠着冰冷的战衣，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即使我穿的足够保暖也耐不住我先是在顶楼上冒着冷汗吹风，又是蜷着腿待在一个跟大型鼓风箱没什么区别的飞机。于是理所当然的，我在短短几分钟里忽然理解了我爹资助蝙蝠侠的原因。

毕竟这种飞机说是三轮车改的我也信。

好吧，是我夸张了。这个飞机其实还是很靠谱的，无论是平稳度，速度还是灵敏度，但可能因为这个飞机唯一的驾驶员穿着战甲，于是竟然完全没人考虑这个飞机内部到底有多冷。

一夜没睡的疲倦逐渐占领我的意识，我靠着甚至有点冰脸的铁片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发誓我没有任何想要摸鱼或者有意给他拖后腿的想法，但我只是没忍住睡着了而已，又不是给小丑递刀还送炸弹。于是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并发现我正在我的头挨了一下暴击时我其实是非常愤怒的，不过随即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瞧我说什么来着，不能留在飞机上，哥谭的房屋建筑和交通工具真的都很短命。

蝙蝠侠单手护着我的头，一把将我从驾驶室拉了出来，并勉强靠着披风落到了地面上。不过当我说我们落地了的时候，但其实这事和落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和他是蹭着地皮靠灯柱撞停的。正是这个时候我的头才不幸撞上了蝙蝠侠的前胸，也就是铠甲上的那个蝙蝠标志。

不过连被他护在前胸的我都收到了这种波及，他显然摔的更严重。我头顶的呼吸声也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说实话，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反应过来蝙蝠侠可能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然而与生理反应不同的是，疼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他行动的速度。只见他落地后迅速稳定平衡站起身，只有一句听不出是命令还是疑问的词语在他起身前掠过耳边。

“飘。”

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但问题出在飘不飘起来这事不由我做主。随着不受控制的上升态势我艰难的在半空中划了两把并成功抱住了灯柱。

你看，我可以解释，这是它自己决定要飘的。

我默默向蝙蝠侠表态。

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不在就是对你最好的帮助。

虽然我觉得蝙蝠侠已经替我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但面对着不远处很明显像是跟随我们而来几束车灯我还是不由小心翼翼扒紧灯盖，靠尽可能贴近路灯来降低我的存在感。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添麻烦，但周围除了透明的车站候车处就是相隔百米空地的一家美术馆。

当然，虽然飘不飘不受我控制，但这次起飘我却能勉强察觉到应该与我的负面情绪有关。

所以这还真是个逃跑技能。

想起先前我竟然把这个理解成和超人一样的飞行技能时我就忍不住感到羞愧，人家那是什么飞，我是什么飞。

接着夜深，我顺势扒上了灯柱的柱顶向下观看。就像前面说的，我确实有点担心蝙蝠侠，就像是每一个想在哥谭好好生活的人都会担心他一样。当然，如果是我那个时期的蝙蝠侠，我觉得他应该可以搞定，但现在可是刚出道的蝙蝠侠。

问题是，即使是刚出道的蝙蝠侠一人对四五个打手也是勉强对的过的，所以我担心他仅仅是因为蝙蝠侠躲了几轮车辆撞击后从第一辆车下来的那个男人。

我承认我对蝙蝠侠和哥谭罪犯的了解远少于对超人以及大都会反派的了解，但即使如此我也知道贝恩他应该在有了罗宾之后出现才对。

这是什么新手区开六十级BOSS的地狱构图。

我诚恳的认为现在的蝙蝠侠可能一对一打不过贝恩，更何况还有我这么一个拖累，他估计也没法跑。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发时空穿越的奖励，哪怕让我氪金也行。

脑内吐槽音未落，一个地图就亮了起来。

凭借着我对哥谭了解我认出了那是韦恩庄园……好吧，说真的在地图上谁能认不出韦恩庄园的这个哥谭知名地标呢。

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给我指个路让我自己回韦恩庄园吧。那虽然我能跑，但蝙蝠侠显然跑不了了啊，我总不能等白天再带着我爹来给他收尸吧。

更何况我觉得他现在就要打贝恩这事多多少少跟我带来的蝴蝶效应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蝙蝠侠早期打过贝恩但是我不知道，毕竟蝙蝠侠早期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万一没打过呢。

我可不想一回去就发现哥谭变成了阿卡姆疯人院总部。

在我观战的期间战况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蝙蝠侠虽然打得过那一群打手，但他确实打不过贝恩。

说实话，最初我还以为蝙蝠侠有什么其他计策，但随后我就发现他可能真的打不过，尤其是当我发现蝙蝠侠的钩爪枪此刻正四分五裂的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而他开始将贝恩他们往远处引的时候。

这就跟明示我赶紧跑一样。

……

好吧，我承认我从没有真心讨厌过蝙蝠侠。

说真的，谁又能真心讨厌他呢。

我其实可以把我的钩爪枪扔给他，但我不觉得这能有多大帮助，首先，这里并不是适用钩爪枪的地方，其次，即使他拿到了他也不可能抛弃我，这意味在本身就很艰难情况下他需要再带上一个拖油瓶。当然，我也可以舍身拯救蝙蝠侠，但我觉得他恐怕不会需要我这么做，或者说如果我真的舍身救了他的话我觉得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可能更大一些。

责任感强盛，自我牺牲欲过度，这是超级英雄的通病。

所以现在我只能期望我这个不怎么正经的逃跑技能的确有超级英雄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