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身上的气息和蝙蝠侠不太一样。

蝙蝠侠身上是纯金属的气息，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就是厚重的冷。

而小丑身上就是单纯的空无，什么都不明确，似乎只因为这里是金库所以他身上就是钞票的味道。

嗯，一会可能还有火药的味道。

被他用手枪顶着太阳穴的我心态良好。

因为在深思熟虑后我觉得这里更像梦了。

能够飞行，心想事成，见到不可能见到的东西，这些加起来证明我很可能处在一个极度真实的梦里。

毕竟一切都太不合理而且天马行空了。

年龄不对的迪克，跳关出现的boss，莫名其妙的能力，真是怎么看怎么离谱。

或许因为没从我身上感受到任何恐惧，或者这个梦里的一切本就依照我的意愿前行，于是就在我的耳旁不远处，黑面具版小丑忽然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笑声。

滚动的笑声被压在喉口下，沉闷的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紧随其后的，他没有给我和蝙蝠侠任何的准备，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力，随即我开始失重的向下掉落。

他没有给我任何漂浮的准备时间。

但蝙蝠侠的反应能力和我显然不是一个量级。

而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过我的信任。

虽然这个方式有些粗暴。

他单手将正在执行自由落体运动的我拉进怀里，随后就顺着重力护着我重重的砸到了石砖上。

撞击时骨骼发出的闷响让我听着都脊背发凉，然而蝙蝠侠却没有一丝停顿的起身冲向另一个方向。

直到我下意识望过去时才看到了另一个站在一旁的身影，也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质。

她大约比我先一步获救，于是被蝙蝠侠安置在了某个特定的地方。然而不幸的是，这个银行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而小丑又的确能够从其中精准的找出具体的位置并把她逼出来。

但无论如何至少她也暂时不在小丑的控制范围，按理论来说蝙蝠侠没有任何理由这么急切，于是他急切的原因则是——小丑丢下来的气罐正冒着不详的绿色。

果不其然，这个人就是小丑。

与此同时我更确信这是个梦，毕竟我从没听说过小丑和西恩尼斯有什么关系，更没听说过小丑借用过黑面具的身份。

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所以这里面才会出现这么多的逻辑漏洞和离谱变化。

而这人应该就是个小丑加黑面具的融合体。

来不及等我想清楚问题所在一个新的重点便冲了上来。

所以，如果这只是个以新手蝙蝠侠为基础而建立的梦的话，这个蝙蝠侠有多大可能拥有抑制笑气的药物？

说直白一点，毕竟是梦，所以我其实不太在意我的死活，但即使是梦，看着和我打怪升级了一夜的蝙蝠侠笑死在我面前也很掉san好吗。

笑气的功效认识的都知道，如果有治疗的方式的话蝙蝠侠没有任何必要冲过去，他大可等罐子落下再为那名女性注射抗体就是了。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蝙蝠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因此无论是他误会了这个气体还是即使知道这个气体很危险却不得不全力救人，现在他都不能过去。

好吧，我承认，整件事会恶化到这种地步的原因肯定出自于我没给他梦出一个罗宾，而且还极其离谱的给他梦出了一堆超模BOSS。

甚至很有可能这个梦的源头不是我潜意识里想见新手蝙蝠侠，而是我之前开玩笑的想看蝙蝠侠失败这事被当真的。

于是在这种反派阵容和正派阵容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我铁定是救不了他的，这样一来即使是梦，这个梦里未来也百分之九十脱蝙，未来的蝙蝠家可能一个都不存在。

但这也不能怪我，我要是梦出一个罗宾的话，那我怎么办，那我不就完全没有存在意义了。

我再次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在坠楼的气罐。

而就像是配合我的行动一样，一瞬间我的大脑清晰的难以置信，周围的场景也像慢放一样。

我飞快的拔出了腰间的钩爪枪，朝着气罐的位置瞄准。

可能是第一次做什么事的人都会有运气加成，于是我虽然打歪了，但是歪打正着还是勾中了气罐顶端的把手，于是在蝙蝠侠满眼诧异的回头望过来时气罐勾枪已经撞到了我面前，荧绿色的浓雾瞬间笼罩了我的视线。

我本来以为要不然就是梦境结束，要不然就是我在这笑断气。

但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预想的情况一个都没有发生，等我再度观察时危机的情况已经逆转。

先前我说蝙蝠侠没有底牌这件事明显是我太小看他了，不过瞬间银行二楼的高台也随着火光和硝烟发出了一阵轰鸣，站在高台上持枪的打手们随即坠落，随着高台废墟摔到了地面上，于是我才回想起来蝙蝠侠也不是什么会正儿八经打架的人。

被坑的人自然也包括站在c位的小丑。

但他却像是早有准备，烟尘中他在踩空的瞬间就找到了身后的手下作为靠背，砸落后还顺着力度滚了半圈，除了被炸后的迷糊外几乎毫发无损。

好在蝙蝠侠也对此有些对策，当即翻身冲近一个膝击将小丑送回地上躺着。

随后他抬手用钩爪枪瞄准了我，将我一把从笑气中抓了出来撞进他的怀里。

而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压抑的怒火。

英雄的责任感，我懂。

但我总不能一直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尤其是当我发现我可能是个可以打破第四面墙随时脱离游戏的玩家。

在某些必要的情况下，我其实也是可以奉献一下的。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在我们不注意，或者说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小丑终于走到了侧门并且摘下了面具。

他荧绿色的发丝被抿到了脑后，而在刻意发声引起我们的注意后他又露出了一个堪称可怖的苍白笑容。

我从不知道小丑这么擅长降低存在感，于是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他，但好在蝙蝠侠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关注。

除去他向我望的一眼外，他目光就没有离开小丑原先的方向。

唯一的问题在于，既然他关注着小丑，那么小丑为什么会有机会爬起来，甚至还有机会悠哉的准备离开。

不过这个问题只让我困惑了瞬间。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原因。

一把漆黑的金属器械被小丑堪称随意的拎着。

狭长的枪管下是已经灌满弹药的枪膛，而枪口下是那个年轻的女职员以及……我。

如果是小型手持枪，甚至哪怕是□□都不至于让蝙蝠侠如此忌惮。

然而在这种极其有限的范围配上一把所谓的狩猎用枪——甚至无须仔细瞄准，他毫无疑问可以轻松杀死这里除了蝙蝠侠的任何一个人。

于是蝙蝠侠不能，也无法对小丑的行动产生任何意见。

即使他知道放走小丑只会造成更大的灾难，然而他只能，也只允许自己放小丑离开。

也直到堵着后门的吉普车发动时我才发现驾驶座上原本竟然是有人的。

幸运的是，在踏上吉普车大开的后备箱时，小丑随意的将猎枪抛至车内。

不幸的是，小丑手上不止一把枪，他改拿出了一把手持枪，而与此同时那个女职员成为了他的人质。

小丑咧着鲜红的嘴角感兴趣的看着我们的方向，手上的枪随着动作左摇右晃，却并未离开蝙蝠侠的方向。

随后他似乎觉得蝙蝠侠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挟持对象，于是他又将枪口对准了我的位置。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会好奇我为什么没被控制，于是随后像是为了实验他的笑气他将一直被他劫持的那个女职员扯着头发半身拉上了车，随后从车厢里又拿出了一个密封的气罐。

再次回头时他颇为正式的行了个礼，就像是话剧落幕时中心的主角一样，自得且悠然的微微低了低头，随后随着吉普发动的声音，他同时松开了扯着女职员头发和拿着气罐的手。

我其实见过因为笑气而死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穿着得体的人疯狂的笑着，尖利的笑声像是撕裂了嗓子，于是发出了让人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口都在冒血的嘶哑声响，而他们的嘴也无论如何都合不上，腮边的肌肉一直在过劳的抖动，口水也顺着高扯的嘴角不住的往下淌。

他们一直在颤抖，也一直在流泪，除了表情和声音以外一切都在表现他们的恐惧和痛苦，但也只有几分钟而已，他们仅仅几分钟就没了呼吸。

最后两分钟里他们似乎是在歇斯底里的哭，但发出的还是笑声，破碎沙哑的笑声。

但好在我不需要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蝙蝠侠抢先一步用同样的招数，利用钩爪枪将惊恐的女职员扯离了笑气的影响范围。

然而分明没有人被笑气影响，但同样的痛苦至极的神色却出现在了蝙蝠侠那双冷淡的眼中。

至于原因……

我大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