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两人一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又或许是铁锅炖的初次体验尚且良好,两人难得平和走出门。
不过几步,徐晴桉突然停了下来。
秦淮序诧异回头:“怎么了?”
她高抬起胳膊又用力嗅了两下,然后哭丧着抬起脸:“秦淮序,我好像被腌入味了。”
秦淮序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认真抬起自己胳膊附和闻了两下:“没关系,我身上也有,刚才的灶火烧那么旺,我们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肯定会带有一点味道的,回家洗洗就好。”
徐晴桉眉头一皱:“不要,我现在就想让所有味道散完。”
“那我们加快一下步伐?”
“就八百米的距离你怎么加快,飞过去吗?”
徐晴桉刚回怼完,秦淮序已经半弯下身:“比如,上来。”
“我才不用你背。”
“前面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你确定要溅到你身上?”
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徐晴桉果然脚步一停,然后迅速折回身一跃跳到他后背上。
秦淮序默契固定稳她的腰,站起身朝雪地走去。
宽厚的后背似乎将吃饭时的暖意蓄积在身前,她的脸红扑扑的。
“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
徐晴桉傲娇一扬头,秦淮序失声一笑。
“不算是收买,顶多算是回报你请我吃的第一顿饭。”
她愤愤捏了捏他的耳垂:“听你这么说就跟我对你很小气似的,我以前不也没少送你礼物的!”
徐晴桉这么高声一提醒,秦淮序确实想起在那年冬天的别扭之前她确实会每年送他一些新年礼物,但准确来说那些礼物并非出自她手,而是一些叔伯所赠的裙子和首饰,当年凡是外包装不入她眼的,准会准时塞至他房门前,然后美曰其名是他的新年礼物。
秦淮序有些忍俊不禁:“如果你那些洋装和首饰也算是礼物的话,确实送了不少。”
他脚步一停,徐晴桉双颊滚烫:“那我哪知道他们每年送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啊,再说你既然都拆开发现是洋装和首饰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秦淮序,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啊!”
“我倒是想说,但我也得能插上嘴啊。”
徐晴桉一听这话,配合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你那时候的普通话确实是太差了,可话又说回来吃亏是福,更何况那些东西也价值不菲你倒卖一下也能多凑一个月零花钱吧。”
“爷爷又没限制我零花钱。”
“也是,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一点心意嘛……”徐晴桉越说越理直气壮。
“是是是,所以每样我都好好收着呢,等下次回梨城的时候给你看。”
“谁要看那些啊。”
“我这不是怕你馋我身子嘛,不然当年也不能又送裙子和首饰的。”
徐晴桉猛地一呛,差点整个人跌下来,她牢牢抱紧他的脖颈:“秦淮序,你有毒吧,我馋你什么身子啊,再说我都跟你说了我哪知道他们每年送的都是洋装和首饰啊。”
她越努力解释,他的笑声就越爽朗,她一时气不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可这一抓不要紧,羊毛大衣的纽扣就跟通了人性般,十分识趣地解开两枚纽扣。
秦淮序的笑声愈发压不住:“别这么猴急,还在外面呢。”
徐晴桉脸一阵青一阵红,手指拼命证明般去扣扣子,扣子却跟她作对般总在半空擦肩而过,再又试了两下后,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不扣了,冻死你吧!”她气鼓鼓道。
“我知道你不舍得。”秦淮序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又腾出一只手握紧她的手腕,然后牵引着她继续去扣扣子。
“我们再试一次,慢慢的。”
轻柔的声音如鹅毛拂面,一点一点将她的怒火浇灭,两只在半空中交叠的手,也在路灯的指引下越扣越紧。
“很好,就差一点。”
充斥着他体温的指尖慢慢摩挲在纽扣间,将上方残余的凉气渐渐驱逐,最后只留下她和他的温度。
纽扣归顺复位,她的手还紧握在他掌心间。
“老婆,真棒。”
秦淮序彩虹屁一吹,徐晴桉快速抽回手,没好气嚷道:“秦淮序,你糊弄三岁小孩呢。”
可留在指间的余温久久不散,连带着她的唇角也不自主地向上扬起。
秦淮序似乎敏锐察觉出某种异样,笑眼一弯,乖巧道:“老婆笑起来真好看。”
徐晴桉并没有向往常那般第一时间驳斥他的老婆称呼,而是在他微转的侧脸中有些晃神。
即使看不清全貌,她依旧能想象到他笑起来的模样。
确实有些好看。
*
徐晴桉和秦淮序并没有在罘州待很几天,在新年的第三天秦淮序又因为公务飞回国外,而徐晴桉也因为剧组的提前拍摄一早赶回京燕。
七只崽崽目前已被全部接到别馆那边,毕竟秦淮序专门打造的七个豪华狗舍已经成功俘获住崽崽们的心,现在整个四楼已彻底变成了狗狗乐园。
徐晴桉盯着狗序那趴在摇篮前的便宜模样,无奈叹了口气:“小没良心,也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领回来家的,现在住在别人家里也能这么惬意。”
狗序似乎听懂了她那份若隐若现的失落,乖巧凑到跟前用绒毛蹭着她的小腿。
徐晴桉一见这架势哪还舍得板着脸,顿时眉开眼笑抚摸着它的脑袋:“现在知道亲近妈妈了是吧,也不知道你像了谁那么滑头。”
狗序闷哼了两声,徐晴桉的手一顿。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秦淮序那张脸。
疯了,疯了,指定是疯了。
她猛然缩回手,一口气跑下楼,正与大包小包的张姨打了个照面。
“太太,您这是打算去哪啊?”
“狗狗们的玩具忘带过来了,我回去取一趟。”
“玩具?三楼不有的是嘛,啊,肯定是先生走得着急没告诉你……”张姨匆匆放下东西只将人往楼上引,拐到三层最里面一个屋子才停了下来。
“先生知道您平常喜欢小动物,所以这些东西早就备好了,左侧摆放的都是些玩具,右侧则是些零食,要是还缺什么您尽管跟我说,我这就准备。”
徐晴桉一进门不由怔了两下,屋内各项宠物用品一应俱全,从日常用品到娱乐玩具都排列整齐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秦淮序准备的?”徐晴桉狐疑问道。
“当然了,从他去年回国以后就一直准备着。”
“去年?”徐晴桉迅速抓住关键点。
她和秦淮序的重逢至今满打满算不过小半年,结婚更是只有短短几月的时间,先不论他之前怕狗的事实,就他一下子能准备这么多来说时间肯定是不够的,除非他早有准备。
可他当时不是一门心思要娶晴椿吗,而晴椿并不热衷于饲养动物,他这些举动到底为谁?
“在我们结婚前?”她试图问道。
张姨用力点点头,徐晴桉彻底傻眼了。
“张姨,您实话跟我说,秦淮序之前是不是有个白月光?”
张姨一头雾水:“什么是白月光?”
“就是以前心动的人。”
张姨仔细搜罗了一遍记忆,认真道:“倒是没听先生具体提起过,不过先生确实有个习惯,每年他参展或者去拍卖会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带回来一些衣服、首饰,都整理在隔壁屋子,想来都是给您准备的,您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徐晴桉手莫名一抖:“不用了。”
*
新剧组的条件虽然有些艰苦,但好在整体的拍摄十分顺利,等到徐晴桉杀青完最后一场戏已近春节。
“恭喜徐姐杀青快乐!”
曲绒和裴离在外,一手持鲜花,一手拉横幅,站在巨型易拉宝前用力挥舞着手臂。
“小徐,你这俩小助理仪式感还挺强的,年轻真好。”
被前辈一调侃,徐晴桉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躲起来,但两小姑娘喊得一声比一声卖力,徐晴桉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拜托,我就一配角,你们要不要这么大阵仗。”
“输人不输阵嘛。”曲绒呲牙一笑。
徐晴桉望向裴离,谁知一向相对沉稳的裴离也郑重点了点头:“徐姐,如今不同往日,前段时间您的那部电影一上映,一个暴躁又可怜的形象还是替您的演技挽了一丢丢的尊。”
“你就说,最后剩下几个镜头吧。”徐晴桉一眼识破。
“六个,四个有台词,两个……”裴离没汇报完,徐晴桉就摆了摆手。
裴离忐忑劝道:“加起来有三分钟呢,也不少了,怎么说呢这只是一块抛砖石,肯定能给您引来更多机会的,我争取下次就给您谈个女二的角色。”
裴离还想再劝点,却被徐晴桉制止住:“打住,我可没空听你在这复盘,我只想现在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我快冻死了。”
“得嘞。”曲绒麻溜收起横幅,拉起易拉宝,等到她要拉开车门时却被徐晴桉一把拦住。
“钥匙。”
曲绒有些错愕,裴离慌忙使了个“抓紧给她”的眼色,然后拽着曲绒就落座到后排。
曲绒一脸不解:“徐姐这么着急是去哪啊?”
裴离压低声音:“蒋哥说秦总马上就过来,她应该是要去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