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后,天气变得晴朗一些了,但每次来到外面的场地上,凛冽的寒风仍然吹得他们的手和脸生疼生疼。
猫头鹰们不能及时把信送来,因为狂风总是吹得它们偏离目标,每次回到猫头鹰棚屋时,它们身上一半的羽毛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
阿切尔正在看《巫师周刊》,不过这周杂志发行的内容显然比以往更令她吃惊一些。以至于她一向带着愉悦笑意的眼睛,前所未有地冷淡下来。
在哈利的一张彩色照片下面,是这样一篇短文:
哈利·波特的秘密伤心史
他或许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但他同样经历着青春斯男孩常有的痛苦。丽塔·斯基特这样报道。
在痛失双亲之后,十四岁的哈利·波特以为他终于在霍格沃茨,于那个与他形影相伴的女朋友——麻瓜家庭出身的赫敏·格兰杰身上,找到了感情的慰藉,但他哪里想到,在他业已经历了很多伤痛的生命里,很快又要遭受另一次感情创伤。
格兰杰小姐是一个长相平平但野心勃勃的姑娘,似乎对大名鼎鼎的巫师情有独钟,哈利一个人满足不了她的胃口。自从保加利亚队找球手、上届世界杯的英雄威克多尔·克鲁姆来到霍格沃茨后,格兰杰小姐就一直在玩弄着两个男孩的感情。
克鲁姆显然已被狡猾的格兰杰小姐弄得神魂颠倒,他已邀请她暑假去保加利亚,并坚持说他“从未对其他女孩有过这种感觉”。
不过,使这些不幸的男孩如此痴迷的恐怕并不是格兰杰小姐的天生丽质。
“她真的很丑,”潘西·帕金森说,她是一个漂亮、活泼的四年级女生,“她很可能制作了一种春药,她脑子挺机灵的。没错,我认为她就是这么做的。”
在霍格沃茨,春药自然在被禁止之列,阿不思·邓不利多无疑需要认真调查此事。与此同时,对哈利·波特存有良好愿望的人们希望,下次他再奉献真情时,一定要挑选一个更有价值的候选人。
“这个丽塔·斯基特啊。”
如果有人在这里,他们就会吃惊地发现,阿切尔的笑容不再是她往常轻松愉快的样子,反而又残忍又薄凉。
“我告诉过你!”罗恩小声对低头看文章的赫敏说,“我告诉过你,别去招惹丽塔·斯基特!她把你丑化成了那种——那种□□!”
赫敏脸上惊讶的表情不见了,她嘲讽地大笑起来。
“□□?”她重复了一遍,一边扭头望着罗恩,拼命忍住笑,浑身直颤。
“我妈妈就是这样称呼她们的。”罗恩喃喃地说,耳朵红了。
“如果丽塔充其量就会玩这一手,那她可没有显出多少本事,”赫敏说,仍然咯咯笑着,随把杂志扔到旁边的空椅子上,“整个一堆破烂儿。”
她抬头望着那些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都远远地注视着她和哈利,看他们读了文章是不是很恼火。
赫敏对他们露出讽刺的笑容,还朝他们挥了挥手,接着,她和哈利、罗恩开始取出他们制作增智剂所需要的配料。
“不过,事情有些古怪,”十分钟后,赫敏举着捣锤,停在一碗圣甲虫上,说道,“丽塔·斯基特怎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罗恩迅速问道,“莫非你真的在炮制春药?”
“别说傻话,”赫敏不耐烦地说,又开始捣她的甲虫,“不对,真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威克多尔邀请我暑假去拜访他呢?”赫敏说这话时,满脸羞得通红,而且打定主意避开罗恩的目光。
“什么?”罗恩说,当啷一声,他的捣锤重重地掉在桌上。
“他把我从湖里一拉上来,就对我发出了邀请,”赫敏低声道,“那时他刚刚除掉了他的鲨鱼头。庞弗雷夫人把毯子发给我们俩,这时克鲁姆就把我拉到一边,不让裁判们听见,他说,如果我暑假没有别的事情,是不是愿意——”
“你是怎么说的?”罗恩说。他已经捡起捣锤,在桌子上胡乱地捣着,离他的碗还差着六七寸呢,因为他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望着赫敏。
“而且,他确实说过他从没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赫敏继续说道——她的脸红得像着了火似的,哈利简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出的热气,“可是丽塔·斯基特怎么会听见他说的话呢?她当时并不在场……难道她在场?也许她也有一件隐形衣,也许她偷偷溜到了场地上,观看第二个项目……”
“你怎么说的?”罗恩追问道,把捣锤重重地砸了下去,在桌面上砸了一个小坑。
“噢,我当时只顾看你和哈利是不是平安——”
“格兰杰小姐,尽管你的社交生活丰富多彩,”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他们三人都吓了一跳,“但我必须警告你,不许在我的课堂上交头接耳。格兰芬多扣掉十分。”
斯内普趁他们谈话的当儿,悄没声儿地走到他们的桌子旁。
“呵……还躲在桌子底下看杂志?”斯内普又说道,一把抓过那本《巫师周刊》。“格兰芬多再扣掉十分……不过,当然啦……”
斯内普的目光落到丽塔·斯基特的那篇文章上。“波特需要收集剪报嘛……”
地下教室里哄响着斯莱特林们的笑声,斯内普的薄嘴唇也扭动着,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令哈利大为恼火的是,斯内普居然大声念起了那篇文章。
“哈利·波特的秘密伤心史……天哪,天哪,波特,你又犯什么毛病了?他或许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哈利觉得脸在发烧。斯内普每念完一句都停顿一下,让斯莱特林们笑个够。这篇文章经斯内普的嘴一念,效果更糟糕十倍。现在,就连赫敏的脸也变得通红了。
“……对哈利·波特存有良好愿望的人们希望,下次他再奉献真情时,一定要挑选一个更有价值的候选人。多么动人啊,”斯内普讥讽地说,一边在斯莱特林们的阵阵狂笑声中把杂志卷了起来,“哼,我认为最好把你们三个分开,这样你们就能集中思想配制药剂,而不是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了。韦斯莱,你坐在这里不动。格兰杰小姐,你上那儿去,坐在帕金森小姐旁边。波特——到我讲台前的那张桌子上去。好了,快行动吧。”
哈利气得要命,他把配料和书包扔进坩埚,然后端着坩埚走向教室前面的那张空桌子。斯内普也跟了过去,坐在他的讲台边,注视着哈利把坩埚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哈利打定主意不去看斯内普,开始捣他的圣甲虫,幻想着每只甲虫都长着一张斯内普的脸。
“你成了媒体关注的中心,这似乎使你本来就不小心的脑袋更加膨胀了,波特。”班上其他同学都安静了以后,斯内普轻声说道。
哈利没有回答。他知道斯内普是想挑逗他、激怒他,斯内普以前就这么做过。不用说,他是想找借口赶在下课前扣掉格兰芬多五十多分。
“你大概想当然地以为,整个魔法界都在为你惊叹,”斯内普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其他同学都听不见(哈利只管捣他的圣甲虫,尽管它们已经被碾成了细细的粉末),“但是我才不关心你的照片在报纸上出现多少次呢。在我眼里,波特,你不过是一个讨厌的小男孩,可你却觉得自己可以无视所有的规章制度。”
哈利把粉末状的甲虫倒进坩埚,开始切割姜根。他气得双手微微发抖,但他始终低垂着眼睛,就好像根本听不见斯内普对他说的话。
“因此,我要给你一个善意的警告,波特,”斯内普用更轻柔也更阴险的声音说,“尽管你小有名气——如果我再发现你闯进我的办公室——”
“我从来没有靠近过你的办公室!”哈利气愤地说,把刚才的装聋作哑抛到了一边。
“别对我撒谎,”斯内普压低声音说,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狠狠瞪着哈利的眼睛,“非洲树蛇皮。鳃囊草。这两样都是我私人储藏品,我知道是谁偷的。”
哈利毫不示弱地瞪着斯内普,他坚决不眨眼睛,也不显出心虚的样子。说实话,他并没有从斯内普那里偷这两样东西。赫敏二年级的时候拿了非洲树蛇皮——他们需要用它来配制复方汤剂——当时斯内普怀疑到了哈利,但一直没有证据。那鳃囊草呢,不用说,是多比偷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哈利冷冷地说。
“有人闯进我办公室的那天夜里,你不在自己的床上!”斯内普嘶嘶地说,“这瞒不过我,波特!不错,疯眼汉穆迪大概也参加了你的追星俱乐部,但我再也不会容忍你的行为了!如果你再半夜三更溜进我的办公室,波特,你就等着瞧吧!”
“好吧,”哈利冷静地说,又低头切他的姜根,“我会记住这一点的,以免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去那儿。”
斯内普的眼睛闪了闪。他把一只手伸进他的黑袍子里面。一时间,哈利还以为斯内普要抽出魔杖,给他念咒呢——接着他看见斯内普掏出一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是一种清澈透明的药剂。哈利仔细地望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波特?”斯内普说,那双眼睛里又闪着恶意的光芒。
“他用吐真剂来威胁我!”哈利气得发抖,“可是我没做过!”
阿切尔耐心地听着哈利的抱怨,这些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顶多就是有些失望他并没有从德拉科那里学到一些东西——无论如何,得到实惠就该闭嘴。一个人又想得到实惠又不愿意承担那个实惠所带来的阴暗后果,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不过……哈利之所以就是哈利,大概就是他绝不会承认他没做过的事情。
这是她那么多年来早就搞清楚的一点。因此在听到原来腮囊草也不是哈利自己想到的时候,她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意外。
她只对一点保持疑惑:“麦格教授和穆迪教授说话,那么轻易地就被多比知道了吗?”
哈利见阿切尔不为所动,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指望阿切尔能为他出头的。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阿切尔和斯内普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既然他们是朋友……为什么斯内普不能对他好一点呢?哪怕不像偏袒斯莱特林那样,仅仅只是对他公正一点也好啊!
他垂头丧气地说:“谁知道呢?也许老师们本来就不怎么注重这个。考题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泄露。海格是那样。多比也是这样。”
虽然没有明确点自己的名字,但是阿切尔还是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