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返回国王十字车站的路上,天气和他们去年九月来霍格沃茨时完全不一样。天空万里无云。
哈利、罗恩和赫敏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找到一个空的隔间,坐了进去。小猪又被罗恩的礼服长袍遮住了,因为它不停地尖声大叫;海德薇脑袋缩在翅膀下打瞌睡,克鲁克山蜷缩在一个空座位上,活像一个大大的、毛绒绒的姜黄色靠垫。
火车载着他们向南驶去,哈利、罗恩和赫敏畅快淋漓地交谈着。哈利觉得,邓布利多在离校宴会上的讲话,似乎一下子涤荡了他心中的烦忧。还有跟阿切尔矛盾的消除,也让他雀跃不已。他们热烈地谈论着邓布利多现在会采取什么措施阻止伏地魔东山再起,直到送午饭的小推车过来,才停住话头。
当赫敏到小推车那里买完饭回来、把钱放回书包时,她掏出了一份她一直装在书包里的《预言家日报》。哈利望了望,拿不准自己是否真想知道报上说了什么。
赫敏见他望着报纸,便平静地说:“报上没说什么。你自己可以看一下,确实没有什么。我每天都要检查一下。只在第三个项目后的第二天发了一条短消息,说你和塞德里克一起赢得了三强杯。但对于这件事的具体内容只字不报。如果你问我,我认为是福吉强迫他们保持沉默的。”
“他无法使丽塔保持沉默,”哈利说,“丽塔不会放过这样一篇精彩故事的。”
“噢,自从第三个项目之后,丽塔就什么也不写了。”赫敏说,她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声音有些怪怪的。
“不瞒你们说,”她又说道,声音有些发颤了,“丽塔·斯基特暂时不会再写任何东西了。除非她想让我泄露她的秘密。”
“你在说些什么呀?”罗恩说。
“我终于弄清她在不应该进入场地时,是怎么偷听到别人的秘密谈话的。”赫敏一口气说道。哈利有一种感觉,似乎赫敏这些日子来一直渴望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们,但看到所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只好克制着没说。
“她是怎么做的?”哈利赶忙问道。
“你是怎么弄清的?”罗恩盯着她问。
“咳,其实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灵感呢,哈利。”赫敏说。
“我?”哈利一头雾水,“怎么会呢?”
“窃听(有甲虫的意思)。”赫敏快活地说。
“可是你说窃听器不管用——”
“哦,不是电子窃听器,”赫敏说,“是这样……丽塔·斯基特”——赫敏压抑着得意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着——“她是一个没有注册的阿尼马格斯。她能变成——”赫敏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密封的小玻璃罐。“——变成一只甲虫。”
“你在开玩笑吧,”罗恩说,“你没有……她不会……”
“哦,没错,正是这样。”赫敏高兴地说,一边朝他们挥舞着玻璃罐。玻璃罐里有几根树枝和几片树叶,还有一只胖墩墩的大甲虫。
“那不可能——你在开玩笑——”罗恩把瓶子举到眼前,低声说。
“没有,我没开玩笑,”赫敏满脸喜色地说,“我在病房的窗台上抓住她的。你仔细看看,就会注意到这甲虫触角周围的记号和她戴的那副难看的眼镜一模一样。”
哈利凑近一看,发现赫敏说的完全正确。他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听见海格对马克西姆夫人谈起他妈妈时,就有一只甲虫贴在雕像上。”
“正是这样,”赫敏说,“我们在湖边谈话这后,威克多尔从我的头发里捉出了一只甲虫。除非是我弄错了,但我敢说在你伤疤疼的那天,丽塔一定躲在占卜课教室的窗台上偷听来着。她一年到头四处飞来飞去,寻找可以大做文章的材料。”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更加开心地说:“不管怎么说,我在这场战争中打败了她。阿切尔答应会给我专门做一样炼金产品,就像哈利你的那根项链一样的,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我到底想要什么。”
“能蛊惑人心,让他们都听你的话,一个个主动加入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炼金产品怎么样?”罗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哦不,不说那个可不可能完成,它一定是违法的。蛊惑人心,主动加入,听着跟夺魂咒都差不了多少了。”赫敏说。
罗恩靠在车座椅背上,开心地说:“不说这个了。我的成绩达到了阿切尔的心理预期不是吗?我们这个暑假——将会一起度过一个很棒的星期!”
“阿切尔说她会在一个星期后来接我们。在此之前,需要跟自己的家长沟通好,然后带上行李。不过她说不用带钱,她会帮我们付的。甚至会给我们每人三十加隆任意买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作为我们的奖励!”哈利说。
罗恩呻.吟一声:“哦,她真的太好了,不是吗?”
哈利高兴地点头。
正说着,弗雷德和乔治也一阵风地进入这个包厢,他们兴高采烈地说:“哈利!去意大利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哈利想了想:“注意不要把你们的肥舌太妃糖乱丢?”
整个隔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谁玩噼啪爆炸?”弗雷德说着,掏出一副牌来。
他们刚玩到第五盘,哈利拿定主意,决定向他们问个明白。
“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他对乔治说,“你们在敲诈谁?”
“噢,”乔治开心地说,“那事儿。”
“没什么,”弗雷德说着,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阿切尔已经帮我们要回来了。”乔治耸了耸肩膀,说道。
可是哈利、罗恩和赫敏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后,弗雷德说:“好吧,好吧,既然你们真的想知道……是卢多·巴格曼。”
“巴格曼?”哈利敏锐地说,“你是说他也卷进——”
“不是,”乔治愁眉苦脸地说,“不是这码子事儿。他傻瓜蛋一个,还没有这样的脑子。”
“哦,那是怎么回事?”罗恩说。
弗雷德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在魁地奇世界杯赛上跟他打赌的事儿吗?就是我们赌爱尔兰赢,但克鲁姆会抓住金色飞贼?”
“记得呀。”哈利和罗恩慢慢地说。“咳,那傻瓜付给我们的是小矮妖的金币,是他从爱尔兰的吉祥物那里捡到的。”
“那又怎么呢?”
“那还用说,”弗雷德不耐烦地说,“金子消失了,不是吗?到了第二天早上,连影子都没了!”
“可是——那一定是不小心弄错的,是不是?”赫敏说。
乔治很尖刻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们一开始也这样想。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写封信给他,告诉他弄错了,他就会把钱还给我们。可是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根本不理睬我们的信。我们在霍格沃茨三番五次想跟他谈谈,可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摆脱我们。”
“到了最后,他态度变得非常恶劣,”弗雷德说,“他对我们说,我们年龄太小,不能赌博,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们。”
“然后,我们想要回我们的本钱。”乔治怒气冲冲地说。
“这他也拒绝了?”赫敏屏住呼吸问。
“让你说着了。”弗雷德说。
“可那是你们的全部积蓄呀!”罗恩说。
“这还用你说。”乔治说,“当然啦,后来我们总算弄清了怎么回事。李·乔丹的爸爸向巴格曼讨债时也碰了钉子。后来才知道,原来巴格曼在小妖精那里惹了大麻烦。他向他们借了一大堆金子。世界杯赛后,他们把他堵在树林里,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金币,还仍然不够还清他的债务。他们一直跟着他来到霍格沃茨,密切监视着他。他赌博输光了一切。身上连两个金币也没有了。真不知道阿切尔到底怎么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金子的。你知道那个傻瓜打算怎么向小妖精还债吗?”
“怎么还?”哈利说。
“他把宝押在你身上了,伙计,”弗雷德说,“押了一大笔钱,赌你会赢得争霸赛。是跟小妖精们赌的。”
“噢,怪不得他总想帮助我赢呢!”哈利说,“好了——我确实赢了,不是吗?他可以把你们的金币还给你们了吧?”
“才不呢!”乔治摇了摇头说,“小妖精的表现和他一样恶劣。他们说你和迪戈里并列第一,而巴格曼赌的是你大获全胜。所以巴格曼只好匆忙逃命了。第三个项目一结束,他就逃跑了。”
乔治沉重地叹了口气,又开始发牌。
弗雷德让他别叹气,毕竟最后阿切尔还是帮他们把钱讨回来了。至于赫敏问的“巴格曼还了你们的钱,他该怎么应对那群讨钱的小妖精呢”被他们自动略过。
旅途剩下来的时光过得非常愉快;仅一眨眼的工夫,霍格沃茨列车就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了。同学们纷纷开始下车,走道里又是一片混乱和嘈杂。罗恩和赫敏提着箱子,走出了隔间。但哈利没有动弹。
“弗雷德——乔治——等一等。”
双胞胎转过身来。
哈利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他在争霸赛中赢得的奖金。
“拿着吧。”他说,一边把袋子塞进乔治手里。
“什么?”弗雷德说,惊得目瞪口呆。
“你发神经啊?”乔治说,一边拼命把袋子推还给哈利。
“不,我没有,”哈利说,“你们拿去吧,继续搞发明创造。这是给玩笑商店的投资。”
“他真是发神经了。”弗雷德用几乎惊恐的声音说。
“听着,”哈利很坚决地说,“如果你们不收,我就把它扔到阴沟里。我不想要它,也不需要它。但是我需要一些欢笑。我们可能都需要一些欢笑。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很快就会需要比往常更多的欢笑了。”
“哈利,”乔治声音软软地说,一边掂量着手里的那袋金币,“里面有一千个金加隆呢。”
“是啊,”哈利笑着说,“想想吧,它值多少个金丝雀饼干啊。”
双胞胎呆呆地望着他。
“千万别告诉你妈妈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尽管她现在不那么热心要你们进魔法部了,想想吧……”
“哈利……”
弗雷德还要说什么,但哈利拔出了魔杖。
“快收下,”他板着脸说,“不然我就给你念个毒咒。我现在知道几个很厉害的毒咒呢。你们就帮我一个忙吧,好吗?给罗恩另外买一件礼服长袍,就说是你们送给他的。”
不等双胞胎再说一个字,他就离开了隔间。
弗农姨父在隔栅外面等他。
“再会,哈利。”罗恩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再见,哈利!”赫敏说,然后她做了一件她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她吻了吻哈利的面颊。
“哈利——谢谢。”乔治喃喃地说,弗雷德在他旁边拼命点头。哈利朝他们眨眨眼睛,然后转向弗农姨父,跟着他离开了车站。